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就讓鬼奴顯顯身手,施展一下她所學上手的太乙門的武功。所以慕容大也不出聲,裝著全然不知,登上馬車,叫車夫啟程。


    她輕聲說道:“也有一些人在說,他們說郎君為了一個婦人,不顧自己的千金之軀,也不在乎家族精悍武士的性命。他們還說,郎君忘恩負義,族長如此栽培於他,他為了一個婦人,不但負了長者的期待,還汙言侮辱,實是一個小人,還有人說,建康王遇刺,便是郎君下的手,他為了那肮……人,倒行逆施,什麽事都做得出。”


    被自己幹掉,一定很開心吧,讓他和那個孟歡歡,一起葬身地底吧。他極小心地慢慢從樹洞裏爬出來,然後整個人貼近樹幹站著,站在前方的驃騎戰士們都沒有察覺。隻有一直盯著墓門的矮子,感覺有些不對,但他又說不上來,隻能眯眼細看。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因為樹後斜斜地,竟有了一道人影。


    “你不是驍勇善戰的嗎?為何偏偏不懂得保護自己?不是告訴過你隻要能活就別去計較勝敗嗎?為何還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換取一場該死的勝仗?不是害怕再次迴來見不到我了嗎?為何卻偏要讓我再也見不到你?你怎麽這麽殘忍!難道我的痛苦還不夠嗎?你非要讓我更痛嗎?——還是因為我欠了你的,你就是要我痛不欲生來還給你?”


    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岸邊,駿馬駕二,左右騑。這是普通的青蓋皂輪車,不再是之前那般愛招搖、總以寶頂華蓋的出行車駕。青淄頂上四角懸掛著光華流溢的橙色琉璃風燈,夜風微拂,燭火微拂。車架上有青衣小廝倚著朱軾打瞌睡,估計是聽到腳步聲靠近,這才驟然驚醒,扭過頭來,看了一眼來人後忙跳下馬車迎了過來。


    她還記得很清楚,四歲那年,正是她平生第一次開口唱歌,就把在一起玩的同齡孩子們全都唱哭了。還記得,九歲那年,爹爹朋友的一個兒子,一位十三歲的少年郎爬在牆上偷看她蕩秋千。她蕩得高興,一開口唱歌,少年郎立刻從牆頭掉下去摔得屁股開了花。還記得,十一歲那年,她在山上練劍,休息時一高興便高歌了一曲。沒想到,附近山上放牧的少年以及被放的牛羊,全都亂了起來。


    聞言,左旁的宮女立時照辦,手掌落在孟歡歡頭頂,自神庭穴開始,至天突、紫宮、腑中……指間內氣貫入,一路點下。孟歡歡所中毒已順著經脈散入五髒六腑,先前他以內力打入孟歡歡體內,以真氣疏導經脈,將毒逼至各個穴道,此刻他要做的便是點通穴道為她淨毒。


    我看了他一眼,鬆開緊抓著船欄的手,“咚”地一聲掉進水裏,“咕嚕嚕”直嗆了好幾口水。我借著水的浮力用力地往上一躍,浮出水麵,吐出嗆到嘴裏的水,一抬眼就看到孟歡歡站在船上,低著頭看我。月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沿著他身體的輪廓勾勒出淡淡的光芒,但我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孩子,他看見你隻會兔子十八跑和短也法與人交手,不再會別的武功。而這兩門武功以你現在的內力抖出來,殺傷的威力極大,碰的不死便傷。其實這兩門武功,你爺爺說,根本不是什麽逃跑法和防身自衛的刀法。兔子十八跑,其實是山西家的幻影十八變;而短刀法,卻是東海上一位異人所創立的浪中屠鯨刀法,這兩門都是上乘的武功。


    你以為我的嫡妻是那麽好當的?不說應對奴婢下仆,便是應對我們慕容氏這個大家族的兄弟姐妹,姑嫂長輩,管理我名下的產業,都是很麻煩的……最最重要的,族長一心想扶起我,堂堂慕容氏未來族長的妻子,沒有強有力的後台母族。便如遇到今日這樣的事,你便不能動用娘家的力量為我護航,惹是官司是非,也無法借力從容周旋。


    原本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突然出現了一排行動緩慢,步履艱難的人群。看得出他們並不情願向前走,卻在軍士揮舞的皮鞭以及武器的威脅下,不得不行進。這群人雖衣飾顏色各異,但都已破破爛爛,勉強蔽體而已。隨著人群的接近,一旁的孟歡歡就聽見司南譽拳頭嘎巴做響,他低吼了一句“該死!”


    他鼻息沉重,深深唿出一口氣,接著說下去:“我見過真正的孟歡歡,完全不同。我從來沒有想象過擁有一個這樣的女人,甚至質疑她的存在。但是第一次真正見到你的時候,你臉上生動清新的表情令我驚歎。盡管你在反抗,你拒絕我,我還是從心底笑出來,因為我終是得到了你。”


    我扶著姑姑小心地在軟塌上坐下,給她墊高了靠背,在她身上蓋上條柔綿的錦被。姑姑有孕已有八月,小腹高隆,有時我伸手去摸時,隔著衣裳,竟似能感到裏麵那個不安分的小子用腳踢我的淘氣。姑姑年紀本已長,如今懷孕雖喜也累,而她又極依賴我的照顧,竟是三天兩頭地把我喚入宮裏來,陪伴著她說話聊天解解悶。


    見皇上,不能戴麵具,她去掉了。見皇上,衣著打扮不能馬虎,所以不得已穿得有點兒麻煩了,害得她緩步而行時,環佩叮當響,不禁有些埋怨地盯了宋子星一眼,都是他說她這麽穿很漂亮害的。卻見他頗不在意地一笑。她剛想偷偷掐他一下,一抬頭,卻看見了端坐在最上方的曾經再熟悉不過的人,心神頓時凝住。


    眼前是一座山穀,四麵山壁上爬滿著綠色的藤蔓,然後從哪翠綠之上綻開著朵朵紅色的淩霄花,舉首望去仿如紅雲赤霞環飛半空。正前方的山壁上,掛著一道尺餘寬的瀑布,如銀練般自高高的峭壁上飛落,玉濺珠落般美妙。瀑布之下是一條大約四尺寬的小河,清澈的河水潺潺而過,河的兩旁長著淡黃色的野菊。


    車隊在亭前停了下來,司南譽跟我們說了聲“不要出去,等我一會”,然後就掀簾下車了。我還是好奇地把掀起一角車窗往外看,司南譽下車走出幾步,亭子裏就有幾個丫環擁了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美婦過來。她一臉激動地快步上前,拉起司南譽的手,抬頭間,一雙美目已經是一片淚水迷蒙。


    山鎮之夜,應該是靜悄悄的。往日入夜之後,小鎮家家產戶,早已關門閉戶,大街小巷,寂然無聲。可是今夜的小鎮,因邢天燕的到來豚一塊巨石,投進了一湖幽靜的池水中,掀起了波瀾,直至深夜仍不平息。人們三三兩兩,在庭前月下,議論這個不平凡的江湖女飛盜,一些大戶人家,更害怕邢天燕會不請自來,盜走了自己的金銀珠寶。


    她俏生生地站在月光下,任由碎發擋在額頭,她蒼白著臉,沙啞中透著媚意的聲音在夜空中娓娓響起,“一曲鳳求凰,千載寂寞傷。想當年司馬相如彈奏此曲時,並不知道他能娶到卓文君。他彈此曲,隻是情思如繭,若不能讓那人聽到,心中難免鬱結成絲。今日阿容也是如此,不求垂顧,不求有果。隻是,想讓郎君知道而已。”


    一直在揉捏著手中的酒杯,暗自盤算,孟歡歡這句話卻直直地砸到了他心裏,酒杯登時被他捏扁了半邊兒。那曾有的,以為早就消失的過往又突兀地浮上了心頭,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臉上正在抽動的疤痕,有點痛。孟歡歡不想看的目光又讓她不舒服,目光一轉,卻發現司南譽眉頭微蹙地摸著臉上的傷疤。


    第一次發現我也有‘所見略同’之時,不錯我想到的也是“冷宮”。冷宮是皇宮內最少人出入,最令人忌諱的地方。被關於冷宮之內的女人大都是先帝時期留下的無所出的妃嬪和侍妾,她們這一輩子既踏不出冷宮之外也不會有人與她們交談。若論真正與世隔絕之地,非“冷宮”莫屬了。


    “不知怎地雲夢澤多了許多的來曆不明的小舟,每舟上皆是身著玄紋衣裳、麵蒙輕紗的神秘人,腰配精尺短劍,腳踏蠻靴,雖是初夏他們每人肩上還戴有一小段的白色氈皮,發皆梳髻,插蛇般模樣的盤旋簪子,裝束奇怪得聞所未聞。隻是那些人目光溫順和善,並不似尋仇的人士或者是殺不動心的匪徒之流。”言罷,他見司南譽沉思著不說話,便又開口,問道:“侯爺,我們要不要也調動人防備起來?”


    若然孟歡歡憎惡采花賊,那麽司南譽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隻采花賊。因為他有權有勢有錢還有極高的武功!他娘的,他怎麽什麽都有!想到老天如此不公平,孟歡歡便暗暗咬牙切齒,今日和他動手時自己應該下手更卑鄙一點兒,直擊他的命根子才對!對,用針紮他,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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