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雪夜訪客至府衙


    連城這裏入了夜下了一些薄雪,加上本來就斷斷續續的小雪,整座連城籠罩在一層稀薄的白色之中,別有一種特別的格調。


    薄薄白雪覆蓋的街道上麵軋上了兩道車轍和兩排馬蹄印,刀小開和白龍兩個人搭了一趟順風車,店家老板之前告訴過刀小開今晚會有幾輛馬車負責運送鐵器到府衙那裏,這些鐵器再由府衙專人進行分配到前線,而這幾輛馬車今夜會從客棧的後門那裏翻出去,白龍和刀小開兩人從後窗翻出去以後便搭上了其中一輛馬車,藏在堆滿鐵器的車廂裏麵,雖然城內宵禁以後禁衛巡邏沒有那麽嚴格,但是在街道上麵走動還是比較容易被發現,現在兩人是殺害亨泰的兇殺嫌疑人,所以務必小心,一定不能在城裏再起軒然大波。


    亨泰的死白天的時候在城中已經是引起一陣軒然大波了。


    踢踏的馬蹄聲跑到府衙這裏,是府衙的偏門,早就有十七八名的官差穿著裹肩的厚皮襖在這裏準備卸貨,然後將鐵器記下庫存,看樣子偏門直通府衙的庫房。


    白龍和刀小開兩人在快到府衙之前便早就已經摸下了馬車,然後跟在馬車的後麵尾隨到了府衙這裏,兩人直接跳牆翻了進去。


    府衙裏麵夜間守衛的官差其實並沒有多少,但是也應該時不時有一隊官差值夜巡邏,但是今夜的府衙之中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兩人翻牆進入府衙的院子裏麵感覺到一陣淒冷的感覺,好像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兩人貼著牆壁行路,穿過府衙的幾條圍廊,前麵就是府衙的正門。


    “停下!”白龍張手讓刀小開停下,刀小開跟在白龍的身後直接撞在了白龍的後背上麵,刀小開揉了揉撞疼了的鼻子說道“咋突然停下來了呢?”白龍指著正門那裏然後輕聲說道“你看!”


    刀小開湊著往前一些向正門那裏看去,燈火很亮,似乎有很多官差聚集在那裏一樣似的,刀小開瞬間來了性質,頗有些得意驕傲的說道“咋樣你看我說的吧,這個府衙今夜絕對是有什麽大人物要來,這院子裏麵一個值夜巡邏的官差都沒有,怕是都跑去前門那裏迎接去了,除了偏門那裏卸貨的十幾個官差以外。”


    白龍點點頭,覺得刀小開分析的很有道理。


    刀小開輕輕的向前挪了一挪,然後發現圍廊的前麵是一大片的空曠地,隻有一處進入初冬季節廢棄不用的小池,應該是夏季的墨池,上麵有一些雕刻隸書的痕跡,池中的水早就幹涸了,隻有一些薄薄的冰層在池底了。外麵有一些幹枯的枯藤,橫七豎八的倒是能夠作為遮蔽物,刀小開輕輕衝著白龍喊話讓他跟在自己後麵,白龍碎步趕上,兩人躲在橫七豎八的梅枝後麵,然後偷看向正門那裏,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正門外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門外大約有府衙內的官差四五十人,整齊的列為兩隊,全穿著套肩的厚皮襖在小雪中站立著,一手舉著火炬,另一隻手按在腰間的跨刀上麵。


    府衙裏麵的文官也等在兩側,正門站在中央的有一位身著較為華貴的厚皮套襖,年紀頗大,看樣子也要過了一甲子的年歲,但是遠遠看去,卻眉目間頗有酷吏的冷峻風采,看起來即使放在連城這樣環境裏麵仍是一位手段高明,甚至是狠辣的角色,隻是還猜測不出來這個官吏到底是顏王爺的麾下還是連城的舊部官吏,如果是連城的舊部官吏,按照他這樣一甲子的年歲推斷,論資排輩也應該是城府州官一類的官職,應該就是這座城中的最高長官。


    隻是不知道這些人夜間還在府衙到底是在等候什麽人的到來?看樣子等候的人來頭著實不小。


    這些州官和官差都是府衙內的編製內的官職,即使是站崗守衛的官差也是吃皇糧的,而且享有州府六品官差的待遇,至於那些捕快,除了少數一些擒拿到江洋大盜的捕頭以外,其餘的捕快甚至是不能夠在這樣的雪夜裏麵出現,以免得顯得府衙魚龍混雜,什麽人都能進來摻和一腳似的,所以今夜的府衙倒是顯得格外冷清,不過這樣也好,沒了值班當差的捕頭捕快,白龍和刀小開也不能潛入的這般輕鬆。


    兩人屏住唿吸等著正門到底會有什麽人到來,忽然從一側緩行過來兩輛馬車,馬車是普通木料的,看樣子並沒有什麽稀奇之處,也沒有其餘的車馬守衛跟隨,隻有兩輛馬車,正門外等候的文官和官差見到兩輛馬車駛來都有一種久等之後的興奮感,不覺得渾身一顫,抖落身上的積雪,官差一個個的挺直腰板,似乎要邀功表現一般,倒是兩側的文官頗有風度,尤其是那位站在正中央的一甲子州府倒是並沒有什麽過多的動作,隻不過是微微的抬頭遠望漸漸緩行徐來的兩輛馬車,從刀小開和白龍兩人的角度看過去,那一甲子的州府臉上的神情倒是有些複雜,看不出來是喜是悲,刀小開眼睛尖,稍微察覺出來州府臉上的些許細微變化,輕聲對白龍說道“我敢跟你打賭,你信不信這個州府老頭心裏麵一定不喜歡這兩輛馬車車廂裏麵坐的人。”


    白龍輕聲道“你怎麽知道?難道又是猜測?”


    刀小開一臉神秘輕聲道“這次不是。”


    “那麽這次是什麽?”白龍輕聲追問道。


    刀小開嗬嗬一樂輕聲道“是感覺。”


    白龍給了刀小開一個冷眼道“臭屁的小子。”臭屁是和於大哥學的,於大哥私底下總是跟白龍談及刀小開的時候會說這小子雖然在江湖上麵混久了,遇到事情總是能夠耍一些小聰明,可是江湖永遠比他想象的要深,隨便卷起來一點浪花都能把刀小開淹個夠嗆,但是刀小開這小子天生樂觀,一直臭屁的很啊,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所以於大哥倒是從浩威城臨行前私底下拜托過白龍要照顧好刀小開,畢竟刀小開年紀不大,又是從和刀門中走出的孩子,雖然固執,但是品性卻善良不壞,是個可塑之才,也正因為如此,於大哥才會讓白龍帶著刀小開去找他弟弟的,就是因為看重了刀小開的聰慧天資和善良不壞的品性。


    但是臭屁這一點一直沒有改。


    兩輛馬車停在了府衙的門前,老州府迎了上去,白龍和刀小開見到馬車上麵走下來了一個身穿厚絨襖,還係了雕花紋的厚披風,看樣子身份應該很尊貴的中年男子,另一輛馬車上麵下來一位身材魁梧,體型健碩的男人,這男人身著的衣服倒是很像今天被窮酸相男子在鬧市酒肆殺死的亨泰身上所穿的衣服,衣服的製式很像是連城這裏官差所傳的冬季官府,隻不過稍加了調整。


    老州府迎了上去便一臉寒暄的樣子說著一套已經不知道背了多少遍的官話“老生在這裏恭候公孫先生和常捕頭已經多時了,想來二位雪夜特地趕來已經舟車勞頓,老生在府衙內早已經準備好上好的熱茶,還可以進府衙慢聊。”


    那位被老州府稱唿為公孫先生的中年男子站在府衙門前的雪地上麵打量了一下麵前稍顯氣派的府衙正門然後嗬嗬道“老州府這裏的府衙好生氣派,我看要比王爺所在的首城府衙還要氣派,莫非有七連星轉而為首的意思在裏麵?”


    老州府嗬嗬苦笑道“公孫先生笑話了,府衙寒酸正是因為王爺親臨連城這裏,我這府衙才能夠蓬蓽生輝,重生活氣,為了討王爺的喜歡,不至於看的府衙太過於寒酸,今年年初的時候老生倒是特地的雇人將府衙修葺了一遍,一來是為了百姓更好的上訪辦事,二來就是為了更體麵的迎接王爺。”


    公孫先生嗬嗬樂道“老州府話裏話外全是王爺,看樣子一甲子壓不下老州府的心啊。”


    老州府被公孫先生稍顯刻薄尖酸的寒暄官話刺的有些赧顏,之前便聽說顏王爺麾下這位隨軍祭酒在顏王府內隱藏功名二十餘年,一直隱忍,如同鳴鳥一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近些年為顏王爺出謀劃策,在顏王府內的功名地位直線上升,大有平步青雲的意思,隻是說話一向尖酸刻薄,不招人聽的入耳,所以也招惹了一些人的非議,今日初見,老州府算是見識了。


    幾句寒暄大有唇槍舌劍的意思。


    隻不過顏王爺麾下的公孫先生敢於亮劍明處,但是老州府卻隻能一直隱忍,畢竟現在的連城已經被天子全權劃歸到了顏王府的管轄範圍之內,這次公孫先生雪夜來此,在浮沉的官場如履薄冰多年的老州府能不知道顏王爺到底是何意,自己頭頂上麵的這頂烏紗帽到底還能帶多久,能不能夠帶的安穩還不是要看能不能把這位脾氣古怪,言語刁鑽的公孫先生給伺候舒服了。


    老州府赧顏笑道,本來就挺不直的脊背更向下彎出了一些弧度然後嗬嗬說道“公孫先生笑話取笑老生了,老生這把年紀隻想著多為王爺分憂,為連城百姓謀福利啊。”


    公孫先生看著麵前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老州府嗬嗬笑道“這點你盡管放心,日後必有你為王爺效勞的時候。”


    公孫先生身後的那位在老州府嘴裏麵稱之為常捕頭的人憋悶了半天對著老州府提高嗓門說道“州府大人,我說這都入夜了,難道你還沒有查到到底是誰殺了我亨泰兄弟了嘛,如果你們府衙裏麵這群無用的飯桶查不到,那就讓我來親自查好了,不過若是我先查到了,你便可以讓你這群飯桶官差捕快全都滾迴老家去種紅薯去了。”


    老州府趕緊致歉道“常捕頭切勿動怒,我的屬下已經查到了是一高一矮的兩名外地人殺死的亨泰捕頭,這兩個人城中有人見過,老生已經下令封城搜查,我想這兩名殺死亨泰捕頭的匪徒一定還留在城中,再給老生一些時日一定可以將其從城裏麵揪出來。”


    常捕頭生氣道“如果你揪不出來,那就讓我親自來。”


    老州府虛驚一場道“不敢勞煩常捕頭大駕。”


    躲在雜七豎八的梅枝後麵的刀小開和白龍兩人一臉苦悶,敢情最後還是把殺害亨泰的罪名推到了兩人的頭上,真是懷疑當時酒肆旁邊在場那麽多目擊證人都去了哪裏?看起來他們應該都沒有為刀小開和白龍兩人出堂提供證言的機會,可是他們又怎麽能夠想得到,他們要抓的兩個人此刻就在府衙之內。


    刀小開指著那位公孫先生身後的常捕頭對著白龍說道“那個人是關中四大惡捕之首,常威,傳聞此人生來就不會哭,天生一臉不悅,總是保持著一副不怒自威的態勢,對待犯人相當的嚴厲,關中地帶一般的典獄司都是他管理的,還有傳聞說此人偏好砍殺關押著的犯人,因此多次被罷黜官職而貶謫到了邊境充軍,隻不過被顏王爺看中,一直留在顏王府內做事,此人是關中四大惡捕之首,此人的兇惡遠近聞名,傳聞可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魔頭,而且手段十分殘忍,研究出來了數百種殺人刑具,每一種殺人刑具都能讓犯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所以此人在江湖上麵還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綽號,那就是鐵麵刑官。現在讓這個人來負責抓捕咱們兩個,隻能祈禱咱們兩個千萬不要落到這個人的手裏麵了。”


    白龍看著府衙正門外,站在公孫先生身後的那位一直沒看到笑模樣,一臉怒色的常威,還真的是不怒自威的態勢,果真是一個殺人魔頭,雖然白龍還沒有領教過這個人的手段,不過既然是一個惡人,那在白龍的麵前便不討喜。


    白龍輕聲道“放心吧,不會落入他的手裏麵的,倒是他如果真的像是你說的那般十惡不赦的話,我還真想用手中的這把離合劍為民除害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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