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糞是很好的農家肥,村裏以前都是白拿了去肥田。養狗場反正也沒有法子處理這麽多狗糞,也就沒管。但是邵成龍知道,其實村裏人是很需要這些狗糞得。


    沒有肥料,莊稼蔬菜都長不好。所謂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當然沒有糞可以用化肥,效果更好,但化肥要錢。買不起化肥,那就隻能用農家肥,主要來源,就是人和豬。


    石頭村裏麵隻有八十多人,不是老就是小,生產量肯定不夠。別的村養豬有豬糞,石頭村實在是沒人手,豬養不了幾頭,就靠著狗糞肥田呢。白拿不厚道,用蔬菜水果大米來交換才合理。


    “用狗糞來換?”苟夫人喜出望外,“可以嗎?”


    “當然可以。”邵成龍說。


    “那些狗糞可真是難為死我了,我還怕你們跟我要處理費呢。”苟夫人說,“豬糞有人收,狗糞沒人收,都說沒用過,怕把莊稼燒死了。堆在廠裏招蒼蠅,又臭。”


    “哪有那麽誇張的,堆肥發酵之後還是可以用的。”邵成龍說,豬糞和狗糞隻是略微有些差別,用來作底肥其實差不了多少。


    “這事要是能成,那可真是謝謝你了。”苟夫人說。


    “我應該做的。”邵成龍說。


    “今天是你新房開工的好日子是吧?”苟夫人問。


    “其實隻是開始設計而已。”邵成龍說。


    “那也是大喜事。”苟夫人說,“我下去敬你一杯吧。”


    “夫人你不是不舒服嗎?”邵成龍說。


    “現在已經好多了。”苟夫人說,“我這也是老毛病了,看見我老公亂搞我就生氣,一生氣就頭疼,頭疼起來就想罵人,尤其想罵我老公。那家夥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昨天我說了他幾句,讓他不要浪費錢,他就和我吵起來。越吵還越得瑟,一句都不肯讓我,你說有這麽做人老公的嗎?還好有你,要不然我非得被他氣死不可。”


    “夫妻之間不要這麽生氣,你讓讓我我讓讓你。”邵成龍說。


    “你說的對,不值得和他生氣。”苟夫人說,“他就是個渾人,就是個傻瓜,笨蛋,白癡,腦子進水,類人猿,腦袋沒被門夾,我才不幹他一般見識。”


    這還叫不一般見識啊,邵成龍跟著苟夫人下了樓,苟老板在下頭伸長了脖子看,看到苟夫人下來了,臉一板,隨即又軟下來,“老婆……”


    “你在這裏幹什麽?”苟夫人心平氣和地問。


    “我在……等你啊。”苟老板說。


    “出去敬邵老板一杯。”苟夫人說。


    “哦。”苟老板點頭答應,在前頭領路。


    走到了外頭,三叔公看到苟夫人,馬上站起來說:“苟夫人你才來啊?”


    “剛才有點不舒服。”苟夫人笑了笑說。


    “現在沒事了?”三叔公問。


    “邵老板開了一副藥給我吃,吃完就好了。”苟夫人說。


    “什麽藥這麽神奇?”苟老板問。


    “阿龍哥你還會開藥?”阿紫也問。


    “這個……”邵成龍哪裏會開藥,他大學上的又不是醫學院,家裏也沒傳下來秘方什麽的。


    話說孤男寡女在小樓上麵呆了好一陣子,然後女方的病就好了,這要是在某種小說某種電影裏麵,代表著苟老板的頭上已經綠油油了,幸好苟夫人年紀已經很老,也不是那種風韻猶存的類型,所以苟老板沒有起疑心,還以為邵成龍真會開藥呢。


    “阿龍兄弟你還會醫術呢?”苟老板問。


    “當然會了。”烏子真說,“我專門來這兒就是吃阿龍的養胃宴呢。”


    “厲害,厲害。”苟老板說,“什麽養胃宴?”


    “山韭菜養胃宴啊。”烏子真說,“外麵要三萬塊錢一頓呢。”


    “三萬塊?”苟老板倒吸一口涼氣,“怎麽會這麽貴?”


    邵成龍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貴,明明是一萬塊,就算劉總在外麵接的單子,那也就是一萬五而已,怎麽會是三萬塊,一下子漲了一倍。


    “山韭菜並不怎麽稀罕吧,外頭就賣一百幾十塊一斤。就算是荷城農產那兒得精品,也就是一百塊一份。”苟老板說,“怎麽做成養胃宴,就這麽值錢了?三萬塊錢一頓,這的用幾百斤山韭菜?”


    “苟老板你這就外行了。”烏子真說,“養胃宴裏麵,山韭菜隻是其中一個原料,其他更昂貴更珍惜的藥材多得是。”


    “阿龍你這頓養胃宴都用了什麽原料?”苟老板問。


    “老苟,你也太不懂規矩了。”苟夫人說,“這是人家的不傳之秘,怎麽能告訴你?三萬塊錢一頓呢。”


    “對對,是我不懂規矩。”苟老板賠笑著說,“可是……這三萬塊錢一頓,沒有多少人吃得起吧。”


    “你這不是廢話!”苟夫人說。


    “以前賣出過多少分呢?”苟老板問。


    “沒賣出多少份。”邵成龍說。


    “三萬塊錢賣出去的?”苟老板問。


    “不是。”邵成龍說。


    這才對嘛,苟老板哈哈一笑,想著還是要給邵成龍留點麵子,“其實我的胃也有點不好,可是三萬一頓有點不舍得。”


    “那正好。”烏子真說,“這幾天阿龍會做養胃宴給我吃,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苟老板和夫人也一起來吧。”


    苟老板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迴事,連忙問:“烏小姐你吃的是三萬塊錢得?”


    “那當然。”烏子真說。


    其實是一萬的,邵成龍在心裏說。


    “這價錢……不會,那個,阿龍你不給人家打個折扣?”苟老板想說你不會給人騙了吧,好險吞了下去沒說出口。


    “人家打不打折扣關你什麽事。”苟夫人說。


    烏子真當然聽出了苟老板的意思,笑了笑說:“其實呢,三萬塊吃一頓我也不舍得,是我有個朋友非要請我吃的。他是老病號,胃一直不好,整天不舒服,吃了阿龍的養胃宴,藥到病除,所以才一定要我也來吃。”


    “烏小姐的朋友可真夠意思。”苟老板說,“不知道我認不認識。”


    “你認識什麽?”苟夫人撇嘴說。


    “不是我老苟吹牛,荷城又不大,說不定烏小姐的朋友我也認識呢。”苟老板堅持說。


    “是日升劉總。”邵成龍說。


    “誰?”苟老板嚇了一跳。


    “日升的劉總。”邵成龍重複了一次。


    “劉鐵。”烏子真補充說,“苟老板認識嗎?”


    “劉總啊!”苟老板當然認識,“烏小姐是劉總的朋友!”


    “日升的劉總?”苟夫人也知道劉總,也嚇了一跳。


    “劉總也吃過這養胃宴啊?”苟老板問。


    “是啊,他多年的胃潰瘍,求醫問藥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京城的大醫院都去過,始終沒什麽起色,吃了阿龍的養胃宴,立即就好了不少。”烏子真使勁給邵成龍吹噓,“我的胃也不好,起幾年的時候亂吃東西吃傷了,就介紹我也吃,要不然我怎麽會千裏迢迢來石頭村呢。今天承蒙苟老板招待,明天就讓我請客好了。”


    “那真是謝謝烏小姐了。”苟老板說。


    “這個山韭菜的確能治胃潰瘍,對胃很有好處。”三叔公說,“可是……”


    “可是什麽啊三叔公。”阿紫趕緊打斷他,“阿龍哥有獨門秘方。”


    “原來有獨門秘方啊。”三叔公這才明白。


    “那明天我可就等著了。”苟老板說,“我的胃也不好,這麽神奇的養胃宴,一定要試試。”


    “明天一定要來啊。”烏子真說,“三叔公也來。”


    “我也來?”三叔公說,“那也好,我的胃也不行,看看阿龍的獨門秘方靈不靈。”


    這下子可怎麽辦呢,邵成龍哪裏找個獨門秘方過來。吃飽喝足了,邵成龍和烏子真向苟老板告辭,阿紫也跟著一起走了。迴到邵成龍家裏,烏子真先去洗澡,剩下邵成龍和阿紫。


    “這獨門秘方怎麽辦呢?”邵成龍問。


    “我們做好了給苟老板吃,他又吃不出來。”阿紫說。


    “苟老板是吃不出來,三叔公能吃出來啊。”邵成龍說。


    他們做那個棒骨山韭菜湯,用的調料還是從三叔公哪裏哪來的呢,配方也是三叔公的。這方子裏麵有好幾樣東西都是金牛山這邊的特產,要是外人,邵成龍說秘方也能勉強說得過去。可是三叔公對這玩意知根知底,一吃就知道是怎麽迴事。當然三叔公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一定會拆台,可是消息泄露出去的話,始終還是不好。


    “我們別讓三叔公來吃不就好了。”阿紫說。


    “怎麽不讓,烏小姐都請過了。”邵成龍說。


    “明天我去找三叔公說有急事找他,把他遠遠支開。”阿紫說。


    “能行嗎?”邵成龍問。


    “應該能行吧。”阿紫說,“其實我們事先跟三叔公說一下,三叔公應該能明白的吧。”


    “剛才就差點說漏嘴了。”邵成龍說,那可是號稱三萬塊一頓的養胃宴,三叔公雖然是村主任,可收入也沒多少,三萬塊的話他一年不知道能不能賺下來。要是他以為自己就會做的菜能在外頭賣到三萬塊,邵成龍敢賭三叔公一定會動心。他動心了,肯定要在這門生意裏麵參一腳,到時候會發展成什麽樣不一定,但邵成龍的收入肯定會大大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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