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的是魔頭,冬象族王子,玉龍雪山麵的少真主持我都能同意老城主做下如此決斷,把膝下唯一的寶貝女兒的終身大事交給他們,但是就是唯獨那個魔頭不行,我這次來,一是為了了結浩威城和細柳營之間三十年的恩怨,二就是為了不讓那個魔頭得逞!”王漢平氣勢很足的攥拳說道。


    “哪位魔頭?”白龍疑惑問道。


    常峰見王漢平知道,好奇的問道“王大哥,原來你知道那位魔頭也要來迎娶老城主的寶貝女兒啊?”


    王漢平點了點頭“老早就知道,就是為了不讓一顆絕世明珠落在魔頭的手裏,裝點魔王的寢宮我才下定決心赴這趟兇險之旅的。”


    常峰伸出大拇指道“不愧是大元帥,真他娘的英雄,你來了我們郡主真的是有救了。”常峰一臉佩服到五體投地的神情說道。


    王漢平嗬嗬笑道,表情卻很凝滯僵硬道“行了,別拍馬屁了,跟我說說那個小魔頭現在怎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啊。”


    “對,對,王大哥說的是,隻是,那個小魔頭直到現在都沒有在城中現身,倒是每隔半月就會派人送來大量的聘禮,接連送了三個月有餘了,城中人也是對此紛紛猜測不已,我隻能把我知道的和大元帥說說看。”


    王漢平道“說來聽聽。”


    常峰平日裏負責城門暗哨,城門暗哨總和城中的近衛相互換班交差,因為最近城中來往喜客多了許多的緣故,所以這種換班就比較頻繁,不過常峰剛入行伍沒有多長時間,時常受到老兵的敲打,所謂的敲打無非就是仗著資曆老些然後嘴上掛著冠冕堂皇的話說什麽年輕人還是要多經曆一些捶打的來沒來由的叫常峰這樣的毛頭小子多輪些班。毛頭小兵對此可不能太和那群老兵油子較真,畢竟軍陣行伍之中講究論資排輩幾乎到了過分的地步,多幹一年兵說話就是比新來的有分量,常峰平日裏麵沒覺得多輪些暗哨班崗有什麽不好的,反而還能從換班到暗哨這麵的近衛口中打聽到不少城中的消息。


    每隔半月就要闊綽出手一次大手筆,然後特地派人派車送到浩威城中,卻一直不肯露麵的那位天下人多有腹誹的小魔頭最近有關他的消息在浩威城中可是甚囂塵上,城中的百姓都在猜測這位天下人口中的魔王之子到底何時能夠君臨浩威城來迎娶他的公主,也就是老城主的女兒,浩威城的郡主。


    就這麽讓城中百姓跟著猜了三個月,明日要是再看不到這位小魔頭的身影,怕就是不算數了啊。


    “你們兩個說的是一個人嗎?”白龍問了一句,常峰和王漢平互相對視一眼,王漢平來了句“除了他還有誰敢叫做小魔頭呢。”常峰也十分肯定的點頭說道“怕是就是一個人啊。”


    常峰接著說道“換班到城防暗哨這裏來的城中近衛說,老城主近些年上了年歲,雖然仍舊勇武過人,但是儼然不是當年那位戎馬半生,金戈鐵馬,被天下人所畏懼的桐大魔王了,身子日漸力衰,不時常自發出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感慨。浩威城地處高嶺邊陲這個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又趕上多事之秋,老城主自己知道,倘若自己有一天病榻死於城中,那麽浩威城到底可以交給誰來接盤治理。老城主此番擇婿既要為愛女找一個可以托付一聲的乘龍快婿,最重要的還是要為浩威城三十萬雄兵和近二十萬城中百姓找一個英明的主公,相當於一場政治聯姻,所以老城主自然把擇婿的條件放寬,為浩威城找到一個日後的靠山。”


    王漢平未發一言,想必他早就猜出來了老城主此番擇婿的真正意圖,白龍聽得入神,原來這老城主擇婿還有這麽一個想法,不難想到。


    常峰接著說道“那位世人眼中的小魔頭據說生的俊俏,長相出眾,雖然在涼地惡跡斑斑,但是他父親可是朝廷天子親自封賞的八大藩王之一的悍涼王徐天澗啊,而他的長子徐通就是世人口中的小魔王,在涼地仗著父親的聲望屢次犯下滔天惡行,劣性難訓,不過他父親徐天澗被世人稱之為魔頭也不是誇口出來的,徐天澗是朝廷異形王之首,坐擁五十萬涼地悍卒鐵騎,曾經把江湖廟堂碾壓個一遍,江湖人對於徐天澗這個名字可以說是聞風喪膽,如果能和徐天澗聯姻的話,那浩威城日後就算是老城主病故,天底下也沒人敢打浩威城的主意。這些都是冬象族和吐蕃梵天寺所給不了的,堪稱看不見的最大嫁妝。”


    王漢平坐在旁邊一直飲酒默不作聲,白龍聽完臉色一變當著常峰的麵毫不忌諱的直言說道“這老城主還以為是什麽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傑,想不到為了守護一方城土,居然不惜把自己膝下唯一的掌上明珠送入魔窟之中去,實在是太折煞身為老將的氣節了!”


    王漢平飲下杯酒說道“老東西年輕的時候當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傑。”


    “嗯?”


    一旁的常峰也點了點頭,兩人對老城主年輕時候是英雄這件事情相當的有默契啊。


    白龍隻好使酒擦劍了。


    酒壺中的酒漸空,常峰起身要再去拿一壺,被王漢平攔下道“罷了,酒不喝了,稍後歇息一夜,酒喝多了誤事、”白龍第一次從王大哥口中聽到喝酒誤事這四個字,雖然王大哥不是像於大哥那樣嗜酒成癮,無酒不歡的人,但是王大哥喝酒的豪爽程度不比於大哥差多少。


    白龍也發現,自從進了浩威城,王大哥變得謹慎了許多。


    王漢平開口說道“老東西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是那種前怕狼後怕虎的人,隻不過這次我猜他也是犯到魔王徐天澗的手裏了,我料想老城主肯定也聽過徐天澗長子徐通那位涼地小魔頭的斑斑劣跡,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兒羊入狼口,但是這次也是被逼無奈,有難言之隱。”


    常峰瞪大眼睛看著王漢平,低聲問道“王大哥覺得會是什麽難言之隱呢?”


    王漢平把手心裏麵的酒盅頗有力度的按在桌幾上麵,然後發狠說道“高嶺是中原和外族接壤的必經之地,四通八達,自古就是烽火四起的兵家必爭之地,誰攻占了高嶺,誰就扼住了中原連通外族的通道,高嶺這塊土地,不光是楚天想要,就連八大藩王之一的魔王徐天澗也是做夢都要得到高嶺,而且他身為悍涼王,坐擁涼地,離高嶺最近,且手下兵多將廣,戰鬥力十足,自然想要到高嶺這裏逐鹿中原,甚至還想要和楚天的老狼王掰一掰手腕,這些事情明眼人都能夠看的出來,老東西戎馬一生能看不出來徐天澗的胃口和野心,假如有一天徐天澗真的攻占高嶺,老城主又不在了,按照徐天澗的性子會放過浩威城,怕是一定要夷平了浩威城才肯罷休的,老城主現在就算是早做打算,而徐天澗也真是給足了老城主麵子,隻要老城主的寶貝女兒點頭肯嫁,徐天澗立刻把自己的寶貝兒子送過來倒插門做女婿,順便加派十萬雄兵過來,這就算作是進軍高嶺的第一步了,不得不說徐天澗腦子好用,打的好一把如意算盤啊。”


    壺中已經沒酒了


    外麵風雪急驟的很


    王漢平歎道“老東西英雄了一輩子,快進棺材了還要進退兩難一把,不是他不敢破釜沉舟一次啊,浩威城三十萬雄兵加上二十萬百姓都是他浩威軍的人,隻要他老人家一聲令下,沒有一個膽敢不聽從軍令的,可是一旦開戰,他便毀了自己女兒一輩子了,膝下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能舍得?”


    桌幾上麵的酒盅,王漢平是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


    白龍說了一句此時此刻賊管用的話“王大哥,趕路累了,睡了得了。”


    屋內三人皆放下手中酒盅,浩威城自堅城以來便按照軍營紀律治理城中生活,多年以來一直做的井井有條,過了甲子戊時便要關閉城門,除非有老城主的通關令,否則一律禁止出入,還有就是入了夜家家戶戶就嚴令禁止出門出戶了,入夜之後再過三個時辰家家便要熄燈,不準掌燈,這都是城中的規矩。


    浩威城中一到夜間便一片黑漆漆的寂靜,隻能聽到風雪入院的聲音,倒是別有一番愜意,王漢平也放下手中酒盅,喝幹淨最後一滴酒,然後破天荒的隻穿了一層單衣睡去,行了一夜風雪路,就算是體力再充沛的身子骨也要疲憊了。


    這次混入浩威城,王漢平沒敢披帶甲胄,浩威城並非不準佩戴甲胄的人入城,但是王漢平怕自己穿上細柳營的甲胄會被守城衛兵給發現,還沒進城就生出事端出來。


    脫下穿在外麵裹了一日一夜的厚氈披風,透明淒冷的月色之下,王漢平一道道細數自己身上的傷疤,有新留下的,有老早以前便受傷留下的,新傷占了多數,一場血戰下來,先是敗在怪猿之手,然後又險些把命丟在北城,如此下來,累積的傷可真沒有少受,王漢平借著月光數傷疤,數的雙眼朦朧發痛,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個準數,就算是自己這身軀上麵又新添了一百零二道新疤吧,大多數都是剛剛結疤,也有的還血淋淋的呢,使手一碰,王漢平便會情不自禁的咧下嘴,疼啊!


    一百零二道新添的傷疤,都沒有要了自己的命,王漢平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戎馬小半輩子了,青壯年時上沙場不惜命,心思著死了就死了,百十來斤的身軀丟了真無所謂,大不了留個青山埋骨,馬革裹屍的下場比啥不強。後來得嶽老將軍賞識推舉,做了細柳營的大元帥,南征北討,攻城拔寨,金戈鐵馬這麽多年,傷添了不少,可是命還沒丟。麾下將士們都私底下叫王漢平殺不死的戰神,說是閻王爺都攥不住王漢平的小命,如咱家大帥這般不惜性命的打仗還能活到今天也真是個奇跡了。


    可手底下兄弟哪知道王漢平也怕死,也惜命,尤其是近幾年,王漢平也常常坐在統軍大帳裏麵捫心自問,到底怕不怕死,每次得到的心底裏麵的答案都是怕的要死!


    不是舍不得大元帥的稱謂,更不是舍不得什麽高官厚祿,說到這裏,王漢平連哭的心思都有了,試想一下誰家將軍元帥做到王漢平這麽窮苦的份上,看起來啊,王漢平這輩子都是個窮命了。


    那是為啥怕死?就是覺得自己死在戰場上了,對不起多年征戰下來草草把屍首丟在大江南北的弟兄們,對不住他們死去的亡魂,還有王漢平知道,如果自己哪天哏屁了,估計細柳營就真的是沒戲了,誰把弟兄們的亡魂都引領迴到細柳啊。


    王漢平實在是找不出來能夠帶領弟兄們迴家的那個人!如果天豪可以獨當一麵的話,王漢平倒是願意像浩威城裏麵的老城主一樣卸甲戍邊,安享餘生了。


    此番來浩威城算得上最兇險之旅了,借著月光,白龍看了看屋內酒後熟睡的常峰,白兄弟在屋內抱著離合劍依著牆角就合衣睡著了,一副出世劍客的風範,王漢平微微笑道,他們二人或許還不知道此番的兇險程度,王漢平也實在不願意把他們二人帶到這個隻屬於細柳營和浩威城的多年恩怨之中。


    “恩一頭,怨一頭,世事輪迴幾時休?抽刀拔劍斷流水,一劍光耀五十州。”屋內白龍像是依著牆角懷中抱劍在說夢話囈語一般。


    這段恩怨該怎麽樣了解呢?


    王漢平趁著月色取出自己厚氈子裏麵藏好的兩個尺寸長短的密封嚴實的樞機盒,王漢平伸手在上麵摩挲了一番,心裏想著“這兩個樞機盒留在自己手裏麵多年了,就是為了這一次能夠派的上用場,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月色正濃


    灑在院內的白雪上麵


    月光更勝幾分白雪


    王漢平倦意伴著醉意有些卷襲上來,合上眼皮,卻聽到屋外,院外,城中的八馬並行的大街上麵有動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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