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家富是漢奸反動派啊,反動派也就算了,都改革開放了。可漢奸沒法子,承認這麽一門親戚太丟臉,符小姐家裏對這門親戚一向都避之不及絕不承認的。”葉老師說。


    “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嗎?還傳遞情報。”邵成龍說。


    “那是況家富自己的說法,別人看來是另一迴事,民國的時候這家夥當城防司令,日本人來了他還是當城防司令,還殺了自己老婆娶了個日本間諜,日本人跑了他又把日本老婆殺了,照樣當城防司令。”葉老師說,“那時候這種首鼠兩端的人很多,傳了情報不能說就不是漢奸,隻能說不是鐵杆漢奸。給漢奸翻案這種事吃力不討好,有人出錢也就罷了,自己出錢出力搞這種事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還能這麽說的啊。”邵成龍問,“那真相是什麽呢?”


    “真相?曆史哪裏有什麽真相,別說曆史了,就是現在,又有什麽真相了。”葉老師說,“比如邵村長你吧,你和原來那個村長邵厚為了搶村長的位置是結了仇的吧。要是你從此興旺發達,那當然就是帶著村民致富領頭人,仁義無雙大好人。前任村長當然就是賣村賊,勾結外人的漢奸走狗。可要是過幾年……我隻是舉個例子,邵村長你別生氣,要是過幾年前任村長發達起來了迴村裏投資,邵村長那個,移民出國不在村裏做生意了,你猜村民們又會怎麽說。一代人中發生這種事情幾率比較少,但是幾代人過後,發生這種事可一點都不罕見。如果況家富有兒子,在國外發達了,改革開放的時候迴來投資,那況家富肯定就是為國家為民族忍辱負重,說不定還能拍個諜戰劇。但是況家富沒有這麽個兒子,所以在官方記錄裏麵,他還是漢奸反動派。況家富投降了日本人,這是沒錯的,他娶了殺他原配的日本間諜,這也是沒錯的,給日本人辦事配合日本人統治是有的,傳遞情報當然也是有的,到底怎麽解讀,就看後人哪一邊的後人占上風。”


    “好吧。”邵成龍無話可說,“你對我的情況還挺熟悉啊。”


    “都是符小姐告訴我的。”葉老師說,“說起來,邵村長是邵莫的後人吧?”


    “對。”邵成龍說,邵莫就是邵家老太爺,俠盜一枝花,金牛寨大當家,邵家村(也就是石頭村)村長,解放之前把地分了下去,挺過了土改,乃是一代傳奇人物。


    “邵莫應該就是金牛寨的大當家,不過我研究過史料,發現這人行蹤很神秘。”葉老師說,“不過那時候史料很缺乏,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邵村長知道嗎?”


    “他很多時候在荷城,做些沒本生意,有個名號叫做俠盜一枝花。”邵成龍說。


    “原來是這樣。”葉老師說,“我不是研究這個的,不過來石頭村之前,請教過這邊的民俗學者。俠盜一枝花當年應該是很出名的吧,還卷入了盜銀案。”


    “據說是假的,被冤枉了。”邵成龍心中一動,拿出當年在地下室找到的銀元寶照片給葉老師看,“他傳下來這麽一塊東西,我已經賣給別人了,您給看看。”


    “光是照片看不出什麽,得實物才行。”葉老師還是接過照片看了看,“倒是巧,這個我見過,唐老板叫我去看的。的確是明朝的陪葬品,也是省城這邊的工藝。這原來是邵村長的?”


    “對。”邵成龍說。


    “難怪了。”葉老師說,“可惜。”


    “可惜?”邵成龍問,“我賣便宜了?”


    “不是。”葉老師說,“如果有這批東西在,說不定到時可以勸符小姐。”


    “這怎麽說?”邵成龍問。


    “當年況家富不但搜刮了省城,來到荷城順手也把荷城搜刮了一番,挖了好多古墓。”葉老師說,“其中就有一座明代的墓葬,要是有這批元寶,可以說這就是明代的陪葬品。這些元寶原來是裝在哪裏的?”


    “明朝的陪葬品啊。”邵成龍心中一動,也拿出照片來,給葉老師看裝著元寶的箱子。


    “啊。”葉老師點點頭,“其實今天你拿出來那些金條,也是邵莫傳給你的吧?”


    “不是。”邵成龍說,那是他自己挖出來的。


    “你不用否認。”葉老師說,“況家富要到金牛山打遊擊,肯定要和當地的豪強搞好關係。金牛山最大的武裝力量就是金牛寨,金牛寨大當家就是邵莫,那麽況家富肯定拿了金銀財寶高官來收買邵莫,這些東西就是用來收買你祖先的吧。這個箱子就是況家富家裏用來裝貴重物品的箱子,解放後抄家,況府裏麵抄了好幾百個這樣的箱子,可惜大部分都是空的。”


    “這是況家富的箱子?”邵成龍很奇怪,為什麽在自己地下室,會看到況家富的箱子呢,難道那些元寶和大洋其實都是況家富用來收買老太爺的?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好事,盜墓傷陰德,別人幹的總比自己祖宗幹的好。


    “肯定不會錯,箱子還在嗎?”葉老師問。


    “倒是還在。”邵成龍說,他迴到自己房間,搬了一個空箱子上來給葉老師看。


    葉老師仔細找了一番,把箱子翻過來,指著一個隱秘處,“你看這裏,還有個況字。”


    邵成龍仔細一看,說是一個字,其實隻是一些隱約可見的刻痕,要不是葉老師說了,邵成龍都看不出來,就算是說了,也還得靠想象力。葉老師拿了點印泥,在刻痕那裏一抹,字跡清晰了很多,這才看出來,的確是一個況字。


    “原來這元寶是況家富用來收買老太爺的東西!”邵成龍說。


    “元寶你賣給了唐老板,其他東西就用來冒充寶藏了對吧。”葉老師很是高興,他可是提前就猜中了。


    “沒有,這些真的是寶藏。”邵成龍說,那九個箱子看來也是況家富的,為什麽會埋在省城呢?


    “我說邵村長,我也不瞞你,來之前符公子也和我通過氣,要趕緊把符小姐勸迴去,不要在外頭亂晃,又不是什麽好事。”葉老師說,“我們是一邊的,你有什麽話,盡可以和我商量。要不然你可以給符公子打電話問問。”


    邵成龍打電話過去一問,符嘉平很爽快的就承認了。


    “阿龍你那邊還沒弄好嗎?葉老師是自己人,你和他配合好,趕緊把玉蓉勸迴家。”符嘉平說,“我聽說玉蓉這兩天勞累過度,結果住了院?”


    “昨天出了汗又吹了山風,可能感冒了。”邵成龍說,“我們趕緊勸她去醫院。”


    “還好沒大事,要是我叔叔知道,還不把我埋怨死。我這就去醫院,你們把事情弄好,讓玉蓉沒有借口。再過幾天,隻怕我叔叔要跑來綁人了,大吵大鬧起來,弄得太難看,我們符家臉上無光啊。”符嘉平說。


    “我盡量處理好。”邵成龍說。


    “阿龍難為你了。”符嘉平說,“把玉蓉弄了迴去,我們再好好商量英倫小鎮的事。”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可以實話實說了,反正符嘉平是知道的。


    “其實……那批東西我是在省城找到的。”邵成龍告訴葉老師。


    “在省城?”葉老師問,“隻有這麽點嗎?”


    “不是。”邵成龍搖頭,“有九個箱子。”


    “九個箱子啊,那還是少了些,不過大概也差不多了。”葉老師說,“雖然況家富逃跑的時候都沒能進城,總還能帶一些走,剩下九個箱子也差不多了。”


    “究竟是怎麽迴事?”邵成龍問。


    “其實況家富並沒有把寶藏運到金牛山,他大戶人家出生,從小錦衣玉食,從來沒受過苦,就算是日本人打來的時候,他每天吃飯都要十二個菜,少一個都不行。吃魚要江上打來的新鮮魚,吃雞要吃肥母雞。就連喝水,也要喝山裏的新鮮泉水,叫佃戶從城外擔水進來,一個扁擔挑兩擔水,必須一旦在前,一旦在後,不準換手,不準下地,喝的時候隻用前麵那擔,說是後麵那擔有塵土味。這樣的人,怎麽能去山裏打遊擊,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跑,一跑就跑到國外去,他是留學過的人,在國外也有門路。所以把寶藏就地埋在省城,想著把金牛山的事情糊弄過去,馬上就跑。那時候省城有鐵路,荷城沒有,要跑當然是省城容易。可他本來就沒什麽本事,寶藏的事情弄得一塌糊塗,被人發現根本沒多少東西,手下的旅長團長都不穩,督軍的特務也起了疑心。被逼無奈,況家富隻好自導自演一出寶藏被劫,軍心更是大亂,馬上就起義了,還要把況家富抓起來邀功,況家富趕緊逃跑,跑得急了,連省城都沒進去,直接到火車站扒了一輛貨車跑的,又被上級抓了起來殺雞儆猴,這批寶藏就無人知曉了。”


    “原來是這樣。”邵成龍這才明白前因後果,“那我們家老太爺手裏的那批東西,也是況家富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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