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還敢停留半刻,立馬跑到門前大敲起門來,然而並沒有什麽作用。稚善凰舉起酒杯再次來到他身前,“夫君,喝了這杯合巹酒,你就是我的壓寨相公了,快喝啊,夫君。”


    他哪裏敢喝,哪裏肯喝,哪裏願意喝,無非是有人脅迫罷了。


    開陽四處查找詢問,均未看到玉衡的身影,離將突然問道:“為什麽你們幾人中隻有他擁有記憶,卻沒半點法力留下?”


    開陽想到此,當真是又無奈又心酸:“還不是和歸和大戰那一場,七星北鬥陣被破,玉衡傷的最重,跌落人間之後就不見了蹤跡,我們正好接到天帝的法旨,要我們下凡成就一場危難來化解天界的安危,玉衡傷隕之時我就在旁,很清楚他掉下之時已消了神力,他既不知法旨,也不知七星使命,想必此刻正在人間某處,若非法旨中有將我幾人分散開來,找到玉衡不過是分秒之事,但七星一到凡間使命就自然到了身上,所以尋他,必得費上幾分力。”


    使命已承,故尋他不見。命數不至,斷無蹤跡。隻是苦了玉衡,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身上加了一道天界玉旨,故而,凡間的磨難,都會齊齊向他湧來。


    風林纖月落,衣露淨琴張。湘琴所在的村落已經被夜色籠罩,她此刻正在院內撫琴。她想起了今天白天上門提親的那個老嫗。


    老嫗親自拿著一籃子的雞蛋和幾塊上好的布料上門來,方父急忙迎了出來,“老嬸子,您怎麽來了,還帶了這麽多的東西,真是不好意思。”


    “無妨,應該的,您家湘琴呢?”


    “哦,你說湘琴呐,她去城裏演出了,咦,這位是?”方父看到了老嫗身後跟著一個忠厚耿直的小夥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老嬸子有何意?


    “此子名為天權,就住在我的隔壁,無父無母,性格忠厚老實,我想替他向你家女兒湘琴提親,不知方父意下如何?”


    老嫗苦口婆心的介紹了一番天權,見方父無動於衷之後,正想要繼續以三寸不爛之舌拿下這樁婚事,卻聽見門外傳來了聲音,幾人一出門,就看到一名壯漢拿著木棍追著湘琴過來,湘琴撲倒在地上,天權連忙扶起了她。


    天權將湘琴護在身後,一邊怒視著壯漢,一邊詢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湘琴雖不知道他是誰,卻見他挺身而出擋在了自己身前,她在異常安心的同時也不再慌張,急忙對天權說道:“我沒事。”


    壯漢手拿木棍指著湘琴道:“莫少爺已將你輸給了我,還不快過來,不要以為這個傻小子能夠救你。”


    老嫗和方老爹在一旁看著,都對這人的緊迫相逼有了幾分膽顫,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天權上前直迎上那壯漢的木棍,木棍從他頭上砸落,幾人皆是為他捏了把汗,天權手一舉,直直迎上那木棍的力道,他手握著木棍不肯鬆懈半分,壯漢想要收迴,卻隻能被天權奪了武器,天權反手一擊,一棒子打在他的腰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向後退開好幾步。


    老嫗適當的說道:“原以為是大老虎,原來是紙做的。”揶揄之氣沒有再明顯。


    壯漢手握成拳,嘶吼一聲,整個身子向前撲來,天權也不示弱,一邊瀟灑的扔掉礙事的木棍,一手扯上他的衣領,腿則別上他的後腳,兩臂一用力,直將那壯漢從空中淩起,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重重的悶響聲讓人聽了就知道絕對是致命性的疼痛。


    老嫗也沒想到,看似瘦瘦弱弱的小夥子,竟然有這麽大的力氣,以前還真是小看他了。


    壯漢捂著後腰腳不停的退,天權一步一步走向前,他不禁大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天權本意就是嚇嚇他,此時他雙手環胸,看著壯漢道:“還不快滾!”


    “滾,滾,這就滾。”壯漢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滑稽的樣子逗笑了湘琴,天權迴眸,正巧看到湘琴捂著嘴偷笑,天權也放下了雙手,卻在麵對姑娘的直視時不敢抬頭,他隨意的看向別處,抱拳道:“姑娘有禮。”


    湘琴走到他麵前,雙手親自為他整理了皺了的衣領,她纖細的手指摸上那厚厚的麻布,輕輕拉了一下就又放開。


    她見過無數的達官顯貴,都不及眼前這個忠直憨厚的少年,她隻見他一麵,卻能感覺到他身上歲月的濃重,那種積累,不僅體現在他的品性上,還在他那雙辛勤勞動的雙手上,他不知何為權貴,也不知什麽叫做得罪,隻會遵從內心的標準。


    湘琴彈琴聲漸漸從優雅變向風雨自然,好似那風吹向了田野,又從山穀中曆練後帶向世間,每一股芳香都夾雜著寧和的力量,就如同那個見了一麵就忘不掉的男子。


    方父歎了一口氣,從屋中走了出來,“夜深了,快迴房吧。”


    湘琴抱著古琴正要進房間,身後卻傳來了方父的聲音:“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湘琴很是詫異,卻在猶疑幾步之後進了房間,她獨坐在床上,月光從窗外透了進來,照亮了她垂下來的半邊發絲,她是一個很清秀的女子,也不會去反抗什麽命運的不公,別人要求什麽她都會盡量滿足,更何況,她一直都聽父親的話。


    此時,天權獨自坐在屋前,他望向明暗交疊的月光,在雲層之間穿梭著影子,風吹動樹梢,灑了不知多少的落葉到地上。


    浮生走在寒冰地獄的地界之上,寒冰地獄無時、無空、無間,不知四季交疊,任何生命的凋零都不會在寒冰地獄出現。


    山川環繞,冰水浮雲,清透見底的湖在寒冰地獄有著一處又一處,瀑布遠處來,青林腳邊見,無數的山石玉器靜靜躺在岸邊,浮生一路走來,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寒冰床這裏。


    此地鐵鏈環繞在四方玉柱上,中間空了很大一塊空地,是單獨關押妖族的地方。


    浮生拿著玉簫,周身散發著仙氣,一頭銀發和略微泛白的嘴唇讓他看起來蒼老了幾分,雖然他的仙者之身讓人敬仰不敢褻瀆,但是也比不過他曾在人間時的那副俊朗容顏。他曾經聽誰說過?他是她見過的這世間最俊美的皮相。浮生望著地上的冰鏡沉思良久,想不出來也隻好作罷。


    冰蛇押解著妖族派來的一位小妖來到了浮生麵前,“主人,這是狐族從凡間遣送來的剜心的野妖,您看要關在什麽地方?”


    浮生斜眼一覷,那野妖乖乖站在冰蛇身後,麵對神尊之容她並不敢抬頭。


    冰蛇嗬斥道:“神君在此,還不快行禮拜見。”


    那小妖立馬跪了下來,“小妖琳靈見過浮生神君。”


    浮生並沒有叫她起身,而是掠過他們走了幾步,才說道:“就關押在這裏吧。”


    冰蛇比較詫異,卻也適當提醒道:“主人,這裏曾經關押過一位您的極為重要之人,從此之後便不做關押之地,要不然,屬下將她關在其它地方。”


    浮生不明白冰蛇的意思,卻也不便辯解提問,隻撂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既然如此,你看著辦吧。”


    直到冰蛇帶那小妖離開,琳靈都不敢抬頭看浮生一眼,冰蛇對她囑咐道:“好好服刑,不要想著逃跑,三百年之後你就可以恢複自由之身了。”


    “是,仙君。”琳靈答道。


    紫珩來到浮生身邊,“師傅,三天之後弟子就要下到凡間了,您要和弟子一起去嗎?”


    “你去凡間是使命使然,本尊去凡間做什麽?”浮生冷冷說道。


    “可是師傅不是要除上古兇獸嗎?我聽聞凡間有煞白徐這一上古兇獸,整日間在凡間挑弄是非,經常和天道作對,有時候連神仙都敢作弄,弟子神法未加曆練,怕拿不下這頭兇獸。”


    紫珩故意這樣說,就是想引浮生下凡,煞白徐在凡間繼續作惡,甚至傷害了小唯姐,他一定要替她討個公道。


    浮生聽聞有理,便答應了下來,“好,本尊就助你這一次。”


    紫珩計策得逞,立馬喜笑顏開,彎腰俯身道:“多謝師傅。”


    山洞內,稚善凰得逞之後,遣人給玉衡送來了一套新的衣服,世間哪有這麽窩囊的事,一個神仙,竟然被一隻法力低位的野山雞給玷汙了真身,玉衡不僅氣憤,恨不得現在立馬把她掐死,免得她在這裏轉來轉去,惹得自己心煩。


    玉衡抬手運了道真氣,發現真氣一同,昨天晚上稚善凰竟然在行房時醫好了他的傷,他穿好衣服就要走,被稚善凰從後邊抱住,“夫君,你不準走。”


    玉衡本身要將她的手拿開,奈何發現自己力氣根本不如她,隻好轉變了思維。


    “昨日你我已有了肌膚之親,你既然叫我夫君,那麽夫君想要做的事,你是不是應該支持?”玉衡哄著她道。


    “夫君想要做什麽?凰兒當然支持。”稚善凰一副夫唱婦隨的滿足表情。


    玉衡立馬道:“你的手。”


    在玉衡的極力注視下,稚善凰不得不放開了他的手。


    “那,夫君想去哪裏?我也得跟著。”稚善凰當然不會就這麽如了玉衡的意。


    玉衡咬牙切齒的無奈說道:“好,跟著,我沒有意見。”


    幾番輾轉之下,玉衡來到了賣琴的小店,稚善凰很奇怪的問道:“夫君,你想要彈琴啊,你不早說,我讓小的們給你送來啊。”


    玉衡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了琴店,老板很熱心的招待兩人,稚善凰擺了擺手,老板就灰頭土臉的退到一邊了。玉衡挑了一把琴彈了起來,天下音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以音傳信也唯有玉衡能做得到。


    隻見他抬手彈了幾個音調,一曲飛揚婉轉的仙律直破長空,一個個符音接連不斷的匯聚到了天上,分別向南北兩方飛去。


    開陽用手一握,那音律就到了手上,他很驚喜的說道:“是玉衡,快,他就在那個方向。”


    開陽給幾人指到,茫茫人海中終於有了玉衡的消息,幾人皆是無比的激動,離將抬手一鋪,一張大飛毯落到了幾人的腳下,他抬手禦風,飛毯即帶幾人離去。


    這邊,搖光手腕一轉,兩指將符音夾在了手中,“是玉衡哥哥!”見玉衡喚她,她也即刻前去。


    搖光一到,便出手對付稚善凰,每一章法力都打在要害,街上的人都四處散去,就在這時,離將幾人也感到了,離將落地立馬收了飛毯,開陽看到搖光與一小妖對打,又看到玉衡就站在台階子上,他上前走到了玉衡麵前。


    他一手拍在玉衡的肩上,“終於找到你了,你最近怎麽樣?”


    玉衡對開陽說道:“一言難盡。”


    開陽看向打鬥的方向:“搖光妹妹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和一小妖打起來?”


    話音剛落,搖光一掌將稚善凰打到牆上飛滾下來,她落至地上,吐了一口鮮血出來,玉衡立馬上前,她對他道:“夫君救我。”


    搖光氣急,“你還敢亂叫,”玉衡未來得及阻止,搖光一掌打在她的頭上,頓時七竅流血。


    她眼中含血,對著玉衡這邊喊道:“夫君,對不起。”


    玉衡實為不忍,等他走到她眼前,便隻看到她倒下的頭顱,在她的視線唯一觸及的地方,就是那雙登雲履了,她的雙手便垂了下去。


    搖光來到她前麵,手上銀光一浮,無數銀光灑向她的軀體,等她再伸手時,一顆金色珠子來到了她的手心。


    “玉衡哥哥,我代你收了她,你不會怪我吧。”搖光將金珠遞給他。


    玉衡從她手上接過金珠握在了手心裏,他看著搖光道:“我雖厭惡她,看到她死時不知為何有一絲不忍,你代我殺了她,這是最正確不過的做法,這金珠就由我收藏,也算是她此生造化。”


    亂神者魂滅,稚善凰這囂張又跋扈的一生,在短短遇到玉衡的兩天內,就殞沒了,甚至沒有換來他的一個迴眸,可憐又可悲。


    搖光手卷蓮花,浮上無盡法術至於玉衡麵前,她與開陽對視一眼,二人同時施法在玉衡身上,霎時間,玉衡身上白光大盛,他頭上金光一點,整個人浮於上空,法術渡劫之後,他身上換了一身的仙服,大大的仙領圍繞著他脖子的後半圈,腰間結上了玉佩,腰前玉帶隨風而舞,精致的繡著七星的圖案。等他再落地,登雲履也換了一種造型,再也不是在凡間的樣子,他頭間紫花一朵漸漸隱去,仙者之氣由內而生,神聖而不可侵犯,純潔而又有著至高的威嚴,聖靈之音環繞周身而出,手上更多了一支綠色玉笛。


    離將走向前來微微頷首,“恭賀玉衡星君恢複真身。”


    玉衡迴禮以眼神示意,“見過離將神君。開陽,搖光,從你們渡給我的法術上我已知道了近日來所發生的事情,我知道天權在哪裏,雖當時隻有一麵之緣,但我想他應該還在那個村子裏。”


    “好,我們即刻動身。”開陽說道,陸璣緊跟在他身後,幾人開始踏上了尋找天權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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