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陀和狼


    野狼山穀的群狼四散竄去以後,周圍的日光開始變得濃鬱起來,恢複到了高嶺山穀白日之中應有的模樣。


    剛剛救下白龍和刀小開兩人的這個僧侶模樣打扮的人就站在他倆的麵前約二十步的地方。正是那些重新刺破黑暗的日光讓白龍和刀小開兩人看的清楚,這野狼山穀之中居然會有一個僧侶頭陀,而且還救下了二人。


    “兩位施主,狼群不一會兒就會重新圍上來,現在和貧僧我走遠一些才能夠躲避狼群。”那僧侶對著二人說道。


    刀小開和白龍上下打量著這個僧侶,穿著一身深灰色的亞麻僧袍,雖然僧袍肥大,但是這個僧侶卻穿的很合身,想必脫了這身肥大的亞麻僧袍之後一定是個身高臂圓之人,腰間和脖頸上麵都掛著類似於佛珠的念珠,每兩顆念珠上麵夾著一顆油蠟混製成的精光琥珀,刀小開能夠通過鑒別一個人身上的服飾和珠寶首飾鑒定出此人的窮富,這個僧侶身上的珠子和琥珀應該都是製造最低劣的贗品,一眼就看的出來,加上他身上的破爛僧袍,看起來應該是個窮遊的苦行僧。


    “敢問大師,剛才可是你出手相救解圍,退了狼群?”白龍問道。


    那大師微微頷首點頭。


    “狼穀之中除貧僧外再無他人。”


    白龍誠然。


    刀小開頗有疑慮,狼穀之中這麽多的野狼,怎麽會有僧侶的存在呢,高嶺向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這樣的久戰之地也不可能有寺廟建築在這裏,所以刀小開對於這個突然出現,並且出手救了兩人的苦行僧的身份頗有疑慮,總是覺得此人十分可疑。


    “敢問大師何人?為何會在野狼山穀?”


    僧侶推了推頭上厚厚的氈布,此人頭上圍了厚厚的氈布纏裹在額頭上麵,想來應該是高嶺這個季節多風的原因吧,氈布的下麵是一張飽經滄桑的臉,一張經風曆雨男人的臉龐,有些黑裂。他緩緩的從肥大寬鬆的僧袍之中抬起來一隻手,袍袖就沿著他強壯如粗木枝一般的手臂慢慢的滑了下去。


    他擺手說道“貧僧不是什麽大師,隻不過是行走在野狼山穀之中一個苦行頭陀罷了,適才見到兩位施主遇到群狼圍攻,便出手解救,野狼山穀這裏危險異常,貧僧還請兩位施主放下心中疑慮,和貧僧到一個安全地方。”


    這苦行頭陀的話音剛落。


    居然從他身旁的草皮裏麵猛地躥出來一頭漆黑的野狼,張牙舞爪的便向這頭陀撲了上去,白龍感到一股涼氣,情急之下叫了一聲“小心”,但是卻晚了,那野狼貼的頭陀太近,白龍喊叫的時候,那野狼已經撲倒了頭陀的身上,爪子都搭在了這苦行頭陀的僧袍上麵,張開嘴牙便要撕咬頭陀的咽喉。


    白龍正欲揮劍,卻見頭陀不慌不忙,輕輕抬起剛才還未放下的手,照著野狼的腹部點了一下,那野狼怪叫一聲,竟然整頭狼從這苦行頭陀的身上彈了出去,還未落地,那頭陀嘴上念了句含糊不清的話語,然後雙指並攏如劍一般的向那還未落地的野狼的額頭點了過去,像劍一般的刺過去,然後等到觸摸到狼的額頭上麵的時候,又輕的如一根羽毛一般落在那未落地的野狼的額頭上麵。


    野狼落地,也沒了氣。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苦行頭陀閉目凝神,嘴上又念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語,似乎是在說自己犯了什麽罪過一般似的。


    這個苦行頭陀也沒有告訴白龍和刀小開他的名字,便轉身緩緩離去。


    “這個苦行頭陀的輕功絕對非同一般,放眼江湖也難見這樣的輕功。這個頭陀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我們不妨跟去看看。”刀小開說道。


    白龍點頭應諾,兩人快步跟上這個苦行頭陀,苦行頭陀在前麵走,白龍和刀小開在後麵跟著。


    “不過我們現在時間不多了,需要趕快去找細柳營的十萬大軍,落雲城那裏現在一定危急的很,我們不能再在這個山穀裏麵耽誤更多的時間了。”白龍對刀小開說道,他還是擔心落雲城那裏。


    “沒有關係,反正我們現在也走不出這個野狼山穀,跟著這個苦行頭陀才能走出去,否則再你我再遇到剛才那樣多的群狼的話,還沒有等到我們找到細柳營的十萬大軍就已經被這山穀裏麵的野狼給吃了。”


    白龍點頭。


    前麵已經不見了那苦行頭陀的身影,白龍和刀小開趕緊快步追了上去。


    雖然白龍不會輕功,但是白龍卻能感受到這個苦行頭陀真如刀小開說的那樣,他的輕功絕對是世間數一數二的,因為他似乎走的很慢,慢到你根本看不到他邁動雙腿,他似乎就一直在地上站著一樣,沒有動彈,但是你要是不快步跟著他的話,你就會被他甩的無影無蹤,他轉眼就會消失在你的麵前,白龍和刀小開幾乎小跑一樣的跟在這個苦行頭陀的身後,但是一直就是追不上他,和他始終相差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的輕功實在是太可怕了,不知道要有多少年的修為和曆練才能有如此高明的輕功功底。


    跟了這個苦行頭陀一路,走了不知道多遠,反正刀小開和白龍一直跟在這個頭陀的身後,已經額頭上麵跑出了一層微微的薄汗。


    仿佛走了好遠,野狼山穀這裏地形複雜的很,但是卻和刀小開之前想的很不一樣,刀小開一直以為野狼山穀會是一個很遼闊的山穀,其實現在發現不是,這裏隻是地形複雜,顯得很遼闊罷了,實際的地形應該不大,因為周圍多山峰的原因,一眼便能望盡,但是這裏卻像是一座龐大的迷宮一般,如果沒有這個苦行頭陀在這裏為白龍和刀小開兩人引路的話,兩人在這個山穀裏麵一定會迷路,想必這也是老狼王把高嶺平原上麵所有的野狼調集到這裏的原因吧,這個野狼山穀,這座龐大的迷宮,隻要深陷其中,就不可能轉出去的,最後都會變成野狼的盛宴。


    苦行頭陀突然停住了腳步。


    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高聳的岩崖對著白龍和刀小開兩人說道“那裏就是野狼山穀的盡頭,從那根岩崖後麵轉出去再走上不到二十裏的距離就能到達修羅城下了。”


    白龍和刀小開驚訝。


    “大師您是怎麽知道我們二人要去修羅城的呢?”


    這苦行頭陀幹癟的笑了笑。


    “妄自猜測,二位施主不用在意。”


    白龍正欲再次感謝這苦行頭陀出手解圍,退卻狼群的事情,但是忽然間胸口發悶,風吹散竟然劇烈發作,讓白龍整個胸口仿佛積聚了氣霧一般,漲得厲害,一股強勁的力量似乎要脹破白龍的胸口爆發噴出來一樣,白龍一下子捂緊胸口,想要依靠自己的身體來壓製住體內的風吹散,但是仍舊無濟於事,白龍體內沒有內力維持,但是靠自己的身體又怎麽能壓製得住強勁的風吹散呢,而且風吹散已經侵入到了白龍的心肺和體脈之中,每一次發作較之上一次都愈加的猛烈,這一次也不例外,白龍一下子體力不支栽倒在了地上,雖然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維持住清醒,但是卻做不到,耳旁也聽不到刀小開叫自己的名字了。


    就在白龍身子栽倒過去,感覺五髒和頭腦再一次被體內風吹散完全吞噬的時候,白龍忽然感到一股金光似乎射入到自己的眼眸之中。


    穿過自己的心脈,沿著自己的手足擴散到身體的每一處,感到手腳又重新有了微薄的力量,白龍想要試圖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沒抓住,手指摸索了兩下,似乎拉倒一截枯木枝一樣的東西,白龍借著力一下子喘過來這口氣,然後感到胸口的脈絡似乎也通暢了起來,逐漸的把氣喘勻,猛地坐起身子蘇醒了過來。


    見到眼前仍是刀小開和苦行頭陀,刀小開見到白龍蘇醒過來高興壞了,連聲說道“你剛才可把我給嚇死了。”連連說了好多遍,白龍感到身體的每一個汗孔都出了些薄汗,身上穿的聖繡白龍可以蘊藏白龍體內的冷氣並且環繞在周身不散,白龍體會著身體之中的一熱一冷感覺似乎胸口並沒有那麽痛了。


    刀小開告訴白龍是這位苦行頭陀再一次出手救了白龍,白龍頓時感激不盡,這苦行頭陀倒是擺手說沒有什麽,自己隻是用指法點了白龍幾個大穴罷了,實際上沒有做什麽,但是這苦行頭陀卻對白龍體內的大穴之位和白龍為何會身中唐風梓的風吹散很感興趣,便問道。


    “貧僧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過少林和太清遊曆,在這兩派之中遊走修煉多年,一方麵學的少林寺的大成內功,另一方麵習得太清門派的青風指法,多年以來將這少林的大成內功和太清門派的清風指法結合在了一起,逐漸研習出來了一套集攻守和醫人心脈的指法,剛才就是靠著這套指法點開了你的兩處大穴才讓你體內的戾氣散出,如若剛才我不出手,你恐怕早就沒命了。”


    白龍一聽,拜謝苦行頭陀,想不到短短的時間之內,這頭陀居然救了自己性命兩迴。


    “大師,多謝出手相救,可否告知晚輩大師的姓名?我白龍不願意欠人情誼,野狼穀之中,大師救我兩迴,現在有要事在身,無以為報,日後了解了落雲城危機之後,我白龍一定迴來報大師的救命之恩。”


    這苦行頭陀卻連連擺手婉拒了白龍。


    “罷了,罷了,貧僧隻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實在沒有什麽值得報答的事情,貧僧苦行多年,早就把自己的姓名忘在了紅塵之中了,日後你也不必再到野狼山穀來特意報恩,貧僧今日在此,明日你我未必能夠相遇,一切隨緣,所以你我並無恩情,我出手救你也是天意,貧僧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身中唐風梓的風吹散的?莫非你和唐風梓交過手嗎?”


    白龍點頭。


    刀小開在一旁說道“何止交過手,唐風梓就是被他殺死的。”


    這苦行頭陀一聽,江湖上麵赫赫有名的落梅山莊莊主唐風梓就是死在這白發劍客的手中,起初有些驚訝,但是馬上又釋然了,竟然露出一絲微笑,隨即自言自語說道“恩怨想報,世道輪迴,唐風梓殺人,如今終有人殺他。可笑,可歎。”


    “你們二人跟我來。”苦行頭陀叫白龍和刀小開跟著他過來。


    二人不知何意,便隨著苦行頭陀轉過一處岩崖,那後麵竟然有一處峰穀,峰穀之中風大怒嚎,甚至能聽到野狼的嚎叫聲音。


    峰穀旁邊有一處茅草蓋的破屋,苦行頭陀引著白龍和刀小開兩人走了進去,那茅草蓋的破屋在峰穀多風地帶,茅草亂飛,這破茅草屋的房頂甚至稱不上是房頂,多處都已經破爛露出劣質的房梁,白龍和刀小開猶豫的跟著苦行頭陀走了進去。


    破茅草屋子裏麵沒有燭火,燈光黑暗,破屋內一股子狼騷的味道,刺鼻的很,刀小開和的白龍一進屋子立刻掩麵遮住鼻子,屋內光痕斑斑都是從破爛露天的屋頂射進屋子裏麵的,白龍和刀小開兩人不知道這苦行頭陀把兩人帶入這棟破屋的原因。


    苦行頭陀端出來一杯茶盞,然後從破舊的壺具裏麵傾倒出一些灰綠色的濃茶,示意白龍喝下,白龍猶慮著端起苦行頭陀遞過來的茶盞,放到鼻尖嗅了嗅,味道很腥臭,但是苦行頭陀執意讓白龍喝下。


    白龍隻好強忍著茶盞之中的一股腥臭味道喝下苦行頭陀遞過來的茶盞。


    更不可能細細品味這灰綠色濃茶的味道。


    “感覺怎樣?”


    苦行頭陀問道。


    一杯盞的濃茶被白龍飲下,白龍仿佛一下子感覺體內所有的靜脈都通暢了起來,沒有之前那樣的閉塞。體內的氣息和血脈似乎又重新流動了起來,白龍實在沒有想到這苦行頭陀一杯腥臭的濃茶下肚之後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白龍把這感覺如實告訴苦行頭陀。


    苦行頭陀微笑說道“我這狼毒茶當有這等奇效,應該,應該。”


    “多謝大師,隻不過大師我二人真有要事在身,落雲城那裏已經是十分危急,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們二人在這裏耽擱了,多謝大師救我性命,我二人真的要離開野狼山穀前去修羅城了,日後再來拜謝大師救命之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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