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森沒辦法,隻能繼續往前走,果然有一輛公交車,上麵一個人都沒有,連司機也不在。看守和強森上了車,等了一會兒,司機拿著麵包邊吃邊上了車,看都不看一眼,把車打著了火。


    看守上去塞了錢,司機就開車。


    這公交車平時沒人坐的吧,難怪看守會選這輛車,強森想。他縮在位置上一聲不吭。前麵車流漸漸多了起來,各式各樣的車子都有,要是走在路上,肯定會被發現。


    走了一會兒,車子到了另一個站,又上來兩人,一個青年一個老年,這老年人愁眉苦臉,穿著一件非常寬大的衣服,把身體都給遮住了。那個年輕人塞了車費,帶著老年人躲在汽車另一個角落,距離遠遠的,也是一句話也沒說。


    又走了一會兒,到了半路上,車子忽然停了下來,司機一看,罵罵咧咧的說,“操,又出毛病了!”


    “怎麽了?”看守過去問。


    “車子出毛病了,”司機說,“我下去看看,要是不行,你們另外找車子進城吧。”


    “我們哪裏找車子進城啊!”看守說。


    “這麽多車,隨便攔一輛啊。”司機說。


    “我親戚得病了要去城裏看病啊。”看守說。


    “那我有什麽法子,這車子壞了,叫我推著去啊?”司機說。


    “我去看看。”另一個乘客說,“應該沒什麽大毛病吧。”


    “你會修車?”司機說,“可別瞎搗鼓。”


    “會一點,看看唄,不然堵在路上也不是個事。”年輕乘客說。


    這山路本來就窄,又車來車往,很是擁擠,道路兩邊又是懸崖絕壁,根本沒路走,避都避不開。這麽大一輛公交車停在路上,占了一條道,前後頓時堵塞起來。其他車子使勁按喇叭,罵罵咧咧的,無數人過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強森一看不妙,趕緊縮起來免得被看見。


    “你去看吧。”司機隻好說。


    “有工具沒有?”年輕乘客問。


    “有。”司機說,“在下麵。”


    他們下了車,也不知道搗鼓什麽,弄了好半天,司機上去又下來,發動了好幾次車子,車都沒動。看守不耐煩了,塞了一包給強森:“我也去看看,你幫我拿著東西,吃的喝的都在裏麵。”


    強森也不敢出聲,車上還有一個人呢,隻點了點頭。


    看守下了車,強森盡力把身體縮起來,又累又餓又渴,要不是傷口在疼,他就要睡著了。早知道這麽辛苦,就不要去殺人了。呆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他忍不住從包裏拿出水來喝了一大口。


    呸,不是水,是酒來的,強森撇撇嘴,華夏的酒根本就不對胃口,還是伏特加好喝。不過傷口在疼呢,喝點酒總是好的。裏頭還有牛肉幹,他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烈酒伴著牛肉幹,很快就把酒肉都給吃光了。


    喝完酒傷口都不疼了,他被綁住好幾天,又走了一整晚的山路,已經累得要死,這時候吃飽喝足,眼皮就打架了。明知道不能睡著,卻實在忍不住,很快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強森才醒了過來,剛醒的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很舒服,好半天才想起來還身處險境,一驚之下差點站起來,還好忍住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車上隻有他和另外一個老年乘客,看守、年輕乘客還有司機都不見蹤影,他們還沒有修好車子嗎?還是修不好了?再一看外麵,路上的車子都沒了,隻剩下孤零零的一輛公交車。


    這是怎麽迴事,出什麽問題了嗎?強森不敢妄動,忽然前頭開來幾輛警車,看到公交車停了下來,然後有警察下來,上了車,領頭的大聲嚷嚷,“你們這怎麽迴事啊?怎麽停在路上,不是早就通知你們封路了嗎?”


    封路?強森忽然覺得有些不妙,在袋子裏麵一摸,裏麵好像多了些什麽啊。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東西,這種感覺是……槍。


    “車,車壞了。”老年乘客用嘶啞的聲音說。


    “你們先下車,到一邊去。”領頭的警察說。


    強森也不爭辯,放下手中的袋子,低著頭往車下麵走。幾個警察好像沒注意他,在車上看來看去。


    “等等!”領頭的警察忽然叫住強森,“你的袋子。”


    “那不是我的袋子。”強森說。


    “不是你的?剛剛還看著你拿的。”領頭的警察說。


    強森不敢爭辯,迴頭拿起袋子往車下麵走。


    “等等。”領頭的警察起了疑心,“把麵罩掀起來。”


    “我……我得了病,傳染病。”強森努力不要露出外國口音來,把自己的聲音弄得十分嘶啞。


    “我說把麵罩掀起來。”領頭的警察按著槍。


    強森的傷口又疼了起來,他不想死,他慢慢的放下袋子,把麵罩掀了起來,警察們馬上把槍都掏了出來,“你是在省城醫院當眾開槍的殺手?”


    “恭喜你們答對了。”強森說。


    “你在這裏幹什麽?”領頭的警察問。


    “說起來你不可能不信,其實我是被人綁架到這裏來的。”強森把袋子放下,高舉雙手說,“是那個邵成龍把我非法拘禁了,後來我想法子跑了出來,正想去投案自首。”


    “投案自首?”警察冷笑一聲,“你這個樣子像是要投案自首嗎?你那個袋子裏有什麽?”


    “這個袋子?”強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你們別激動,裏麵有把槍……”


    警察們頓時全都打開了保險,舉起槍對準了強森,大聲嚷嚷,“不許動,把手舉起來,不許動啊!”


    “我不動。”強森有些委屈,“這個不是我的,這個是我收買的看守,邵成龍把我綁架了關在山裏麵,我好容易才逃出來,誰知道路上車壞了,那看守可能看到你們嚇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有槍,應該是用來防身的。”


    “我們是從荷城方向開過來的。”年老乘客忽然說。


    “你說什麽!”強森瞪著他。


    “車頭都對著石頭村啊。”年老乘客說。


    “這一趟是合成開往石頭村的公交,”警察也說,“你想胡說八道也得有個限度,難道你想說認不清荷城和石頭村?石頭村雖然發達起來了,可也沒多大。”


    強森忽然明白,這是自己中了陷阱,他不認識路,也沒來過石頭村,隻是天剛亮的時候隔著好幾公裏看了一眼,其實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地方。


    當然那肯定不是荷城,而是另外一個小村,位於從荷城到石頭村的路上。看守帶著強森上了車,開到半路停下了,把強森困在車上,警察來的時候自然就認為強森是想去石頭村殺人的。


    再進一步想,那些酒和牛肉幹裏麵大概也動了手腳,下了安眠藥或者麻醉藥之類,等他睡著,就在袋子裏麵塞了一把槍。要不是強森及時醒來,大概警察就會把他人贓俱獲。


    “我是被騙的!你看我受的傷還沒好,怎麽可能殺人。”強森說,“我是無辜的,那天在醫院門口殺邵成龍失敗,我反而被他打傷了,後來我去找醫生,正在做手術的時候就被邵成龍抓了去金牛山,一直關到今天。好容易找了機會跑出來,正想自首呢。”


    “自首?你倒是想得美。”警察說,“不許動,不許動啊。”


    兩個警察拿著手銬小心翼翼的靠近,強森說:“我真不是……”


    這時候砰的響了一聲,幾個警察往地上一滾,還有兩警察太緊張,一扣扳機,把子彈全都打了出去。強森連忙閃避,可是身體還沒好,動作慢了,一瞬間也不知道中了多少槍。


    “法,法克!”強森欲哭無淚,“你們這……這幫……”話還沒說完就咽氣了。


    幾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會兒都沒動靜,這才伸頭到處觀察,附近一個人都沒有,那砰的一聲巨響是哪裏來的?幾個警察下了車,總算看到了原因。


    “他媽的究竟怎麽迴事!”領頭的警察大驚。


    “公交車爆胎。”下去檢查的警察說。


    “車爆胎?”領頭的警察下去一看,果然爆胎了,這車早不爆晚不爆,偏偏這時候來爆,真是害死人,衝上去一看,強森身上七八個槍眼,胸口腹部都有,在頸部一摸,脈搏已經沒了,“你們亂開槍幹什麽,說過多少次開槍要謹慎,這下子報告怎麽寫!”


    “要是照實寫,恐怕要處分。”另一個警察說。


    大家紛紛議論起來:“他是通緝犯啊。”


    “手裏還有槍。”


    “我們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他似乎有持槍反抗的意向。”


    “這種外國殺手很厲害的,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想著要殺人。”


    “他還故意欺騙做假證供。”


    大家一起看著領頭的警察,當然誰也不想受處分,尤其是這種時候,要是受處分那可就糟糕了。


    “大家可不能說假話!”領頭的警察無奈的說。


    不說假話,隻說真話,可是真話可不等於真相。強森在醫院門口槍擊邵成龍是真的,把龍婻打成植物人也是真的,然後不見蹤影,在這個中央領導前來視察的緊張時刻忽然在公交車上出現,誰知道他是想殺邵成龍還是想殺中央領導,手裏還有槍械,不聽命令意圖反抗被果斷擊斃,從頭到尾合情合理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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