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彤塗滿脂粉的麵皮抽動了數下,道:“我們先合力收拾下他,然後再想個公平的方法,決定此劍誰屬,如何?”灰衣蒙麵人道:“可以,這也是個辦法!”司南譽緊緊捏著“獵天使之劍”,和被削折的劍鞘,怨恨地注視著對方,熱血陣陣沸騰,滿腔都是殺機。心想:“如能各個擊破,還可一拚,否則遲早還是栽在雙方手裏。”


    意念電似一轉,他覷準距離較近的秦紹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力發劍突襲。這一著,對方沒想到,果然奏了效,碧芒疾閃中,傳出一聲悶哼,秦紹恩倒彈八尺,右肩頭鮮血汩汩而冒,一張臉變成了紫醬色。喬玉彤厲喝一聲,揉身發掌猛擊。司南譽一招得手,精神大振,揮劍反擊,以攻應攻。功高劍利,喬玉彤被迫得撤掌後退,“嗤”地一聲,她的衣袖被“獵天使之劍”的芒尾劃裂了半尺長一道口,不由驚叫出了聲。


    “看劍!”暴喝聲中,灰衣蒙麵人展劍急襲,這一劍的玄厲奇詭,可說世無其匹。“鏘!”挾以一聲驚哼,“獵天使之劍”被震脫手掉地。喬玉彤反應神速,彈身伸手……灰衣蒙麵人用劍一挑,“獵天使之劍”到了手,喬玉彤撈了個空。司南譽憤極反而木立住了。劍到了灰衣蒙麵人手中,要得迴簡直難如上青天。喬玉彤尖叫道:“咱們說好公平解決的!”秦紹恩也搶上前,道:“閣下劃出道來,如何解決?”


    灰衣蒙麵人陰森森地一笑,道:“等在下先辦完一件事再說。”說完,陡地迫近司南譽道:“小子,迴答我一個問題,我放你一條生路,你那殘廢師父現在何處?”司南譽緊抿著口,怒目切齒,瞪視著對方。灰衣蒙麵人手中劍平伸,指向司南譽麵部,獰聲道:“你要是不開口,我先取你一對眼珠!”


    司南譽目蛾欲裂地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挫骨揚灰!”灰衣蒙麵人狂笑數聲,道:“小子,做夢麽?看你來世有沒有機會。”司南譽突地想到了“土行孫”,這名馳江湖的神偷,竟然無影無蹤,他是貪生怕死麽?看來武林中自私的人多,公義的人少。


    喬玉彤靠近秦紹恩道:“相公,你的傷不要緊吧?”秦紹恩道:“皮肉之傷,沒傷筋動骨。”灰衣蒙麵人寒聲道:“小子,你說不說,老夫我耐力有限!”


    驀在此刻,一樣紅豔豔的東西,挾尖厲的嘯聲,破空而至,射入場中,顫巍巍地插在地上,赫然是一朵碗大的紅花。灰衣蒙麵人如逢鬼魅似地彈退數尺,栗唿道:“血牡丹!”


    “母子鴛鴦”也告臉色慘變,驚怖之情,溢於言表。司南譽心頭劇震,望著那朵大紅花,雙眼發了直。“血牡丹”這名稱,他聽師父“武林至尊”生前提到過,這是三十年前,一個蓋世女魔“血牡丹”的標誌,算起來這女魔已年近耄耋,三十年前,“血牡丹”出現之處,血腥隨之,黑白兩道高手,聞名喪膽,想不到三十年後的今天,“血牡丹”會在此地出現。灰衣蒙麵人彈身疾遁而去。


    “母子鴛鴦”互望一眼,跟著飛奔而去。現場,隻剩下司南譽和一朵大紅花。司南譽木立當場,久久,什麽動靜也沒有,“血牡丹”不見現身。“血牡丹”,在三十年前,等於是死亡的代名詞。


    司南譽憤於“獵天使之劍”得而複失,對這代表死亡的大紅花,反應並不激烈,似乎生死二字對他已失去應有的意義。他木立了一陣之後,舉起手中被削去半截的劍鞘,有一種欲哭無淚之感,他準備扔掉這破劍鞘,心意一轉,垂下了手,暗忖:“這是父母遺物的—部分,還是應該珍藏,也許,有那麽一天能得迴‘獵天使之劍’!”


    “心念之間,掃了那恐怖的紅花一眼,挪步準備離開。一陣香風撲鼻,眼一花,場中多了一個美豔的少婦,她不知是如何來的,仿佛本來就站在那裏。司南譽駭然大震,直了眼,腳下也生了根。這少婦年紀約莫在三十之間,一派雍容華貴。她是誰?“血牡丹”的門下?照年齡,不會是“血牡丹”本人。


    司南譽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少婦好整以暇地揚手—招,那朵“血牡丹”離地而起,飄落她的手中,這一手,又使司南譽日瞪口呆,這種淩空攝物的功力,委實太驚人了。少婦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聲音很悅耳,但卻有種懾人的力量。司南譽窒了窒,道:“展烽!”


    “展烽?把那劍鞘給我!”


    “為什麽?”


    “不必問!”


    司南譽驚震莫明,對方為什麽要索取這破劍鞘?剛剛她為何不現身取那“獵天使之劍”,而任由灰衣蒙麵人帶走?太不可思議了!少婦再次道:“聽見沒有,把劍鞘給我!”司南譽硬起頭皮道:“在下要先知道原因!”少婦聲音一冷,道:“不要廢話。”


    司南譽把心—橫,道:“歉難從命!”少婦反而笑笑道:“展烽,你能保得住麽?”話聲柔和,但無形中卻有一股子迫人的氣勢。司南譽想了想,道:“芳駕放過了劍,而要劍鞘,令人費解。”少婦反唇道:“你丟了劍,要保留這破劍鞘,一樣令人費解。”司南譽脫口道:“這當然有道理!”


    “什麽道理?”


    “歉難奉告!”


    少婦盈盈上步,迫向司南譽。司南譽下意識地步步後退,一顆心怦怦而跳。少婦一個飄步,伸手去拿司南譽手中的劍鞘。司南譽隻覺對方伸來的手詭奇到了極致,根本就無法應付,封、閉、閃、讓,俱感無從,他的武功似乎全都用不上。十分自然,劍鞘到了少婦手中。司南譽連唿吸都停止了,他從沒聽說過武林中會有這種神奇的手法。


    她是“血牡丹”的傳人,應該毫無疑義了。少婦姍姍挪步離開。司南譽隻有幹瞪眼。那少婦走了幾步,突地迴身道:“你方才說,你有理由要保留這破劍鞘,什麽理由?


    ”司南譽氣唿唿地道:“我不必告訴你屍少婦咕嘰一笑道:“這—說,我更想知道了,說,什麽理由?”司南譽沒好氣地道:“因為這本來是屬於我的東西!”少婦像聽到什麽好笑事情般地格格一陣嬌笑道:“有意思,這本來屬於你,這話怎麽說?”司南譽道:“因為它是我的!”


    “在你手裏就是你的?”


    “難道不對?”


    “不對,你也是搶來的!”


    “搶?我隻是取迴。”


    “噢!照你這麽說,是你家傳的?”


    “差不多!”


    少婦粉腮突地一沉,深深打量了司南譽一眼,道:“把話說清楚,真是你家傳的?”司南譽道:“不錯,這已經非常清楚了。”少婦道:“不夠清楚!”


    司南譽賭氣道:“是先父的遺物,夠了麽?”少婦粉腮大變,栗聲道:“你父母是誰?”


    少婦的神情,使司南譽大為怔愕,在情況不明之下,他一時答不上話來。


    少婦向前一欺身,迫近司南譽,激聲道:“說話呀,你父母是誰?”司南譽無奈,反問道:“芳駕又是誰?”少婦端詳了司南譽幾眼,道:“難道你會是雲夢大俠司無命的兒子?”司南譽如遭電擊似的一震,連退數步,瞠目望著對方,不知是該承認還是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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