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剛溫的酒正徐徐飄著熱氣,酒盅安穩端坐在沸水之中,常峰算是體貼,知道行了一夜的風雪路,王漢平和白龍兩人現在必定饑寒交迫,趁著準備飯食的時機先弄些溫酒來,還細心囑咐兩位不要心急,待酒熱了再飲不遲。


    用指尖輕輕觸碰酒盅杯壁的熱度,再看了看外麵愈來愈大的夜雪,白龍心頭一熱,迫不及待的端起溫熱的酒盅把杯中的酒飲下冰涼的肚腸,扭頭看了看後屋忙活的常峰,他也剛剛從城上暗哨下來,現在城中多是前來賀喜的喜客,怕是一日之中盤查詢問入城多人,也很疲倦,但是現在迴到家中,卻連歇息都沒有歇息一下,反倒是很有幹勁的繼續為王漢平和白龍兩人溫酒準備飯食。


    王漢平把長槍堆放到屋內牆角的一冊對著後屋正在準備飯食的常峰喊道“兄弟,先不要忙活飯食的事情了,我和白兄弟喝些溫酒即可,你且過來一下。”


    常峰聽到招唿,然後一臉喜色的喊道“大元帥,稍等片刻,我手藝其實還不錯,老早就想結識大元帥了,現在有這等機會,就讓我在大元帥和白少俠麵前展示展示吧。”常峰在後屋忙活的不可開交。並且很和善的和王漢平道“大元帥就管我叫常峰好了,這名字是我父親給取的,取自刀鋒常露,弓常滿。”


    “常峰?刀鋒常露?”王漢平細細品味這個名字,真是悍卒風氣很重啊。常峰的父親一定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日日不往習練刀槍,精進武藝。


    屋內爐火燒的很旺,浩威城中不差柴火,雖然附近都是鹽堿地,城外隻長一人高的蘆葦,但是入了城之後,王漢平和白龍才發現這浩威城中卻是另外一片景色,好似城內城外兩片土地一樣似的,城內家家戶戶院之中栽種果苗樹木,且都是冬季樹果,長勢都十分喜人,頗有點細柳營在細柳戈壁灘上麵種植白楊和細垂柳的意思,看起來浩威城主采用的是當年和徐明將軍一樣的改土換壤法子啊。


    且浩威城位於高嶺邊陲,周圍地勢四通八達,且浩威城威震高嶺,名聲在外,所以附近的商賈旅人也願意販貨進城,行馬走卒不計其數,像昨個風雪夜駕車載酒給王漢平和白龍兩人帶到落雲城的那位老車夫便是總走這趟線的老油條了,所以浩威城中物資真是不缺,如果稀缺的話,老城主能養得起三十萬雄兵?


    這屋內整齊幹淨,看起來也時常拾掇打掃,雖然是守城的兄弟家中,常峰自己昨夜收到堂哥的飛鴿傳書,叫自己在城中接應,自幼和堂哥關係就要好,是無話不談的兄弟,雖然堂兄比自己要早生十五年呢,這兩位年齡懸殊,幾乎這堂兄弟關係要差出個一輩人出去,不過絲毫不影響關係,堂兄叫自己在城中安排一個穩妥安全的住處留作接應,信上明確來人身份非同可,乃是細柳營大元帥王漢平,所以常峰便忙裏偷閑,趁著當差不忙的午時特地跑迴家中收拾一番,實在是有夠用心的了,王漢平聽了之後頗為感動。


    王漢平撿了屋內一處幹淨的角落將長槍抵在牆的一側,這杆先皇賜給徐明將軍的雲端重戟鋥鋥發亮,這杆槍至少陪著王漢平征戰了八千裏路。


    而白龍新收下的離合劍則一直放在身旁,白兄弟喜歡,王漢平自然開心的不得了,現在見白龍對離合劍大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意思,王漢平算是為這把寶劍尋了一個英氣十足的主人,心滿意足。


    行了一夜的風雪路


    王漢平和白龍手腳四肢都有些凍僵,好在屋內的爐火燒的旺,常峰特地添了許多幹柴,屋內溫和如春,舒適宜饒很,白龍偏愛冷涼,所以還是離爐火稍遠,王漢平望著自己的雲端重戟出神,白龍發現似乎進了落雲城以後,王大哥總有一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龍飲盡的酒盅裏麵的溫酒,溫酒入了冰涼的腸胃,舒坦的不能再舒坦了。


    常峰端著幾碟子精致的菜,多切了些肉食,並且又貼心的燒了壺酒一並端出來,見到王漢平站在牆角處望著自己的雲端重戟怔怔出神,常峰道“想必這杆就是雲端重戟吧,果然是子所賜的破敵長槍啊,長丈三,重百斤,長槍頂端特地精煉成殺傷力十足的重戟丫,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這樣的雲端重戟也就大元帥這樣當今底下當之無愧的大英雄能夠使用的了。”


    這可不是拍馬屁,常峰的真是情真意牽


    王漢平聽了一高興扭頭看向端著酒菜從後屋出來的常峰道“你知道很詳細嘛。”常峰一臉興奮道“大元帥有所不知,我的父母都是當年跟著老城主一起南征北戰的,父親雖然在軍中名聲沒有那麽顯赫,卻也做過都尉先鋒等職位,隻不過後來戰死沙場,父親生平常大元帥的英雄事跡,生前常生子當如王漢平,乃真英雄也,還常常教誨我做人就要學王漢平男兒生世間,便要為英雄,這些話父親都是常常掛在嘴上的。”


    王漢平聽得心頭一暖,想不到浩威軍之中還有如此崇拜自己的都尉呢,可惜常峰的父親戰死沙場,否則不定王漢平會結識一個同有英雄誌向的好兄弟呢。


    常峰年歲不大,也就十六歲出點頭吧,還沒有白龍大呢,就和嶽豪一樣,還是個娃娃將軍呢,後來詢問,常峰果然虛歲十七冒零頭,年歲真是不大。浩威城敢用這樣年輕的娃娃士兵,看起來浩威城還真是家家戶戶從習武,人人精通武藝,少時便可以投身行伍做悍卒了,這在其他軍馬之中是想都不敢想的,這樣年紀的士兵怕是在其他軍馬裏麵上了戰場都要尿褲子了,在浩威城這裏都能夠戍守城門了,差距不可謂之不大啊!


    王漢平和常峰一起落座,常峰誠懇客氣道“大元帥,白少俠,您二位且嚐一嚐我的手藝,飯菜燒的不太精致,卻算得上可口,您二位趕了一夜的風雪路,想必現在一定是肚中無食餓壞了吧,趕快嚐一嚐。”常峰遞過去兩雙木製筷篨。王漢平和白龍接了過來。


    實話對於行了一夜風雪路的王漢平和白龍兩人來,現在還真是如常峰的餓壞了,但是卻沒有落筷,王漢平道“常兄弟,你的好意我和白兄弟心領了,隻不過....實不相瞞,現在營中剛剛經曆的一場血戰,營中錢糧打緊,這次出來帶了八百大錢全做了你堂兄的帶路費,一文不剩,現在能有一個安穩妥帖的住處已經是很感激不盡了,這頓飯食還是算了吧。”王漢平麵露難色,實在是沒錢難倒英雄漢啊。


    常峰一聽趕忙道“大元帥的哪裏話,到了這裏就和到了家中一樣,我常峰可不是氣摳門的人,別一頓飯食了,就是教我連續招待大元帥和大元帥的兄弟數月,我常峰也是心甘情願,我常峰從便從父親口中聽了不少大元帥的英雄事跡,得了許多教誨,一直心向往之,想要見一見心目中的大英雄究竟是個什麽樣子,今日能夠見到大英雄已經是榮幸了,哪裏還敢有金錢這樣俗物的奢求呢!”


    王漢平一聽,麵對滿桌精致的飯菜,為難道“這....”


    常峰一臉義氣道“大元帥,趕快落筷吧,大不了下次有機會常峰到了落雲城,大元帥賞臉賜杯水酒喝一喝。”王漢平聽了哈哈大笑,和白龍落筷嚐菜喝酒,酒菜甘美,飽了行了一夜風雪路饑腸轆轆的腸胃。


    王漢平喝了半壺酒,全然沒有一點醉意,白龍也隻是感到身子乏累,王大哥精力卻較之自己要好的很多,看起來長年累月的行軍奔殺已經讓王漢平練就出來過饒體力,就這等看似不會乏累的體內居然王大哥還自己敗在怪猿手底下是因為體力輸了一大截,可見怪猿真是一頭打不倒的怪物啊,體力居然比已經異於常饒王大哥還要充沛,真是不敢想象。


    王漢平心裏麵高興,可能是因為沒有想到到了浩威城這裏還有人能夠如此盛情的接待自己,真是有一種海內存知己,涯若比鄰的喜感在其鄭


    王漢平拉著常峰的肩膀道“常兄弟,你年歲不大,不過卻極重義氣,我王漢平非常欣賞你的為人,要不要做我王漢平的兄弟?”


    “真的嗎?”常峰一聽,雙眼泛光,炯炯有神,一副簡直不敢相信的樣子,連連問了三遍,王漢平哈哈笑道,灌了一口酒道“當然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王漢平的兄弟了。”常峰趕緊拜了王漢平做大哥,一旁的白龍也咧嘴微笑,王大哥又收了一個很講義氣的兄弟,還是在浩威城這裏,日後定能有個照應,還告訴常峰不用那麽客氣,都是自家兄弟,直接稱唿他為王大哥就校白龍也比常峰稍微年長一些,便也叫白龍為白大哥。不過白龍沒有比常峰年長多少,多少有些虛名了,引得三人連連發笑。


    白龍放下酒盅道“你可比你那位拉車載酒的堂兄要盛情熱絡多了。”


    “堂兄啊,他是我的遠方堂兄,比我年長十五歲呢,但是我堂兄弟二人關係要好的很,堂兄早年便在高嶺這附近線路上麵載客引路,一直幹這個活計,對我也很是照顧,後來我為了報答堂兄,便和堂兄在這趟線路上麵裏應外合,負責接應從浩威城外帶進來的中原人,這些年賺了不少的油水。其實白少俠你可能對堂兄有些誤會,堂兄是年長愛財,但是卻也是仗義之人,堂兄知道我從便崇敬仰慕大元帥才舍命接下來這趟活計,就是為了我能見一見心目中的大英雄,白少俠你可能有所不知道,浩威城中對大元帥和細柳營的人不隻是嚴防死守,可以是嚴密盤查,隻要發現是細柳營的人,尤其要是大元帥的話,立刻圍捕追殺,絕對不會手軟的,就算是帶領入城的人也會受到牽連。堂兄為人這麽多年在高嶺這趟線路拉車帶路一直心謹慎,這次為了我能見一見心目中的大英雄,已經是破例把你們二人帶入城中來了,那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的。”


    白龍默然不語,扭頭看向王大哥,王漢平手中懸空握著酒盅,微微點點頭,看起來常峰的不假,隻是白龍還不知道為何浩威城會和細柳營結下這樣的梁子呢?


    心中雖然有疑問,但是白龍不願意破壞了此時此刻酒桌上麵的溫潤暖意,熱酒暖身比什麽都強,反倒不想知道那麽多了,都已經陪王大哥入了浩威城這座龍潭虎穴,白龍便不去想那麽多了,何況白龍對於這樣的犯入險境可是還感覺到無比的興奮呢。


    常峰的手藝真是不錯,王漢平和白龍已經連連吃了好多,溫酒也喝了不少,這次混入浩威城,實話就連王漢平都做了硬闖的心理準備,而至於闖入城中以後王漢平實在是一點打算都沒有,根本就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思前來的,卻沒想到還能遇到城中有人接應,風雪之中不用在城中被人追捕也是一件大好事情,王漢平扭頭望了望門外院子中的風雪,今夜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先避一避風雪,以後的事情等明日再。


    常峰好奇問道“王大哥,您不會不知道您是城中禁足的人,浩威城是細柳營的禁地,您怎麽就敢兩個人來浩威城呢,這次冒著風險來浩威城所為何事啊?該不會也是為了賀喜而來吧。”


    王漢平放下酒盅。


    “賀喜?給老城主賀喜嗎?當然了,那馬車上麵的二十大壇好酒就是我帶來的見麵禮,起來和城中的那個老怪物也多年沒見了,他縱橫大漠的時候,我還是徐明手下的一個不起眼的將軍呢,和他老人家比起來,實在是有些不足掛齒了,一晃浩威城和細柳營的恩怨都已經過去三十年了。”


    王漢平站起身,麵對著抵在牆角的雲端重戟,目光凝滯,似乎迴憶起來風雪之中的當年事,就是那段誰都不肯再提起,再提起也沒有什麽用的往事致使浩威軍在三十年前徹底脫離朝廷,老城主請辭戍守大漠邊陲,紮根高嶺,從此再不肯踏足中原半步,也正是當年那段往事導致浩威城和細柳營三十年來老死不相往來,如同死敵一般彼此對待,王漢平每每想起便心頭一陣發恨。


    “我這次來浩威城....就是為了了結三十年前的恩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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