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怎麽調查……邵成龍把麥導演拉到一邊,悄悄問他,“我說麥導,這件事很麻煩,肖邦是你找來的人,現在肖邦死了,你脫不了關係,就算我不追究,警察也要把你抓起來,不查清楚不會放你出來,這種案子,查個一年半載也很正常。”


    “不會吧。”麥導演說,“一年半載?”


    “殺人案啊。”邵成龍說,“要是抓個十天八天,就當是炒作了。一年半載可怎麽辦,什麽都耽誤了。”


    “那可怎麽辦?”麥導演很是著急。


    “肖邦到底是誰,是怎麽來的,你跟我說清楚。”邵成龍說,“隻要早點查清楚,你就可以早點出來。或者我跟警察說說情,不把你抓起來,隻要去跟警察協助調查就行。”


    “其實……肖邦是我朋友介紹過來的。”麥導演說,“說是一個新人,可以隨便壓榨。我問他要身份證簽合同,肖邦給了我一張,上麵的名字叫做肖秋水。不過他說這張身份證是假的,他年輕的時候在家鄉和人打架,不小心把人給弄殘疾了,他就逃了出來。為了生活,就辦了假證,在各種劇組混,後來覺得煙火炸藥有前途,就拜了師學藝,可沒想到他還被通緝,又沒經驗,學成了也沒人給他機會。”


    “你就信了?”邵成龍問。


    “我就和他說可以給他機會,不過要是我找到了其他特效師,就跟他結算工資。他說可以,還答應給我一半工資。我就沒簽合同,另外找了個人頭簽了合同。”麥導演說,“後來一幹活,發現他的專業還行,又找不到其他人頂替,就一直幹了下來。”


    “肖秋水?”邵成龍記下了。


    “是假名字。”麥導演說。


    “你哪一個朋友?”邵成龍問。


    “牛新。”麥導演說,“也是混劇組的,前些年給人做執行導演,弄砸了兩個片子,變成助理導演,後來調戲女演員,被人打了,混不下去,現在給人做中介什麽的。其實我和他也算不上什麽朋友,就是一起吃過幾頓飯。”


    “把他叫過來。”邵成龍說。


    “他不再省城。”麥導演說。


    “把他騙過來。”邵成龍說。


    “是。”麥導演拿出來電話打過去,“喂?老牛啊!你他媽給我介紹的什麽人?”


    “老麥?”牛新趕緊推卸責任,“我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嗎,那是個新人,自學成才,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別管。”


    “什麽能用就用。”麥導演說,“出大事了,你趕緊過來。”


    “過來幹什麽?我可不負責。”牛新說。


    “不是叫你負責!”麥導演說,“你趕緊過來,要是弄得好,說不定能,能敲我們老板很多一筆錢。”


    “啊?怎麽迴事?”牛新問。


    “肖邦被警察抓了。”麥導演說,“現在我們劇組沒有煙火特效師,老板正在大發脾氣,要我解釋怎麽會找這麽個人。你趕緊過來,跟我一起解釋,就說會做煙火特效的人太少,實在找不到人。然後你再介紹一個人來,開高價,我們這電影趕時間殺青,老板再怎麽發脾氣,最後也隻能接受。”


    “啊,我明白了。”牛新說,“要不我先開五萬塊錢一天,讓你老板殺價,最後三萬塊錢一天成交?”


    “說不定三萬五呢。”麥導演說。


    “要是你老板聯係上其他人怎麽辦?”牛新問。


    “他屁都不懂,就是個外行人。”麥導演說。


    “對對,你老板是個外行人。”牛新哈哈大笑,“其實我就在省城呢,我馬上就打車過來。”


    “你怎麽會在省城?”麥導演問。


    “剛好來這邊出差。”牛新說。


    關上電話,麥導演對邵成龍說:“這事有點不對,牛新怎麽會在省城,他這人一向都在京城或者橫店之類四處轉,圍著劇組混飯吃。省城這邊根本就沒幾個人拍電影,他怎麽會在。”


    “如果他知道內情的話,這時候應該跑了。”邵成龍琢磨。


    “可能知道一點,但是並不完全了解。”麥導演說。


    牛新很快就到了,其實牛新個子很高大,不過走路閃閃索索的,習慣性的低頭彎腰,滿臉輕浮的神氣,油嘴滑舌的,看上去好像個子很小一樣。


    “邵老板。”牛新對著邵成龍點頭哈腰。


    “就是你把肖邦介紹過來的?”邵成龍一拍桌子。


    “對不起。”牛新雙腿一跪,馬上就哭了起來,“邵老板實在是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肖邦那小子居然是通緝犯,他跟我說因為身份證丟了,要重新辦得迴家鄉去,所以暫時拿不出來。我看他樣子還算老實,誰知道居然是騙我的。我立即給邵老板另外找一個更好的人過來,保證完成任務。”


    “能馬上找到?”邵成龍問。


    “可以,絕對可以。”牛新說,“不過邵老板也知道,現在能幹煙火特效的太少了,這行又危險又沒錢,以前沒這麽多劇組,隻有幾個電影廠各自養一些。現在電影行業大躍進,滿地都是劇組,光原來那幾個根本不夠用,培養也來不及,到處都要人,緊俏的要死。要不然我也不能把肖邦介紹過去。”


    “那這個價錢?”邵成龍問。


    “先給十萬塊錢定金。”牛新說,“然後每天五萬塊錢,這個每天指的是八小時,如果需要加班的話,三小時算半天,也就是兩萬五千塊,六小時就是一天,也就是再加五萬塊。星期六星期天必須休息,要是不休息的話,就要按照三倍的工錢結算,也就是一天十五萬。”


    今天星期五,明天就是星期六,邵成龍這電影正在趕工,怎麽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候讓煙火特效休息,這十五萬是賺定了,要是運氣好的話,可以一下子賺三十萬,再加上其他的工錢,五六十萬肯定能賺到。


    “太貴了吧。”麥導演說。


    “不貴,不貴。”牛新說,“你要找煙火特效,就是這個價。所有懂這個的都在開工呢,我們是要從其他劇組搶人啊。不開高價,別人怎麽肯來?要是再來個不靠譜的,好像肖邦那樣,那就更加耽誤事了。”牛新說。


    “還是太貴了,怎麽也得便宜點。”麥導演說。


    “這個……”牛新裝模作樣想了一會兒,“麥導是好朋友,怎麽也得給個麵子,我偷搶拐騙也得弄個做煙火的來,我的中介費就不要了,隻要四萬五,算是免費幫忙。”


    “這不行。”邵成龍說。


    “還是太高了?我一分錢都不轉了,要把價錢壓下來,很困難啊,出價不夠高,別人不願意來。”牛新說。


    “不是。”邵成龍拿出一個手提箱,打開,裏麵是一疊疊的百元大鈔,“這裏是一百萬。”


    “一百萬!”牛新頓時覺得喘不過氣來,伸手就去拿。


    邵成龍啪的一下把手提箱關上,“這一百萬是給你的,還不止這一百萬,隻要把電影拍好,另外還有獎金。不過我出了這麽多錢,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問清楚。”


    “您問,您問。”牛新點頭點得好像小雞啄米一樣。


    “肖邦究竟是誰?”邵成龍問。


    “其實我也不認識……”牛新說。


    “那算了,我去找別人。”邵成龍說。


    “別,別。”牛新連忙拉住,“邵老板,其實我私下查過這家夥,畢竟是煙火特效,要是出了問題會死人的。這家夥跟著幾個劇組混過一段時間,混了個臉熟,拿出來的身份證一直都是肖秋水。但是再之前就沒有任何記錄,用肖秋水這個名字去搜,沒有任何記錄。”


    “假身份證?”邵成龍說。


    “對。”牛新說,“這個假證做得很好,要是不上公安局的數據庫,根本看不出來。能夠有這個水平的假證販子可不多,我恰好認識幾個,一問,居然還真找到了給他做假證的人。”


    “你認識這麽多假證販子?”邵成龍問。


    “我做這行的嘛,經常都要弄各種假證假古董。”牛新說,“假證販子也認識幾個,剛好有個認識給肖邦做身份證的。他說這個假身份證不是肖邦委托他做的,另有其人,來頭很大。”


    “是誰?”邵成龍問。


    “是南邊龍家的人。”牛新說。


    “龍家。”邵成龍已經猜到了。


    “邵老板不是發過一個視頻說你們那個拍戲的大廈地下室裏發現了屍體,龍家什麽什麽的。”牛新說,“可能就是這樣得罪了龍家,所以他們故意派人來搗亂。”


    “是肖邦主動找你說要加入我的劇組?”邵成龍問。


    “是啊,那小子主動找上門來。”牛新說,“當時老麥要人要得很急,價錢又不高,我問了很多人,人家都不肯,我實在沒辦法,隻好讓肖邦去試試。”


    雖然查清楚了,可是也沒什麽用,邵成龍說:“肖邦那邊,你還知道什麽?”


    “其他也沒什麽了,那小子是通緝犯,反正已經被警察抓了,邵老板你就不必太在意了。”牛新說。


    “他在警察手裏,不過並不是被警察抓了。”邵成龍說。


    “啊?我不明白。”牛新想什麽叫做在警察手裏但不是被警察抓了。


    “我把他打死了。現在他的屍體在警察手裏。”邵成龍說。


    “啊?”牛新吞了一口口水,“邵老板你別跟我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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