卿歌懶得再與他多說廢話,玉手一揚,‘玉骨’橫臥靈光大盛,朝那名修士極速飛去。


    男子閃身躲避,反手之間便以劍身抵擋。隨著一陣兵器相交後殘餘的翁鳴聲,他握劍的手被震的有些發麻。


    他麵上略微詫異,雖知她修仙道,卻不曾想修為竟是如此了得。


    看透了他驚訝之意,卿歌唇間一抹譏諷。沒有任何動作,‘玉骨’便赫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正當他納悶之際,玉劍卻又突然出現在了在他的身後,化作一道流光疾速飛來,堪堪地貼著他的臂膀劃過。


    一聲裂帛聲響,他的衣物便被劃破。然而卻沒被傷到皮肉,緊接著‘玉骨’便又消失在了眼前。


    那修士聚精會神的環望著四周,似乎想要等待著‘玉骨’的到來,可是良久都沒看到玉劍的蹤影。


    卿歌唇間玩味更甚,隨著她嘴角的輕笑,‘玉骨’便出現在他身邊,劃過了他另一邊的肩膀。


    此刻他才算是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子並沒有真正的想要與他決,而是一直將這當作一場遊戲,而自己就是那個玩物。


    感覺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他手持佩劍飛身向站在屋前的她刺去。眼中藏著屈辱,劍氣如風、氣貫如虹!


    卿歌右手輕抬,掌中一片耀眼的紅光。與他佩劍的光芒兩兩抗衡,激起了一陣罡風。


    ‘玉骨’隨後出現在他腿邊,毫無停留地劃過他的腳踝。


    那修士吃痛,靈力有些不穩。卿歌隨即一聲輕歎,似覺有些無趣。


    紅光微微變得濃鬱了些,他便被她的靈力衝擊,震飛到了五米外的一塊大石頭上。


    隨著“叮錚”一聲,那把劍從石頭上掉落在了地上,而他也在受了重創後從石頭上翻滾下來,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修仙問道之人,卻行如此卑鄙手段!”


    卿歌失笑,敢情他是覺得是被自己的‘玉骨’劃傷了腳踝,才打輸的。


    她沒迴應他的話,幾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掌。那名修士的劍便從地上消失,隨即出現在了她手中。


    “劍是把好劍,隻是可惜用劍的人過於迂腐。”


    話落,那修士的佩劍卻橫臥在他麵前,劍尖直對他的心口。


    修士的劍是跟隨主人修道,隨著境界變化皆有劍靈。一般來講,劍靈是不許除了主人以外的人操縱。修為更甚者,靈劍還會在一定情形下自動封劍。


    他雖還未到靈劍自動封劍的那個地步,但自認為修為也不算低。可是他的劍在她手中,卻如同她自己的一般,隨意召喚操縱自如。


    “仙友修為如此高深,為何與卑賤妖孽為伍?此番做法又可對得起所在仙門?”


    卿歌雙目變得深沉,劍尖隨即沒入那修士的心口半分,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色的長袍。她唇間生笑,然而眸中笑意卻滿是嘲諷。


    “妖孽?是不是在你們所謂的仙門正道眼中,但凡被你們所不容的人都是妖孽!


    你們行這仙道正義之時,可曾問過他們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自詡名門正派,就可以一己之見大言不慚的說什麽替天行道麽?”


    隨著卿歌激烈的言語,那劍入沒入他心口一分。


    他雖疼痛難忍,看著她的眼睛裏卻仍舊是正義凜然。


    “他們本就是世間異類,修行不走正道,禍害人間就不該存在於世。況且修士斬妖除魔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


    卿歌大笑出了聲,笑聲裏滿滿的鄙夷,目光變得森寒至極。


    “哦?是這樣啊!那麽對妖魔鬼怪而言,修士既與它們不同道那就便是異類。所以,殺了你是不是對妖魔鬼怪而言,也算作天經地義之事?”


    一番言語倒是問的他沉默了,自他修道起便以心中大道為信仰,竭盡所能鏟除世間一切妖魔鬼怪。


    他自認為,這世間除了人以外,其他的存在都為天道所不容,卻忘了世間萬物皆有它各自的命數,萬物生存也皆有自己的造化。


    枉他一心追尋大道,到頭來卻是迂腐至極。修煉的目的不就是庇佑蒼生麽?那些沒有為非作歹的異類,又何嚐不是這天下蒼生的一種。


    縱然他心中藏著對妖魔鬼怪的仇視,卻也不該衝昏了頭腦,變的是非不分。


    他突然失笑,如此執著了那麽多年的信念,到頭來卻被一個女子三言兩語點醒。看來,他應該重新迴去修心了。


    見他沉默不語,卿歌收了靈力,他的佩劍便掉落在了地上。


    “我不管你師承何門,總之,你這次想要找尋的人,先不說她什麽壞事都沒做過,即便是真的做了……我也就此護下了!


    你若執意要趕盡殺絕,我隨時奉陪。滾!”


    那修士撿起地上的佩劍撐起身子,受傷的腳無力立於地上,對她深深鞠躬拜禮。


    “原本我以為既然走上這條修仙之道,就要銘記心中使命,護天下蒼生周全,卻忘了那些所謂的異類竟也是這天下蒼生的一員。


    姑娘今日此番言語點醒了我,我已決心重新修煉,重新領悟這所謂的大道。若得以再次相見,但願我已脫胎換骨。告辭!”


    他提著劍踉蹌著離去,卿歌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她終究還是逃不過幽懷君給她的教誨,本以為自己早已心若頑石堅不可摧,卻不知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活成了他的樣子。


    他已離去,她卻依舊站在有些昏暗的黑夜裏,隻有那茅屋的小窗裏,透出點點昏黃的燭光。


    紅光環繞,冥寂站在她的身旁,沒有任何表情。側首看著背光而立的她,字裏行間說不出的悲涼。


    “你終究還是走不出他的影子!”


    卿歌故作輕鬆,聳了聳肩。


    “你看,現在不也挺好麽?雖說沒殺了他,但是你也聽見了,他將重新修道。


    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他真的領悟這大道的真諦呢?說不好百年之後,我便成了那些無辜妖魔鬼怪的救命恩人呢!”


    她故作玩笑,說的不痛不癢。冥寂垂在身側的雙手彎曲,卻輕握成拳。他心中說不出究竟是何滋味,是惱怒還是嫉妒,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隻是心中覺得有些隱隱的疼,守護了她兩世,卻終究是抵不過往生傘中那一縷殘魂。


    山間夜晚似乎變得更加陰暗,以至於冥寂越來越看不清楚她的樣子,隻聞黑暗中她有些輕快的唿吸聲,帶了些如釋重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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