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梅花林中活水冰泉


    桐老城主負手走步在前,王漢平始終隔著他五大步左右的距離,兩人很有默契,一前一後,連腳下步調都很一致,你不多邁一步我不少邁一步,怕是隻有在行伍悍卒的隊列之中摸爬滾打起來的將軍才能走出這樣如本能一般潛移默化的步伐出來。


    莫說王漢平是逃避戰亂的荒民之子,從小那都是跟在軍馬屁股後麵撿活計的,就是將門之後的桐遠征起初也是被送到邊境行伍裏麵鍛煉了三年才能有披甲上陣的威風機會,王漢平連牽馬擎僵的馬前卒都幹過,桐遠征的起點可能比王漢平頗高一些,最差也是個上不了沙場的都尉,也都怪桐家老祖宗早就留下了祖訓,凡是桐家後人,男兒為將者,統帥千軍萬馬之前必先如行伍底層三年,三年期限滿,方可為將。


    此舉據說是為了避免桐家後人仗著自己生在桐家將門,不知軍營行伍的疾苦,終究變成了隻會紙上談兵的繡花枕頭,最後誤了千軍萬馬的性命,辱沒了桐家的將名。


    轉過幾個閣廊,不知覺間竟然已經下了浩威主城,沿著一排的木階走下去,一層連著一層,繞到了主城的後方,別說後方這裏景色倒真是不錯,因為浩威主城依山而建,所以城上道大有一種崎嶇山道的感覺,隻不過是被人力強行扭折過來,成了可行的道路。


    城上居然還有一片梅花林,就栽了那麽一小叢擋在一條小道的盡頭,好像在刻意遮擋那一小片梅花林後的東西一般,倒是讓王漢平起疑,老東西把自己領到這裏做什麽?


    桐遠征的步伐不覺得有些加快。


    還沒看夠那栽在城上的一小片梅花林,腳底下的木階卻忽然變成了一層雪地,腳底也踩在土壤之上,似乎好像是從城上下到一半然後直接上了山腰一樣。


    四下裏麵寂靜,唯有風雪吹過一小品勝雪三分白的梅花林時候沙沙作響。


    王漢平就跟著老東西,越往裏走,風雪聲音便越小,腳底下的土壤便越來越堅實,似乎有不少棱石在腳下,似乎是入了山了。


    老東西幹咳兩聲,頭也不迴,也不管王漢平還跟沒跟在自己的身後便自顧自的說道“咳咳....咳跟緊了啊,入了山走丟了沒人管你。”


    “嗯。”王漢平應了一聲,兩人自始自終保持著五大步的距離,不過現在好像變成了六大步或者七大步了,因為王漢平身上有傷,老東西自從入了山以後像是跟王漢平炫耀自己雖然上了年歲,但是腿腳仍然雄健的意思,反倒越走越快,王漢平稍微走快一點,身上的傷便會不由自主的疼起來,瞅了瞅自己的左肩,還在滲血,入了浩威城以來這幾天出了不少的血,王漢平都怕自己走快了,失血過多栽倒在這裏,這裏荒郊野嶺的,如果自己真的倒下了,老東西肯定是不會管自己的,任由自己躺在這裏凍死。


    王漢平心頭一涼,老東西該不會是不同意自己和他寶貝女兒的婚事,故意帶著自己來轉山,想把自己轉到失血而死吧,真是夠狠毒的了。


    索性王漢平就慢了步伐,隻要眼睛裏麵有老東西的背影就行,保證不跟丟就好了。


    轉了大半個山頭。


    兩人停下的地方是一塊空曠的雪地,周圍栽了三圈的勝雪梅花,“咕咚咚”的居然有水聲,王漢平一看,這片空曠的雪地附近有兩條裂痕狀的山脈,兩條裂痕山脈中間夾出了一條拳頭般大小寬度的縫隙,那條縫隙之中有不斷的活水向下奔流,水流聲汩汩,就在空曠雪地的正對麵有一片山石天然而成的小池,縫隙流出的冰泉有一條支流直接流入了那條小池,灌上了滿滿一池的冰泉。


    “老東西?”


    王漢平左右望去,見老東西一個人背對著自己坐在雪地上麵,王漢平緩緩的走過去,腳踩在雪地上麵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老東西坐在那裏的背影一動不動,雪片落在他的身上,好像凍僵了一般,王漢平走的差五大步的時候,老東西突然道“那條縫隙是整座浩威城的活水源泉,浩威主城依山而建,而這座山的山頂是常年積雪的雪頂山,冰雪化下來的水就從這裏流入城中,當初老夫逃避朝廷的追殺一路奔逃到高嶺這裏,沒有糧草,到了最後連水都沒有了,饑寒交迫,就一路逃到了這裏,走到這裏的時候,老夫耳朵好使,在山下就聽見了有水流的聲音,算計著山上肯定有水源,於是一個人上山,還真就被老夫發現了這處水源,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夫一直覺得這是天意,是上天讓老夫活下來,讓老夫留在這裏,留在高嶺,為的就是楚天大舉來攻之際,老夫能夠重新披掛,保境安民,你說這算不算上應天意?”


    王漢平佩服老東西居然找到了口活水僥幸活下來都能和上天機緣聯係到一起,不過卻十分佩服,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反倒促狹道“你說算就算唄。”


    老東西這把換上自言自語了,然後道“那老夫覺得算。”


    水流聲汩汩


    桐遠征又道“這片雪地城中沒人知道,隻有老夫知道,連陽兒也不知道,現在你也知道了,其實老夫不是怕城中人知道浩威城的源泉命脈所在,而是老夫不願意有人打擾住在這裏的那個人的清淨,她是一個不喜歡吵鬧喧囂的人,老夫定下規矩,浩威城中夜間不許掌燈,就是因為她不喜歡燈火,老夫也喜歡趁夜獨自到此來陪她說上兩句話,三十年了,我兩個兒子的仇一直就好像一把刀子橫在老夫的心頭,每想一次,那把刀子就割我的心一次,隻有坐在這裏陪她說話的時候,老夫的心才能靜下來,不去想那些惱人的仇恨。”


    王漢平噤聲。


    然後感到後背發涼,這老東西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說的王漢平毛骨悚然的,這裏是一片空曠的雪地,哪有什麽不喜歡吵鬧喧囂的人,這老東西經常趁夜獨自一人上山來到這裏,難不成把心裏麵的話說與山鬼聽啊?


    不過當老東西說到這裏的那個她的時候,語氣卻是少有的溫和,沒有那麽銳利了,似乎語氣鼻息之間也是少有的平靜,就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坐在這裏的時候,真的是心能夠靜下來,至於去不去想那些所謂的惱人仇恨,王漢平就無從得知了。


    老東西長歎一聲


    然後緩緩站起來


    可嚇了一跳,原來老東西的麵前還有一座低矮的墳包,挖的不大不小,不仔細看都看不到,被厚厚的積雪給埋上了,然後立上一塊不起眼的青色小石碑,上麵扭扭歪歪的寫著幾個字。


    老東西的身軀本來就是背闊肩寬的,所以剛才坐在那裏把這一塊小的青色石碑給遮擋住了,王漢平沒有看到,老東西現在緩緩站起身來,王漢平才看到。


    這座石碑正對著那口汩汩湧動的冰泉,墳前有水,又是活水,王漢平不懂風水,可是也知道這在風水學裏麵有講究,不是旺財得運就是雪墳下麵睡著的人是一個對老東西很重要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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