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鄉石頭村的邵洪才家最近出了一件怪事,他們家的母豬生下來一窩野豬。都是瓜皮一樣的花紋,頭大,身子小。邵洪才的女兒邵紫帶著一幫同學(李思文樂瑤)和老師(方芳)來到村裏度假,看到這些野豬崽子,都覺得很新奇。


    邵洪才告訴邵紫和她的同學老師,這種情況是野豬下山爬了母豬,所以生下來混血野豬。這種野豬崽子很好賣,一個能賣好幾千塊,發了大財。


    有一頭野豬崽子上串下跳的時候傷了腳,其他野豬崽子都賣掉了,隻剩下這一頭野豬崽子賣不掉。邵洪才決定把野豬崽子殺了,用來燒乳豬,款待邵紫的老師同學。


    賣完豬以後,夜已經很深,邵洪才把野豬崽子倒吊綁在樹上,在一邊磨刀,野豬崽子淒厲的叫聲穿透整個村莊,傳到了大山裏。忽然間邵洪才大叫一聲,野豬崽子得叫聲就消失了。


    邵紫趕緊出門查看,隻見滿地都是血,邵洪才和小豬崽子都不見了。她大叫:“爹,爹!”一點迴音都沒有。


    很快邵洪才家裏聚集了一大幫村民,都在議論紛紛,村長邵成龍走了出來,仔細查驗地上的痕跡,終於下了結論,是金牛山野豬王!這就是電影的第一幕,野豬王的蹤跡!


    “我說,這劇本很不符合實際啊。”邵成龍說。


    “怎麽說?”黃烈問。


    “母豬無端端的不可能生下小野豬得。”邵成龍說。


    “不會啊,我看過很多新聞報道,都說野豬可能會下山搞母豬,生下混血的野豬崽子。”編劇說著拿出手提電腦來,把他收集的資料給邵成龍看,“你看這裏,這裏,這裏,都有新聞報道。這個還是荷城本地的新聞呢。”


    “隻有散養的母豬才有可能和野豬搞上。”邵成龍說,“養在豬圈的母豬不可能,野豬不會進有人的院子。再說野豬王那麽大一隻,一下山就被發現,怎麽可能偷偷摸摸走進來搞母豬。”


    “這是藝術加工。”導演說,“無巧不成書嘛,也許母豬就是放牧的呢,也許他們在山上相遇,一夜風流,珠胎暗結。”說著自己笑了起來,“這裏珠胎暗結用得真是恰到好處。”


    好個鬼啊,邵成龍繼續說:“混血的野豬崽子到處都有得賣,有人專門養雜交野豬賣錢的,野豬崽子也就是幾百塊一頭,到不了幾千塊,用不著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造假吧?”


    “邵村長,這你就不懂了。”導演說,“你說幾百塊,觀眾都感覺不到震撼,覺得錢很少,我們吃頓飯要幾百塊,洗個腳要幾百塊,買雙鞋也要幾百塊。幾千塊就不同,一個月工資也就是幾千塊,大家一看,就覺得野豬崽子了不得。”


    “我們村人均收入很低的,要是一頭野豬崽子能賣幾千塊,人人都上山抓野豬去了。”邵成龍說。


    “總之這是藝術加工,為了藝術效果,犧牲一點真實性,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導演說。


    “拍電影就是這樣的。”黃烈說,“好了,接下來該拍什麽?”


    “接下來就是邵村長介紹金牛山野豬王。”導演拿出劇本看了看,“介紹的時候要突出野豬王的神秘性。”


    神秘個鬼啊,邵成龍已經看過劇本,對上麵的描述完全無語,所謂破綻太多就沒有破綻,大概就是這樣的:從遠古開始,金牛山就有野豬王的傳說,金牛山的先民們和野豬們鬥智鬥勇,可還是經常被野豬害得家破人亡,其中有一頭上千斤重的野豬王,更是厲害無比,無人能敵,山民們對上野豬王,每一次都是大敗而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命。金牛山的先民無奈,隻能建立了野豬神廟祭祀野豬王,在曆史中野豬王時隱時現,甚至還有傳說,野豬王至今還在山中遊蕩。


    “為什麽從古到今金牛山都有野豬王的傳說啊?還有那什麽野豬王廟,從來沒聽說過。”邵成龍說,“一頭豬也就是十幾二十年的壽命,怎麽可能有什麽幾百年的傳說留下來。”


    “這都是藝術誇張,藝術嘛,源於生活高於生活。”麥導演說,“我也沒說那是一頭豬啊,也許是幾百年間有很多不同的大野豬,都被稱為野豬王。”


    “阿龍,劇本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電影劇本不合理,那是多正常的事,拍電影電視有不誇張的嗎?”黃烈說,“隻要大體上過得去就行。觀眾誰知道野豬能活多久,這隻不過是傳說,讓它活多幾年怎麽了。還有野豬廟,我們自己建一個不就好了,有什麽大不了。要是拿個真的神廟來拍,你們還不願意呢。”


    說真的,石頭村窮是窮,但是並不怎麽迷信。可能就是因為太窮了,村民們都現實的很,對於那些沒用的東西不太看重。以前山上還有一個道觀,裏頭的道士也是窮的要死,根本沒人來送香火錢。解放的時候沒了,以後一直沒恢複。


    “邵村長,你就念台詞吧。”麥導演說。


    邵成龍沒辦法,隻好去年台詞,拍電影的事情他的確是不懂,人家怎麽說他就怎麽聽。他記憶力不錯,大段台詞一次過就說全了,邵成龍還覺得自己是不是很有演戲的天分。


    誰知道一看拍好的片子,卻完全不是這麽迴事,台詞是說全了,可是表情浮誇,動作僵硬,根本不能看。以前邵成龍覺得很多小鮮肉演員的演技很差,自己上去演也不至於那樣,可是現在一看,自己的演技連小鮮肉演員都遠遠比不上。


    “再拍一次吧。”邵成龍覺得很不好意思。


    “怎麽?”麥導演問。


    “表演得太差了。”邵成龍說。


    “以外行人的標準,已經很不錯了。”麥導演說。


    “能不能讓我再試一次。”邵成龍說。


    “老板?”麥導演看著黃烈。


    “行,耽誤點時間罷了,沒什麽的。”黃烈說。


    邵成龍又說了一次台詞:“自古以來金牛山就有野豬王的傳說……”這一次他特意注意著表情和動作,結果卡詞了,說到中間忘記接下去要說啥。看了提詞板才想起來,可是中間停頓了好幾秒。


    沒法子隻好再來一次,注意表情,注意動作,記住台詞,一氣嗬成,拍好以後邵成龍很是滿意,可是一看成品,腦門子上全是汗水,怎麽看怎麽奇怪。


    “再來一次。”邵成龍說。


    “又怎麽了?”麥導演問。


    “我腦袋上全是汗,太難看。”邵成龍說。


    “不要緊的。”麥導演說,“腦袋上有點汗沒什麽要緊得,就這樣吧,其實已經很不錯了,表情動作都比較自然了。”


    “這樣行嗎?”邵成龍很不滿意。


    “可以了。”導演說。


    “那個……導演……”邵洪才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麽。


    “劇本裏你是死了。”麥導演說,“我們會給紅包衝喜的。”


    “謝謝導演。”邵洪才說,“其實我想說的是,我這個角色是不是太沒用了,一個照麵就被野豬給咬死了,連反抗都沒有反抗一下。我想著我既然在磨刀準備殺豬,是不是應該反抗一下比較好,順手拿起刀就能砍了,和野豬大戰三百迴合,最後一不小心輸了。”


    “我說大哥。”麥導演沒好氣的說,“現在我從哪弄個野豬給你大戰三百迴合?”


    “野豬好弄,我知道有人養野豬的。”邵洪才說,“雖然是雜交,不過外表看不出來,十足十的野豬樣子,頭大身子小,溫順得很,做幾個動作很容易,我可以騎到野豬身上,又可以拿拳頭打它,再砍兩刀……”


    “這麽拍還有什麽氣氛,人喊一聲沒影了,才有懸疑感。再說你派打戲得花多少錢?動作設計,特效,煙火,動作戲比文戲花的錢多好幾十倍。”麥導演說,“我說你們別誤會,但是拍戲呢,和寫文章是一樣的,講究一個主次分明,不能再次要問題上花費太多精力,有錢要用在刀刃上。”


    “那……不大戰三百迴合,三十迴合也好。”邵洪才不死心。


    “三迴合都不行,這裏就是要留懸念。”麥導演說。


    給村長麵子也就算了,可邵洪才不過是個跑龍套的,要是這也遷就,那電影就完全沒法子拍了。本來預算就不多,主演還是什麽都不會的純新人,能拍完就算不錯了,還這麽節外生枝,還能收得到尾款嗎?


    “好歹砍一刀,就一刀!”邵洪才苦苦哀求。


    “算了,換人。”麥導演黑著臉說。


    “別別,不砍就不砍唄。”邵洪才說,“真是小氣……”


    “大家都是為了把片子拍好。”黃烈說,“不要計較個人得失,也不要隻顧著自己,不管別人,要服從大局,這樣才能拍出好電影,才能吸引更多的人觀看。接下來拍什麽?輪到我的出場戲了吧?”


    這時候編劇走過來說:“黃老板,您的出場戲剪掉了。”


    “剪掉?怎麽能剪掉?我的出場是很重要的啊!對我這個人物的塑造,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給我把出場加迴去。”黃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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