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300塊是現在,等明年其他山韭菜都長起來,哪裏會有這個價錢。”邵成龍說,一般來說山韭菜也就是幾十塊錢一斤,而且早春時節長出來的第一茬山韭菜,石頭村和其他地方的都差不多。


    “遲早都會等到的。”蕭紅益說,“金牛山其他地方,到了五月山韭菜就少了,品質也不好,隻有石頭村的山韭菜能保持原樣,到時候再偷,就能夠賺錢了。”


    “還偷呢。”邵成龍看了看韭菜溪,已經成了一片黃泥塘,“這條溪明年都不知道還能不能長出山韭菜來。”


    山韭菜是生長在小溪兩邊的石頭縫裏,這一次發洪水,從山裏嗲了不知道多少泥土下來,兩岸都被糊滿了。現在還在下雨,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幹淨。要是洗不幹淨,明年肯定是雜草比山韭菜多。


    “那可怎麽辦?”苟老板都急了。


    “沒什麽辦法。”邵成龍說,“隻能慢慢去找,金牛山這麽大,總不能隻有這麽一條小溪能出山韭菜,別的地方肯定也有,慢慢找,總能找得到。”


    “自從你們村賣山韭菜賺了大錢,全金牛山我們都翻遍了,要是有山韭菜,早就采光拿去賣錢,還能輪到你?”蕭紅益說。


    “總之這事就是麻煩。”邵成龍說。


    “這些就是今年最後的山韭菜了。”邵洪才指著蕭紅益和其他幾個外村人身上的山韭菜說。


    “給你吧。”蕭紅益說,“邵村長救了我的命呢。”


    “這個……”其他有人有些猶豫。


    “能不能給些錢呢?”


    “我們冒著大雨去采山韭菜,也不容易。”


    “走了整整一天,翻了兩座大山。”


    “也不用300,給個一百塊錢一斤吧。”


    邵洪才大怒:“你們這幫賊頭,偷了我們石頭村的東西,不把你們抓起來算你們走運,別說邵村長還救了你們的命呢,居然還敢要錢?信不信我把你們抓起來送公安局?”


    “不是這麽說的啊,我們也很辛苦。”


    “是啊,很辛苦的。”


    “這麽迴去我們沒法子交差啊,家裏都等著用錢呢。”


    “好容易才說服家裏人。”


    如果硬要把山韭菜搶走,似乎太不近人情。可是給錢吧,又好象鼓勵犯罪一樣。明明是這班人不對,絕不應該縱容。要不然消息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石頭村可以隨便欺負呢。來偷山韭菜,偷到了就賺,就算被抓住,還可以把山韭菜賣給邵成龍。


    “這些山韭菜我都買下來。”邵成龍說,“300塊一斤,一分錢都不會少。”反正也沒多少斤,用不了多少錢。


    “但是!”邵成龍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以後我將會推出一個計劃,大家都可以來石頭村采山韭菜,隻要賣給我們石頭村農業合作社就行,我們按照市價收購。凡是偷過山韭菜的,都不能加入計劃,以後再抓到,立即送派出所。”


    “啊?”


    “還能采山韭菜?”


    “這……”


    邵成龍笑了笑說:“我們石頭村人手不夠,要開展的建設又多得很,我是很想帶著大家一起發財的,可要是誰給臉不要臉,非要偷東西,那可就別怪我不給麵子。”


    “我們不知道啊。”


    “阿龍你放過我們吧。”


    “不知者不罪嘛。”


    “要不這次的山韭菜我們白給你,不收錢,就當是我們給你幹活,不算偷?”


    所謂堵不如疏,就是這個意思。石頭村想要完全獨霸山韭菜,不讓周圍山民染指,這是不可能的,別說一斤300塊,就算一斤100,來偷的人也很多。人家帶一頓飯,翻過幾座山,走上一天,總能找到沒人的時候,偷上二三十斤跑路,那就是好幾千塊。比平時一個月的收入還多。隻要有一個人成功了,來偷山韭菜的就會絡繹不絕。石頭村勞動力一共就那麽些,要是全消耗在防止偷竊上,那就太不值得了。


    而且周圍的村子裏的村民,和石頭村村民很多都是親戚朋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要是把關係弄的太僵,那也不是好事。唐家大軍進犯的時候,很多村民都提議把周圍村子的親戚朋友全叫來,和唐家打一場。要是把周圍都給得罪了,以後再碰上事情要找人幫忙怎麽辦?


    所以邵成龍還是要大家一起發財,先把石頭村村民的親戚朋友吸收到合作社裏麵,通過考核以後,讓他們一起采山韭菜,也付給報酬,就可以形成一個龐大的共同利益體,誰要來偷山韭菜,得罪的就不是石頭村一村人,而是金牛鄉一鄉人。


    至於村民,沒一個想去采的人都可以采,再用別的方式進行補貼,內外有別,就不會反對。現在也有采摘隊在采山韭菜,其實也沒什麽區別,還能把親戚朋友拉進來一起賺錢。


    “你們真的願意把這些山韭菜給我?”邵成龍問。


    “願意,當然願意。”


    “不願意的才傻,要來偷山韭菜得翻兩座大山,走的我腿都斷了,要是被發現,還得去坐牢。家裏窮沒辦法,要是能加入合作社光明正大的賺錢,誰願意偷啊。”


    “邵村長你可要說話算話。”


    “我們就靠邵村長了。”


    邵成龍點點頭說,“既然是這樣,那麽大家還是好朋友。這些山韭菜呢,我也不白拿你們的,算你們幫合作社幹的活。今年我們合作社收山韭菜,是一斤60元,十斤去一斤,你們都知道吧?”


    “知道,就是這個價。”


    “十斤去一斤是什麽意思?”


    “就是十斤隻算九斤的錢,剩下那一斤算是交給石頭村的稅費。”


    “這也很好了。”


    “好像石頭村的不是這樣算得?”


    “那些打工的都這麽算。我們又不是石頭村的村民。”


    “六十元是不是低了一點?”


    “你還不滿意啊?那你別賣,拿著三百塊一斤的錢走吧。”


    “呸!誰要走?六十塊就六十塊,我這兒怎麽也有二十斤,一千二百塊,也不枉我辛苦這一場。”


    “還不用被抓呢。”


    邵成龍說:“那我們去過秤,另外有一件事情我可跟你們說明白,暫時來說,我不會把錢付訖,隻會付一半。等你們辦好手續,正式加入合作社,才會把剩下的一半給你們。”


    “這……”


    “家裏窮,等錢用啊。”


    “是不是先給了?我們又不會跑。”


    邵成龍在這一點上卻毫不容情,“不行,必須這麽做。你們誰要是沒錢,過不下去,可以到我們合作社借錢,給抵押算利息。這山韭菜的錢,必須等你們加入合作社。”


    他們也沒辦法,隻好答應下來。總不能為了幾百塊錢,就把這一條生財路給放棄了。邵成龍帶著他們到村委會,就看到村口停著一輛沃爾沃,符嘉平正在和車上的人說話。


    車門很快打開了,下來一個穿著西裝別著領帶的家夥,頭發卻很是淩亂,眼睛通紅,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我說阿平,這就是石頭村?看起來不怎麽樣。”


    這人滿臉都是倦容,第一眼看上去,起碼已經四五十了,再仔細看,卻覺得好像隻有三四十,隻是皺紋多一點。


    “你又幾天不睡覺?”符嘉平問。


    “沒有,也就兩天。”這人說。


    “這不行啊,你看看你,三十歲都不到的人,看著好像要退休了一樣。”符嘉平說。


    “能退休就好了。”這人歎了一口氣,“事情太多,時間太少,不多做些怎麽辦呢。睡覺也沒什麽好睡的,生時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呸呸呸!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趕緊吐口水重新說。”符嘉平說,“你幹嘛不叫別人開車,在車上睡一會兒也好。”


    “沒有信得過的人,萬一我睡著睡著滾下山怎麽辦。”那人說。


    “怎麽能沒有信得過的人?”符嘉平不信。


    “我和你符少不一樣,我是孤家寡人,手下都是拿錢幹活的,這話總人怎麽信得過。要是趁我睡著,拿了我的手機給自己轉賬,那我可怎麽辦?又或者勾結了匪徒把我綁了,我又怎麽辦?”那人說。


    “你就是想太多,這樣很容易猝死的。”符嘉平說。


    “剛才你還說我不吉利,這時候就咒我猝死。”那人哈哈大笑。


    “誰咒你了,我這是提醒你以防萬一。呸,不跟你說這些不吉利的。”符嘉平對著邵成龍招招手,給他們兩個介紹,“阿龍,這是我朋友,唐泰,就是唐昊那個唐,他們是本家。”


    “本家?”邵成龍皺起眉頭,不知道這個唐泰是什麽來路,符嘉平把唐泰叫過來,又是什麽意思。


    “什麽本家,就是遠房親戚。”唐泰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表情,打了個哈欠,“我們家早就搬到京城去做生意了,和唐昊什麽關係都沒有,前些年和唐昊見過一麵,話不投機,後來沒來往了。”


    “唐昊這人吧,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符嘉平說,“要說能力,他是有的,聰明也是有的,待人接物水平也不低,可就是相處的時候時不時讓人不舒服,我父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和他不太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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