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雪山城弟子,倒是血性。”花間城酒樓之中,一位八百年的水鬼正講著不久之前雪山城率領弟子圍攻地煞炎宮的事。


    “隻是,修行路上不應該存在血性。”那水鬼再一次歎息道。


    “水老頭,你說的這一點我倒不同意,祖宗死了,如果這一點血性也沒有,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修行的意義又何在。”酒樓之中有人高聲反駁著。


    “修行當然是為了活的更久,隻要活的久,一切都有可能。”旁邊有一個人倒是很同意水鬼的說法。


    “活的久,像一灘泥一樣嗎?我寧願死了。”有人再次的大聲說著。


    “死了才會變成一灘泥,而活著才有可能報仇,修行人不需要血性,需要的是靜慧。”


    修行之人,最根本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夠長壽,然而人活著,就會有朋友,會有親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可能平平靜靜一輩子。


    俠義情懷,血性這些東西對於一個追求長生的人來說是大忌。但是,俠義情懷、血性衝動在人性之中是永遠不會缺少的,這才是智慧生靈。


    ……


    平陽城是一座大城,座落在一片平原上,四通八達,交通便利。


    從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很特別,有純正的人類,也有非人類,他們忙忙碌碌,有些是空著手,有些則是帶著驅趕著車隊。


    修行人也需要生活,一個門派的存在,高高在上者畢竟是少數,下麵有大批的人也是需要生活,衣食住行。


    平陽城相對於當年孔雀王朝統治之下還是要繁華很多的,當然,也要亂很多。


    禦獸宗各分殿在這裏都有駐處,但是沒有哪個殿的殿下會願意長時間住在平陽城來,他們都隻願意住在自己的城裏。


    這一段時間祭蟲殿的殿下蟲魔仙子姚瑤一直住在平陽,雖然知道的很少,但是就那些知道的人來說,心中難免覺得奇怪,因為這麽多年來,蟲魔仙子可以說是迴平陽最少的那個。


    她突然的迴來,並且迴來這麽多的天也沒見離開,這讓關注著這一切的人都心生嘀咕。


    姚瑤不急不徐的走出禦獸宗的宗府,與往日裏一樣,目不斜視,沒有半點的表情,這是她迴到平陽之後一直的表現樣子。<>


    她要讓大家知道,自己是不願意迴來的,是宗主讓自己迴來又不讓自己離開,所以一直是一副冷冷鬱悶的樣子。


    每一次見宗主,都沒有什麽人在場,沒有人知道她與胡長青談了什麽,更沒有人敢去問宗主。


    “退下吧。”


    因到祭蟲殿在平陽城的駐地的後院之中,在服侍者送上茶點,並點檀香之後,她讓人都退下。


    太陽的餘暉還在灑在白院牆上,一行螞蟻在院牆上攀爬著。


    幾隻蜂鳥采著院中的薔薇花,又有一種鳥兒不知從哪裏飛來,落在院牆上,發出幾聲探尋的清鳴,引來另外幾隻。


    姚瑤坐在院中小亭中躺椅上閉目小憩,侍女並沒有退的很遠,而是站在院門邊隨時等候著吩咐。


    整個平陽城此時都是喧鬧無比的,但是這裏卻有著一種難得寧靜。


    “現在這麽危險緊張的時候,你卻還在想那個人。”


    這聲音外人聽不到,因為是來自於她發間的那一支白羽,聲音是直接出現在她的心中,當姚瑤放鬆之時,心靈自然的敞開,而敞開的心靈之中所思所想就被發間白羽窺探到了。


    姚瑤閉著眼睛,根本就沒有因答。


    “也是,你的這生平當中,最快樂最無憂的日子就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可是,那也用不著總是想吧,如果真的這麽想的話,這一次他被人圍攻,你其實是有時間去那裏再迴來的。”


    一陣沉默。


    “我不能。”姚瑤突然呢喃道。


    “為什麽不能,去了那裏,幫他打敗雪山城的人,然後可以順理成章的讓他幫你呀。”


    “如果我去了,不開口,他也會問我,他能夠看出來的。”姚瑤說道。


    “那不更好?”


    “你不懂。”


    “我怎麽懂了。”


    姚瑤沒有迴答。


    “既然我不懂,那你告訴我啊,也讓我知道你們人類的情感。”


    “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說的。”


    “你們人類不是講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行俠仗義,一碗酒,交生死嗎?”


    “朋友!是朋友嗎?”姚瑤睜開眼睛,看著兩隻在花間飛舞的蜂鳥,有些出神。<>


    “你喜歡他對不對?”


    石桌上擺著的幹果,姚瑤挑了一塊大小適中的放入嘴裏,說道:“他還是他,一直沒有變,而我,已經不同,我變得不再純粹,這樣的我,又怎麽能去見他,沒有麵目啊。”


    “人總是會變的,這是你說的,變是很正常啊。”


    “我已經一身泥水,何必讓他沾染,而且他還要救他的弟子。”


    “算啦算啦,你是人類,你說了算。”


    這時,後院的門口有人來了,現守在院門前的侍女低聲了句什麽,然後那個侍女輕盈而又快速的來到小亭之中,來到姚瑤的身邊。


    “殿下,有一位老先生拜訪,說是與殿下有過約定。”侍女的聲音很輕柔。


    姚瑤原本眼中的緬懷和柔和快速的消退。


    “讓他進來。”她的聲音已經變冷。


    “是。”


    侍女退下,不一會兒,一個持著麵白幡的老人走了進來。


    一身洗的發白藍袍,有著毛邊,腳下穿著草鞋,無論是臉上的風霜,還是那氣息,都顯示來者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低階修士。


    姚瑤揮了揮手,讓侍女們退下,自己卻並沒有起身,說道:“你來了。”


    “是,我來了。”老人迴道。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姚瑤問道。


    “殿下所需之蟲已經收集完畢。”老人說道。


    “很好,坐吧。”姚瑤道。


    “是。”


    侍女們站在院外看著裏麵,隱約也能夠聽到裏麵的談話。


    但是,她們又怎麽可能想到,來者是當今元陽古地第一大派昆吾派的前任掌門天昆子,那位曾參與圍殺孔雀王的天人,時隔兩百餘年,再一次的出現在世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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