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更加驚奇,她怎麽也想不透,譽兒的頂心怎麽一下地長出頭發來,以為是有神靈庇佑,暗地裏,觀音菩薩、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反正她知道的神仙,差不多都念遍了,感恩的言詞更是沒完沒了。方禦史自然不會作如是觀,心知必係神州三傑暗施助力,但究竟毛發是如何長出來,他也不甚了了,對快刀王立道:“王大人現在可以看清楚了吧?”


    王立死盯著譽兒滿頭的黑發不放,道:“嗯!是看清楚了。”


    “可是王大人要找的人?”


    “似乎不是。”


    “不是就好,現在夜色已深,諸位該請迴了。”


    方禦史言詞逼人,已下了逐客令,沒有十足的理由,連王立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免得被他抓住把柄,在廟堂之上大發議論,聞言訕訕一笑,轉對神州三傑道:“樓外樓之會,三位考慮的怎樣了?”


    醉俠卜常醒未加思索,便朗聲說道:“承王大人厚愛,敢不從命,屆時敝兄妹定當準時赴宴,親聆教益。”


    快刀王立沒想到僅數個時辰之隔,神州三傑便想通了,一口答應下來,不禁樂陶陶的有點喜不自禁,道:“承三位看得起,王某就此謝過,咱們後會有期。”


    環施一禮轉身就走,一霎時,所有的鷹犬爪牙便奔走一空。


    林田甫、方正這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一顆虛懸的心總算落下來。


    方夫人將譽兒緊緊的摟在懷裏,喜極而泣,已是熱淚盈眶。


    方禦史道:“若非三位暗施助力,小兒可能早已沒命,請受我方正一拜。”


    卜常醒急忙阻止道:“方大人,快別這樣,此乃我俠義道中人份內之事,何足掛齒。”


    林田甫道:“譽兒的頭發是如何長出來的,可否請明示,以啟茅塞。”


    卜常醒從司南譽的手中取過那頂皮帽來,指著頂心杯口大的一個洞說:“這隻是雕蟲小技,不值方家一笑,卜某是藉那一拍之勢,以內家真力將一塊皮毛附著於頭皮之上,恰巧皮毛與頭發顏色相同,長度相當,群魔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方少爺的頭上,沒有發現破帽子,故而輕易蒙混過關。”


    醉俠說的輕鬆,方禦史卻驚為天人神技,道:“卜大俠怎知小兒頭上禿頂?”


    包布書笑道:“我們追三兇來到屋外時,正巧二少爺俯身拾帽,無意中看到的。”


    林田甫道:“三位在樓外樓大展雄風,戲辱三兇的事,北京城的老百姓莫不拍手稱快,下官不明白為何又答應王立的邀宴?”


    彭盈妹一本正經的道:“那是我大哥的緩兵之計,試想,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如果我們兄妹一口迴絕,免不了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三傑生死事小,時間一久,萬一被他們發現方少爺的破帽子,麻煩可就大了。”


    方禦史語意深長的道:“神州三傑,名滿江湖,下官早已聽人說過,隻惜天各一方,無緣識君,今日得見俠麵,冥冥中似有天助,三位此來京都,不知有何要事待理?”


    醉俠卜常醒道:“表麵上來看,我們兄妹是為尋仇而來,事實上也的確與三兇有點過節,實則是因萬貞兒父女太過囂張,動轍殘害忠良,尤其清河鎮一戰,武林同憤,是想來請教高明,有無除奸報國之路。”


    包布書補充說道:“我們本來就決定待三兇事了之後,便來拜訪兩位大人,今夕神差鬼遣,竟被花三郎他們引來貴府,在時間上來說反而提前了。”


    方禦史的雙目一陣轉動,似已有了某種決定,道:“三位俠肝義膽,下官敬佩無已,今有一事相求,尚祈俯允。”


    卜常醒見他神色有異,情知事非等閑,忙道:“是什麽事?請方大人明示,但凡能力所及,敝兄妹絕無二言。”


    方禦史指著司南譽道:“想請三位收小兒譽兒為徒。”


    神州三傑原以為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結果隻是收一個小徒弟,起先不免心裏有點失望。但繼而一想,方禦史為人義薄雲天,應非自私自利之人,再聽王立等人的所言所行,覺得司南譽定非普通孩子,方禦史此舉定有其深意。卜常醒略作沉吟後,隨即正容說道:“辱承見重,敢不從命,隻是卜某三人德不足以潤身,技不足以保命,恐怕有負二少爺的優異資質。”


    方禦史道:“卜師父過謙了,能拜三位為師,是譽兒前世修來的福份。”


    立刻命譽兒當場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師大禮。


    行禮既畢,方禦史立又說道:“恕下官失禮,既不準備為三位接風,亦無暇餞行,請帶著譽兒連夜離去吧。”


    弄得包布書滿頭霧水的說道:“這麽快走?”


    方夫人也大表反對,道:“老爺,再怎麽快也得讓我們娘兒倆再敘一晚,明兒一早再走不遲。”


    慨然一歎後,方禦史沉聲說道:“唉!娘子,我又何嚐不想跟孩子多敘敘,然而,王立、張敏他們都是鬼靈精,我是提心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破綻,去而複返,果不幸而言中,譽兒的這條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彭盈妹道:“方大人的意思是,王立他們要殺像譽兒這樣禿頂的孩子?”


    林田甫道:“正是如此,像這樣的孩子,已經被他們殘殺了很多。”


    包布書道:“這是為何,他們憑什麽敢如此橫行?”


    方禦史道:“據下官多方打聽的結果,萬貴妃假設托夢中之事,向皇上誣指一個癩痢頭的孩子陰謀篡奪江山。”


    卜常醒道:“實際的目的又何在?”


    方禦史痛心疾首的道:“有的說是萬太師父女為了排除異己,有的說是為了捕殺流落民間的皇子,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可能二者兼而有之。不巧小兒亦患有禿頂之疾,可謂危在旦夕,請火速帶離此地,以策安全。”


    “哦!哦!”卜常醒一連驚哦了兩聲,心中似已明白了二三分,鄭重其事的道:“適才之事,的確破綻甚多,王立隻要稍用心思,便可省悟過來,事不宜遲,我們兄妹就此告辭。”


    拉著司南譽,立與包布書、彭盈妹穿窗而出。


    方夫人追至窗邊,淚流滿麵的道:“譽兒,出門在外,要聽師父的話。孩子還小,請彭師父多費心。”


    司南譽叫了一聲:“媽!”以下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彭盈妹道:“請方夫人放心,我們會把譽兒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


    隻要我們兄妹一息尚存,譽兒的安全絕對不會有問題。”


    話落,人已越過後花園的粉牆。


    卻聞前院有人直著嗓門叫:“方大人!方大人!”


    方禦史飛步而出,見是王立、張敏等人果然又折轉迴來,心頭不由一震,道:“王大人可是忘了什麽東西?”


    快刀王立逕直的來到客廳裏,道:“沒掉東西,倒是忘了一件事。”


    方禦史故作不懂,也不追問。


    ·王立道:“二少爺呢,可否請出來再見一麵?”


    林田甫道:“剛才你們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費無極道:“剛才一時疏忽沒細看,想再檢查一下二少爺的頭。”


    方禦史迴答道:“對不起,譽兒他不在。”


    張敏眼睛瞪得老大,道:“什麽?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二少爺他就不在了?到那兒了?假如張某沒有記錯,方公子好像剛剛才走親戚迴來。”


    方夫人靈機一動,信口胡謅道:“上一次是到我娘家去,這一次是跟我妹妹走的。”


    花三郎說道:“走親戚哪裏有趕夜路的。”


    方夫人道:“舍妹來京玩,是因為,臨時有急事,故而連夜出城。”


    哈山克道:“令妹住在那兒?”


    方夫人道:“很遠,在保定府。”


    張敏道:“保定府那麽寬,總該有個詳細地址吧。”


    方禦史道:“我們根本沒去過,誰知道。”


    像是審問罪犯,輪番上陣,步步緊迫,費無極道:“那個酒鬼、賭徒、玩蛇的女人又到那裏去了?”


    林田甫道:“走了,跟諸位隻是前後腳之差。”


    快刀王立半信半疑,下令搜查,自然找不到司南譽,也不可能揪出神州三傑,卻被花三郎找到司南譽的那頂破帽子,指著破洞給王立看,道:“王大人,你瞧,破洞的大小正好遮住禿頂,一定是姓卜的老小子使的鬼,我說嘛,花某怎麽可能看走眼。”


    取過帽子,王立仔細的端詳一番,對方禦史道:“方大人,這頂皮帽可是二少爺剛才戴的那一頂?”


    方禦史斷然否認道:“不是。”


    王立道:“我倒覺得完全一樣。”


    “這是一頂舊的,那一頂是新的。”


    “這個洞是怎麽來的?”


    “是被勾破的。”


    “這麽巧,勾一個圓洞?”


    “可能是本官記錯了,那也許是火燒的。”


    “方大人,是火燒的,應該有燒過的痕跡。”


    “時間久了,焦痕自然會消退。”


    “可是,帽子上幹幹淨淨,怎麽沒見灰塵?”


    “賤內有潔癖,是她經常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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