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一步之恥


    張十八楞了片刻,然後趕忙跑過去扶住旗杆,王漢平忽然眉頭一皺,神色一緊,差點沒有撐住身子栽到雪地上,好在穩住了,嶽天豪見狀趕緊跑了過去,王漢平示意無事。


    王漢平站起身來,揉了揉胸口道“傷口崩開了。”果然胸口和肩膀處有血跡從包裹的白紗布裏麵滲了出來,嶽天豪連忙問道“大將軍,沒事吧?我現在派人去叫梨花醫娘。”


    “不要,不要去叫醫娘,隻是傷口崩開了,無礙,讓梨花醫娘知道了,非得教訓我不可!”


    “可是...”


    “沒事。”


    嶽天豪麵露擔憂的顏色,大將軍的傷可不像是無足掛齒的小事這樣簡單。


    圍觀的士兵已經被這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大元帥渾身包裹著白紗布愣是單臂舉起了那麽長,那麽沉重的大旗杆,這是何等的神力啊,所有士兵看著王漢平大元帥的樣子就好像驚為天人一樣。


    雪越下越大


    青銅獸鼎上麵的小香不知道是燃盡了,還是被風雪吹滅了,反正是滅了,連都大的火星都沒有了。


    王漢平站在風雪的校場之上,招唿躲的老遠的士兵圍過來,將士們縮手縮腳的圍了過去,風雪大了,酒勁也過了,不暖身子了,漸漸的冷了,不過沒人敢說冷,大元帥就批了一件小鎧都沒有麵露冷色,其他人哪敢,不過是真冷,雪片打的臉疼。


    張十八呆立的看著大元帥,一臉的敬畏,比午時風雪之中嶽天豪一箭穿靶心使他折麵子的時候更加的敬畏,也許是箭射的準不太能讓張十八佩服,不過王漢平這扛鼎之力倒是讓他徹底的心服口服了。


    算是服氣了!


    王漢平對著眾將士神色嚴肅的喊道“細柳營自徐將軍初代開始,未有一根旗幟倒下,方才如果這根旗杆倒下的話,那簡直就是我細柳營的奇恥大辱!”


    王漢平拍著旗杆對著眾將士喊道,眾將士麵有愧意,個個被風雪壓低了頭,王漢平接著喊道“天下將傾,好男兒當舍生忘死救天下蒼生百姓,江山社稷於傾覆之際,如今區區一根旗杆傾覆,你們都不敢去扶,倘若把守衛大好河山的的重任交到你們肩上,你們誰能當之!”


    王漢平喊話的時候,神經崩成一條線,話語雄渾,氣勢十足,大有整點江山之意,校場上麵眾將士在風雪之中個個戰栗。


    冷,還是冷。


    校場之上突然又安靜的隻剩下風雪聲音。


    半晌


    ............


    王漢平對著身邊的嶽天豪說道“把那跟銀槍取來!”


    ........


    取來了銀槍,王漢平揮舞兩下,雖然受了傷,但是兩招之內卻將銀槍的威力盡顯,最後一招“橫練九州”雖然受了身上傷勢的影響,不敢發揮全力,不過打到雪地上麵也是震蕩起來了數千片雪花。


    風雪之中,一杆銀槍。


    .........


    眾將士眼光擦的雪亮,觀賞了一番大元帥的槍法,沉默之餘人群之中拍手叫好,不敢高聲罷了。


    王漢平扭頭看了一眼還在旗杆頂端的韓漬軍然後喊道“這次掛牛角是韓漬軍贏了,敗者無言,十八,你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是吧。”


    張十八受寵若驚一般的搖頭連連說道“大元帥定的好!”


    沒有任何怨言。


    王漢平對著眾將士喊道“按我之前定下的規矩,這杆銀槍是韓漬軍的了,韓漬軍陣營的士兵明日一人去領一壺好酒。”


    一陣爆發的歡唿聲中,有人歡喜,也有人不悅啊。


    不過敗者無言,總不能敗者也要一壺酒吧,掛牛角的遊戲規則和沙場上麵的規則一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過都是自家兄弟,自然不分那麽多,剛才還在雪地上麵扭打在一起,可是明日便是好兄弟,照舊有酒一起喝,不分你我。


    風雪愈大


    ..........


    “風雪大了,都迴營吧,明日各自早起操練,不準有誤!”王漢平下令喊道。


    所有將士齊聲道“諾!”


    正要四散而去的時候,忽然韓漬軍整個人從旗杆上麵一躍而下,站到王漢平麵前,氣勢洶洶的,神色比王漢平剛剛還嚴肅。


    嶽天豪看著不對勁。


    衝到王漢平身前,然後手按著腰間鋒利的刀對著韓漬軍喝道“韓漬軍,你要幹什麽!”


    王漢平和韓漬軍四目相對,從容的很,輕描淡寫的對韓漬軍說了一句“那杆銀槍是你的了。”


    一句話引得周圍士兵紛紛羨慕不已。


    韓漬軍忽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居然一下子抱拳躬身行禮,然後對著王漢平說道“大元帥,您賞賜的那杆銀槍我不要!”


    王漢平皺著眉頭看著唿吸間急促的韓漬軍,一頭霧水,難道瞧不上自己的銀槍?這杆銀槍不是韓漬軍一直想要的嗎?怎麽現在願意拱手讓人了。


    嶽天豪鬆了口氣,腰間推出尺寸的刀又被按了迴去。


    周圍的士兵不顧寒冷的站在風雪之中看著韓漬軍,都向中央漸漸的圍了過來,都想聽聽韓漬軍為何拒絕王漢平賞賜的這杆銀槍,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取銀槍來!”


    嶽天豪再一次為王漢平取過銀槍,周圍的士兵方才站的遠,沒有看到這杆九尺七寸的純銀長槍實在是漂亮,一端矩,一端矛,長短適中,粗細也正合適,且看這杆銀槍被大元帥接過去以後何等灑然的舞動,現在近距離目視這杆銀槍,實在叫人心神蕩漾,光是望著,都叫人忘記寒冷,如果誰要是真的能夠贏下這杆銀槍,那可真是莫大的榮耀了。


    而現在韓漬軍居然婉拒了!


    周圍的士兵想不明白,有一股子在風雪中耍了一夜白玩的意思在裏麵。


    王漢平神色厚重,他身上的傷勢還在隱隱作痛,麵前的韓漬軍也在試圖調整自己的唿吸,王漢平接過嶽天豪遞來的銀槍。掂起手中銀槍,揮臂連槍衝著韓漬軍揮了下去,周圍士兵看著這一瞬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銀槍幾乎貼著韓漬軍臉皮落下,韓漬軍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直視王漢平,或許是眼神著實不錯,王漢平單臂揮下的銀槍在落到韓漬軍肩膀頭子的一瞬間停下了,也許是王漢平手臂上麵有傷,對於銀槍的掌握有些許的不準確,槍頭輕輕的挨了一下韓漬軍的肩膀,好在力度不大,隻是輕輕的點了一下而已。


    韓漬軍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堅定的眼神,未有絲毫的遲疑。


    “你瞧不上本元帥的銀槍?”


    銀槍的槍頭挨在韓漬軍的肩膀上麵,槍尖鋒利無比,好似一條銀色巨蟒吐露出來的毒牙一般,側漏出颯颯寒光,風雪簌簌,遙相輝映在夜色中練成一條筆直的銀線。


    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杆無可挑剔的銀槍。


    韓漬軍動作幅度很小,但是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王漢平一臉茫然道“那是為何?”


    “大元帥這杆銀槍是我做夢都想要的寶貝,但是我韓漬軍做人也有尊嚴,若真是我自己憑本事拿下的這杆銀槍,倒還好了,可是若是這杆銀槍是大元帥施舍給我的,我韓漬軍可不要!”


    韓漬軍言語間鏗鏘有力,說不要就是不要,梗著脖子的樣子比那黃牛還倔。


    王漢平把落在韓漬軍肩膀上麵的銀槍輕微抬起,然後槍尖指著大旗杆頂端上麵掛著的紅綢,上麵已經掛上了一個牛頭骨,牛角衝天,隱隱有牛鬥之氣射向淒冷的夜空。


    圍觀的士兵都也都仰頭去看,紅綢上麵確定已經掛上牛頭,韓漬軍陣營的士兵再一次高聲歡唿。


    王漢平道“你不是已經把牛頭掛到旗杆的紅綢上麵了嘛,按照規定,你們二人誰將牛頭掛到紅綢上麵,誰就贏了這場掛牛角的遊戲,誰就有權利收下這杆銀槍。何談施舍這麽一說,我細柳營從來沒有什麽施舍恩惠,本元帥的賞賜向來都是能者取之,你就不要推脫了!”


    周圍士兵唿聲不斷。


    韓漬軍一揮手,己方陣營的唿聲漸漸消失。


    然後眉宇見十分誠懇認真的說道“紅綢上麵的牛角的確是我掛上去的,可是剛才旗杆倒下的時候,我執意去掛牛角,旗杆馬上墜落雪地的一瞬間,我離紅綢就差一步,我已經無法從旗杆上麵跳下去了,也就是說,如果剛才那一瞬間不是大元帥力挽狂瀾,舉起旗杆的話,不光牛角掛不上去,我韓漬軍也同樣性命不保。雖然就差了那麽一步,但是弟兄們都知道,在沙場上麵,差一步就是生與死的距離,搞不好就要沒命了,如果我韓漬軍現在收下了大元帥的這杆銀槍做賞賜的話,那麽我一輩子都要背著這一步之恥!”


    韓漬軍正想要拜在雪地上麵感謝大元帥救命之恩,卻突然被王漢平單手就給拉了起來,王漢平拍著他肩膀道“一步之恥是嘛,不錯,好樣的,這杆銀槍以後是你的了!別說我不顧忌你的感受,這杆銀槍先算我借你用的,上了沙場拿著這杆銀槍多給斬將殺敵,活到下次掛牛角的時候。”


    王漢平的力量很足,拍在韓漬軍的肩膀上麵沉甸甸的很厚重,好像落在肩頭成千數萬的雪片一樣。


    徑直穿過韓漬軍的身邊向屋內走去。


    嶽天豪正想要招唿周圍士兵都散去的時候,韓漬軍卻很不給麵子的又做出驚人舉動,單膝跪在雪地上麵,對著轉身離開的王漢平說道“大元帥有大元帥的原則,我韓漬軍也有我韓漬軍的底線,大將軍不要逼我。”


    王漢平離開的腳步忽然停在雪地上麵


    扭頭望向韓漬軍


    嶽天豪按著刀對韓漬軍吼道“韓漬軍,大元帥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到底什麽意思?”周圍的士兵也是一臉茫然不懂的看著單膝跪在雪地上麵的韓漬軍,實在弄不明白他這副給他台階仍然不下的窘境。


    韓漬軍一句“別緊張。”


    嶽天豪腰間的刀光卻不肯退迴去。


    韓漬軍這個人不比其他加入細柳營的士兵,他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曾有傳言,他的軍職至少不比嶽天豪現在的軍職低。


    韓漬軍神情從來沒有過的舒暢,唿出一口冷氣說道“大元帥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之前的身份嘛,韓漬軍現在想說給大元帥聽聽。”


    王漢平道“說說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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