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就直言了!”司南譽挑了挑眉:“—共有兩件事,全是受人之托,頭—件,是關於二少夫人……”


    石家輝臉色變了變。


    “關於賤內?”


    “不錯,在下開門見山地說,二少夫人在清源客店所發生的意外,是有心人刻意設計的陰謀,目的不明,但事實上二少夫人仍是清白的,夫妻大倫,希望兄台不要輕率處理,那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憾事。”


    “司公子怎知她是清白的?”月女插口問。


    “當事人親口說的。”


    “她親口告訴司公子?”


    “不,在下說的是受人這托傳話。”


    “受何人之托?”


    “對不起,在下歉難奉告。”


    “可信麽?”


    “可信,這托付在下之人—言九鼎,在下絕對相信,同時連帶遭害的小朱和香香臨死指出這是—項惡毒的陰謀,他倆被殺是為了滅口,再就是主兇‘陰陽童子’也承認了這事實,應該毫無疑義。”


    石家輝的臉色變了變。


    “十三兄,這是家門不幸,小弟自有定見。”


    “很好,現在說第二件,請名子台放人。”


    “放人……誰?”


    “被囚在此的那位姑娘。”


    石家輝與月女同時離座而起。


    “小弟完全不懂兄台的話?什麽姑娘被囚?”


    “在下不打算做口舌之辯,請放人!”


    “兄台是……上門欺人麽?”石家輝的臉色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司公子這麽做不嫌太過分麽?”月女也罩寒霜。


    “在下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司南譽仍端坐著。


    “司公子最好是三思而行。”


    “在下早已想過了。”


    “如果我說不呢?”


    “大少夫人是承認囚人了?”


    “司南譽,石家堡並非可以輕侮的,基於過去的人情,我跟二公子已經相當容忍嶁了不傷和氣,請便!”


    月女抬手作出送客之勢。


    “在下非帶人走不可!”司南譽緩緩起身,臉色已沉了下來。


    “要動武麽?”


    “無可避免時隻好得罪。”


    “司南譽,你太目中無人了。”


    月女前欺一個大步,眸迸殺光,看樣子她是真的要動手,架勢也已拉開。


    “在下一身言出不改。”


    空氣驟呈無比的緊張。


    司南譽不斷地心裏自問:“我是在做什麽?”


    他心裏升起一股隱痛,在某一種立場來說,他不該答應黑衣蒙麵婦這樁事,但換一個立場,他又非來不可,該與不該在心裏起了極大的衝擊,然而箭在弦上能不發麽?


    “大嫂!”石家輝開口:“請冷靜!”


    “家輝,已經被人欺到間上……”


    “大嫂,我欠了司公子的情……”


    “你準備放人?”


    “我石家輝一向恩怨分明,欠人必償,人欠必討。”說著,目光轉注司南譽:“不客十三兄是基於什麽理由,既然開口要人,小弟就還這人情,放人!”


    “在下領這份情!”司南譽沉聲說。


    “家輝!”月女眸光閃了閃:“人可是‘誅心人’前輩擒下的,你把她放了怎麽向他老人家交代?”


    司南譽心頭大震,想不到東方月華失手被擒是“誅心人”的所作,“誅心人”與石家堡是什麽關係?原先懷疑他是“鬼秀才”的傳人,這—說原先的判斷便錯誤了,既與石家有淵源,當然就不會以“偷天指”間接要石家慶的命……心念之中不期然地脫口道:“誅心人何許人物?”


    “不知道,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石家輝迴答。


    司南譽不再開口,他又想到“誅心人”曾經追問自己是否與東方月華同路,難道他知道東方姐妹是到石家堡索仇來的?


    可是他為什麽不去告訴石家輝,否則的話石家輝說什麽也不會放人。


    情況似乎十分詭譎,無法理出頭緒。


    “小弟這就去帶人!”石家輝腳步—動。


    “我去!”月女搶著朝裏走。


    極短暫的工夫,月女緊隨在東方月華身後雙雙步出。


    東方月華眸光直照在司南譽臉上。


    兩朵名花,—內是吐蕊盛開,明豔動人;—內是含苞待放,麗光奪目,太美了,完全是造物者的傑作,令人—見便目眩神馳,橫生綺念。


    “公子!”東方月華泫然有淚下之勢。


    “沒事了,我們走!”司南譽投了安慰的眼色。


    “小弟帶路從後門走!”石家輝抬抬手,轉身。


    “司公子,這種事隻能有一次。”月女憤然說。


    “希望如此!”司南譽很風度地笑笑。


    在石家輝引領下,三人離開角院。


    石家堡後麵的墳場。


    司南譽與東方月華相對。


    “公子,大奮發不言謝了!”


    東方月華眸光似水,柔如醉人的東風,尤其眸光裏所含蘊的那—份羨慕更顫人心弦。


    “談不上大恩二字。”


    司南譽盡量壓抑住蠢然欲動的情緒,他明白感情的堤防不能有—點缺縫,否則便會潰決,一發而不可收拾,因為他心裏隻有小翠,再容不了任何東西,更何況東方月華的立場跟他有微妙的關係。


    “公子怎知我陷身石家堡?”


    “令姐傳的訊息。”


    “哦!”東方月華掠了掠鬢邊的散發。


    美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令人暇思。


    “姑娘是如何失手的!”


    “被一個蒙麵老人擊倒。”


    “唔!”司南譽點頭,他早知道是“誅心人”,因為月女在話中漏了嘴。


    “我姐姐直接找到公子?”


    “這……哦,不,是別人轉的話。”


    “司南譽!”


    “他……”東方月華眸光連閃:“他為什麽親自來救我?”


    “大概是力有未逮!”


    “公子跟他之間是什麽關係?”


    “朋友!對了,姑娘不是說過要嫁給他麽?”


    “那隻是句玩笑話。”


    “那對他不是一種傷害麽?”


    “我沒確切答應要嫁給他,是他不自量力提出來的,我說阿對他加以考驗,合格了才考慮這問題。”


    “考驗的結果呢?”


    “今天的事就足以說明了。”深深注了司南譽一眼:“你的小翠說過喜歡司南譽也喜歡你,你不什麽感想?”


    “一切靠緣份,不能勉強,在下不必去想。”


    “記得……你對我談過緣份,公子一樣不去想?”


    東方月華說的很蓄,但言下之意誰都能聽得出來。


    “對!”司南譽點點頭。


    “不過,我的想法稍有不同。”


    “怎麽說?”


    “我一向執著,不甘願聽其自然。”淡淡的情意充盈在醇醇的眸光裏,還有一份堅毅洋溢在話中,如果這短短一句話換另一種說法,便是“心愛的東西絕不放棄,一定要到手,不管什麽緣份不緣份。”


    司南譽的心悸動了一下,這是極難對付的麻煩。


    天已暗,月未升。


    四周的景物一片淒迷。


    —條人影幽靈般自墳堆中出現,緩緩飄近,停在兩丈左近的地方,是個蒙麵人。


    “公子,對方找上門來了!”東方月華語聲帶激。


    “不是那對你下手的蒙麵人!”


    司南譽內心一陣激狂,他一眼便認出這蒙麵人赫然是秘密門戶的使者,也就是他一心一意要找的對象。


    “你旁觀,別動也別說話。”


    司南譽向東方月華叮囑了—聲,然後挪步上前,把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丈許。


    “朋友,幸會!”司南譽先開口。


    “的確是幸會,時地均宜!”蒙麵人陰聲迴答。


    “聽口氣朋友是專為本人而來?”


    “可以這麽說!”


    “在何指教?”


    “你應該從江湖除名!”


    “哈哈哈哈……司南譽忍不住大笑出聲:“朋友的口氣大得驚人,很可惜,本人是不受唬的,蒙頭遮臉表示見不得人,居然還大言炎炎,在本人除名之先你必須先除命。”


    說著,又向前跨了一大步,指風疾射嗡嗡有聲。


    “彈指神功!”司南譽口裏說人卻不動。


    “波!波!”栗爆不絕於耳,足可穿石洞木的指風射到司南譽的身上竟然如射中鐵人,反震消散。


    這是什麽功力,簡直驚世駭俗。


    蒙麵人收手後彈數尺,顯然他受了極大的震撼。


    司南譽單掌立胸、推出,仿佛是虛勢,無聲無息。


    蒙麵人驀覺如山暗勁壓體而至,急揚雙掌以十成功力推拒。


    “隆!”然巨響聲中,勁氣波裂狂擲,地動天搖,土石漫突成幕,驚心動魄四字已不足以形容,蒙麵人的雙足沒入土中齊脛。


    一旁的東方月華下意識地連退數步,她自忖新悟透的“般若三式”也望塵莫及。


    司南譽單掌再揚……。


    蒙麵人從土中拔出雙足,電旋開去,站直,雙手下重做接地之勢,衣衫無風自鼓,刹那間變成了臃腫癡肥,不言而喻,他準備施展某種詭異的武功。司南譽掌又推出。


    “蓬!”沒有剛才的激烈反震,像是聲中敗革,蒙麵人真像個空殼皮人,離地飛起三丈高下,淩空—個鷂子翻身,雙掌下擊。


    司南譽立展“鷹揚身法”神鷹衝天,在雙方高度相等的瞬間橫劈—掌,“轟隆!”外加—聲“波!”蒙麵人下擊的—掌土翻石滾在地麵劈成—個坑,而司南譽的淩空橫劈,把蒙麵人擲飛到數丈這外。


    雙方落地,距離已六、七丈有多。


    東方月華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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