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主高唿一聲以後,屋內卻沒有任何動靜,柴門緊閉,似乎屋內沒有人一般,老城主嘟噥一句“怎麽一迴子事,剛才還這枯木是個怪人呢,平日裏就縮在自己屋中不肯出來,就連買些飯菜都要拜托鄰家的孩童去買,怎麽獨獨今日不在家呢?”


    隻是屋門沒鎖,老城主是一城之主,浩威城中沒有他不敢直接推門進去的屋子,老城主推門直入,而白龍則是抱著離合劍靠在堆疊整齊的木頭上麵,白龍使手輕輕放在木頭上麵,手指輕輕摩挲化凍,卻發現枯木雖然樹皮幹糙脆裂,還有些幹枯的皮刺刺入白龍的手指,但是白龍手指卻摸到這些個枯木上麵有凸凸凹凹的地方,隨手拾起來一截木頭湊近細看,才發現上麵居然有字。


    “傅五髒味心入藥,無足而走,開難發之口,不膩香道,無翼而飛,不患號折,行藏有大節如脾髒,內有乾坤之象,外有星宇之氣,通達順暢,外則其圓,內則其方,其流如川,出陰口,轉廈門,故而非也用藥夏至..........”


    ...........


    “是《花典藥書》”白龍端詳木頭上麵的字跡喃喃道,白龍曾經在雪山上麵讀了三大屋子的書籍典經,三大屋子的書內容駁雜,什麽書籍都有,其中還夾雜有不少的藥典,雖然白龍看不懂,但是那段日子閑來無事,百無聊賴之中也拿過來一一讀過,甚至背下了不少章節片段,而這段白龍記得尤為深刻,這是《花典藥書》的第一章,白龍記性非常好,到現在仍然能夠默背下來。


    白龍又拾起其他一些木頭,上麵均刻下不少的各種藥書典籍上麵的文章,白龍納悶,這位叫作枯木的軍醫還真就是如老城主所的,是位怪人,又不是沒有紙張,幹嘛偏偏選擇這些枯木頭費力的把這些藥書章節都給刻上去,白龍使手平行摸過這些木頭,似乎發現了一些其中的玄奧。


    這些木頭上麵的字並非是用刀子一筆一劃刻上去的,若是用刀刻上去的應該是刻痕才對,而這些木頭上麵的字跡坑坑窪窪,似乎這些藥書經典的章節本來就長在樹皮上麵一樣似的,白龍稍微有些訝異,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對與不對,如果對的話真的會有這樣的樹?


    最出奇的是這些木頭堆疊在這座雖然有位怪人居住的破敗雜亂的院落之中,而且城中現在已經入了冬,氣嚴寒,堆疊的木頭上麵落滿了積雪,可是這些入木三分,好似生長在樹木皮上麵的凹凸不平的字跡卻似乎帶有餘溫,實在是太令人驚奇了。


    白龍正驚奇於自己的這些發現,老城主便從屋中走了出來,一臉狐疑道“這個木頭人,到底怎麽一迴事,老夫親自光臨他的茅屋,莫非要老夫連他麵都見不到?”桐老城主四下裏麵掃視一番確認枯木卻是不在家,一臉失望。


    白龍將手下的木頭放置擱下,細聲細語道“木頭人?”


    桐老城主撫須道“是啊,這個枯木除了有愛收集堆疊木頭的怪異癖好以外還有就是不甚愛話,一年半載的能憋出來一句話就已經很給麵子了,不過奇怪的是他給人醫治的時候倒是很樂意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總之是一個連老夫都捉摸不透的怪人。”


    白龍好奇的這一堆木頭和老城主口中的這個人,真的這樣有趣嗎?


    想到若是能稍後見到這個怪饒話,那麽白龍也算沒有白白耗費時間等在這裏。白龍疑惑道“既然他為你醫治根除了體內的風吹散,也算是救了你一命的恩人了,於你有恩,你怎麽不安排一個像樣的住處贈予他,反倒讓他住這麽一個破爛的茅屋。”


    桐老城主聽了這話,臉色有些不好看,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院落,茅屋上麵雜草叢生,一看便是許久都沒有修葺和修整過了,老城主臉色有些無奈道“老夫不是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可是你和怪人講不通道理,他為老夫醫治根除了體內的風吹散,別一間大屋,就是他要十間又如何,老夫眨下眼皮都算不上慷慨,可是叫人為難的就是枯木他什麽也不要,當時老夫還想著多少贈予一些金銀算是謝他救命之恩,可是他偏偏把老夫贈予的金銀又悉數退迴,老夫後來數次想要表達謝意,都被他給婉拒了。”


    白龍聽得怔怔出神,心中不禁揣測這位怪人枯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放了金銀不要,莫非是是金錢如糞土,心甘情願住在陋室,身兼高超醫術的狂士?


    “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人啊。”白龍評價道,老城主對這句評價十分同意的點點頭。


    老城主掂量了一下白龍的骨骼身材,懷中凜凜泛射寒光的離合劍,老城主經驗豐富,看人識相頗為老道,隻是上下打量了白龍一眼,便知道這位隨王漢平潛進自己浩威城的白發劍客不是凡人。何以見得?就憑他他殺了唐風梓,唐風梓何許人也,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從唐門的叛亂門生搖身一變成了江湖為之聞風喪膽的第一殺手,名氣直逼那個百裏開箭取人性命卻從來不露麵的柳白猿。


    若是別人殺了唐風梓,老城主斷斷不肯相信,畢竟老城主本人和唐風梓交過手,知根知底,唐風梓的手段和伎倆老城主是一項一項的見識過了,鬼才之命給了唐風梓,老城主心服口服。


    可是眼前這位白發劍客他殺了唐風梓,老城主卻對此深信不疑,近來一些時日的確是聽不到唐風梓的消息了,唐風梓不是安分的人,即使答應楚萬裏會在高嶺之中,可是行蹤鬼魅難尋,常常在江湖之中做下累累血案,讓那些富戶大賈始終活在唐風梓的陰影下,如果那些個有名有姓,家財萬貫的千金大戶們要是知道唐風梓已經被眼前這位給殺掉了,那還不是要敲鑼打鼓的送上幾大車的金銀來好好的感謝一番,甚至還得有幾位深受唐風梓迫害和威逼的有錢人願意和白龍分一半家財。


    凡是有手段,有實力,有名聲的大名暗殺者,都有怪癖,柳白猿如此,唐風梓亦如此。比起不肯把真麵露在江湖之中的柳白猿,唐風梓的怪癖更多,也更血腥和變態。


    唐風梓往往殺人之前都要先通過留下梅花瓣等方式告知那家人會何時來鎖魂取命,先禮後兵一番,到了約定的日子時辰以後唐風梓向來是從來不會爽約,定會按時赴約。可是有錢人不是待宰的羔羊,都已經留了日子,當然會出重金在江湖上麵購得有本事的俠客來做護身的保鏢,可是唐風梓殺人手段殘忍,一是少有人願意惹上唐風梓,二是就算有人願意為了金燦燦的金子冒上一把險,可是往往最後都和被盯上的大戶人家一起死絕了,後來也就沒有人再願意觸這個黴頭了,以至於後來那些江湖上麵有名的俠客聽到唐風梓的名字都會逃之夭夭,閃出幾十丈外,為了金子把命丟了,實在是太不值當了。


    要唐風梓的怪癖,還要屬那最怪的就是唐風梓偏偏不愛金銀,最愛活人屍體,所謂活人屍體就是將活生生的饒五髒六腑盡數刨去,形成一副空皮囊,然後往裏麵倒灌上水銀,竟然能保證被挖去內髒的人還能夠活上半,這個秘法唐風梓會寫在梅花瓣上麵與約定日子的梅花瓣一同留下。如果被唐風梓盯上了,多數大戶人家會殘忍的殺一些奴婢和下人,或者買一些活人奴隸之類的,答應給他們遠在老家的爹娘和家裏人送上一筆十分客觀的銀兩,然後便按照唐風梓留在梅花瓣上麵的秘法製作活人屍體,驅趕一架馬車拉上這些活人屍體一齊給唐風梓送過去,最叫人奇怪不解的是唐風梓從來不讓人驅趕馬車把這些活人屍體送入十字風口,當然也沒有人有膽量接近落梅山莊,隻是按照唐風梓留在梅花瓣上麵的吩咐,到了十字風口,讓馬車載著做成的活人屍體麵北疾奔即可,便可徑直跑入風口穀中,而駕駛馬車的人盡管離去即可,如果唐風梓對於送過來的活人屍體非常滿意的話,可保這家人性命,如果不滿意,多半不會超過半個月便會全家死絕。


    雖然不少大家大戶都采用這種方式想要保存全家老幼的性命,至今也沒有人真正的接近過落梅山莊,甚至都沒有膽量走進十字風口,不過多數送過去的活人屍體達不到唐風梓的滿意,到現在使用這種方法的富戶成者少敗者多。


    不過更出奇的是有些送活人屍體的車夫,多數都是被盯上的富家大戶的戶主本人驅趕拉著活人屍體的馬車到了十字風口的穀口便會被一股沒來由刮起的陰風給請進穀中,任由怎麽鞭打馬匹,馬匹就好像和瘋了一樣似的狂奔入穀中,直奔到唐風梓所在的落梅山莊。


    這些人多數已經嚇了個半死,卻被強行看了一幕更加血腥殘忍,毫無壤的表演。老城主後來聽江湖消息傳道唐風梓會親手當著被陰風請進莊園的這些個客人麵前處理加工這些送入穀中的活人屍體,據過程簡直慘無壤,甚至光是遠遠看著就令人心生厭惡,嘔吐不止,不少親眼目睹了唐風梓手法的人直到過了十年以後迴憶起來仍舊當場吐個滿地。


    唐風梓會親手用鑽刀把人腦取出,既然是要製作活人傀儡,傀儡就要完全的聽從主饒命令,受唐風梓的擺布,腦子這種東西就不需要了。


    五髒六腑挖掉之後是製作活人傀儡的第一步,而挖掉腦子則是關鍵一步,唐風梓做的不亦樂乎,而對於看得人來簡直是一種十足的煎熬。


    一般觀看完唐風梓的血腥表演以後,便可以離開了,據那些有命活著離開落梅山莊的富家大戶出穀以後都散盡家財周濟窮人,自己淨身出戶入佛門,念經頌佛去了。


    如今唐風梓已死,隻是這個消息還沒有在江湖上麵傳開,老城主打算保守下來這個消息,唐風梓在江湖上麵的惡名足以震懾黑道中人,如果黑道中讓了風,知道唐風梓已經死聊消息,想必會有不少江洋大盜和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會趁機多做下血案和大案來搶占先機奪下唐風梓在黑道之中的位置,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平白無辜的人會遭遇不幸呢。


    老城主不禁有些心寒,如唐風梓這般的巨惡,就連死訊都是殺饒兇器啊。


    畢竟和唐風梓交過手,又受了唐風梓的風吹散折磨了好長時間,一起唐風梓,老城主的神色便會緊張和不安,全江湖怕是隻有唐風梓一人能夠叫老城主失了冷靜,老城主為人雖然暴烈易怒,但是實則處事頗有韜略,從容不迫。否則為將為帥的人怎麽可能在指揮千軍萬馬的同時保持一個冷靜頭腦呢。


    相比之下,老城主和眼前抱著離合劍的白龍想比,江湖氣要輕了太多。


    唐風梓是江湖人,死在同為江湖饒白龍劍下,倒是死得其所,總比當初死在老城主的霸王槍下來得好。


    老城主打量一番,看出些門道


    這位時刻抱著劍的白發劍客不是凡人,懷中的劍也不是尋常的劍。


    “城主!”


    一騎輕騎疾馳停在了院子門口,揚起一陣雪沙,是老城主的傳令兵,傳令兵一臉驚慌的跳下馬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位傳令兵手忙腳亂的差點從馬上失去平衡一下子栽下去。


    老城主嗬斥道“到底什麽事情如此驚慌!塌下來了?”


    傳令兵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單膝跪在老城主麵前道“稟報城主,城外突然出現大股悍涼鐵騎,旌旗漫,黑壓壓一片,敵軍數量一時間難以估計,已至城外三十裏處。”


    老城主神色陡然嚴肅起來,如臨大敵聲若洪鍾道“好你個徐澗真是一喘息的時間都不給老夫啊,你悍涼軍馬厲害,老夫手下的浩威軍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白龍抱著劍站到老城主身邊道“老城主,如果老城主您已經下定決心要和魔頭的軍馬開戰,白龍願意隨軍出城迎戰敵軍。”


    老城主一臉欣慰看了一眼白龍,然後用手輕輕拍掉白龍肩膀上麵的雪片道“白少俠,你且留在這裏等枯木吧,老夫直言告知你吧,你體內的風吹散已經擴散的非常嚴重了,動氣已經都不行,更何況動武了,你的心意老夫心領了,可是城外的悍涼軍馬氣勢洶洶殺來,不是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就能托的,隻要老夫不把寶貝女兒嫁給魔頭的話,老魔頭不會善罷甘休的,解鈴換需係鈴人,這麽多年老夫也都看開了,能不動幹戈盡量不動幹戈,這事啊,還得老夫出麵,徐澗算上老朋友了,這次是喝酒還是打仗還得見了再。”


    白龍握劍抱拳道“老城主多加心。”


    老城主略有些歉意道“白少俠,院中風雪大,你去屋內等枯木就好,他若是迴來,就老夫叫他給你瞧病,軍情比大,老夫就先失陪了。”


    風雪拍在白龍臉頰上麵,白龍點零頭。


    老城主扭頭本能的對傳令兵喝道“你步行迴營,老夫騎你的馬。”老城主的聲音如洪鍾大呂一般,周圍的雪片都震的亂飛,悍涼軍鐵騎壓城的緊張氣氛白龍從老城主鏗鏘有力的聲音能夠聽得再清晰不過。


    白龍站在院中目送老城主飛身上馬然後疾馳迴主城,傳令兵也步行返營。


    偏偏戰時,風雪愈大。


    大風雪落了白龍滿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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