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補洛薩的身體比霍笛預想當中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接近淩晨的時候他才完成,這時候不隻是他,維克多站在大概一米外的地方替他們警戒,也不知道他是在警戒什麽,但是他看上去一直都很小心,不時會向霍笛這邊投過來一股眼神,但很快又會迴到眼前,警惕四周的牆壁。


    最後的時候霍笛終於感覺到大功告成,而意識抽迴自己身體的那一刻,同時自身的所有力氣似乎也被抽走了。疲倦的感覺瞬間遍布了大腦和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霍笛虛弱地說:“我覺得我該休息一下。”


    這時候的維克多才注意到霍笛已經完成了,現在在他身後喘氣,身手抓在身邊的床上,然而卻拉不起來自己的身體。


    霍笛沒想到自己會虛弱成這樣,或許他應該沒想到自己能憑借一己之力救迴洛薩一樣。他沒來得及去看洛薩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就躺在地上想要睡過去。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


    “給他安排一張床!”霍笛在入睡前聽到維克多下命令說道,聲音在在這個小帳篷裏麵迴蕩。


    不知道具體是過了多久,霍笛醒了過來。房間裏麵很寧靜,燈光被調地很暗,但是足夠霍笛看到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維克多那深思熟慮的眼神,正在端詳手中的一把短刀。來迴在空中拋棄又接在手中,直到霍笛發出來一聲沉悶的響聲,他才轉過頭來。


    “我睡了多久?”看到維克多向他緩緩走來,霍笛發問道。


    “不到半天,現在還是中午的時候,我把燈光調暗了一些,你們好休息。”維克多解釋說道,他把刀收進了上衣的口袋裏麵,露出來半截兇狠的刀柄。


    “好看的刀。”霍笛用眼神示意,他覺得這句話可以用來開啟一段對話。


    維克多抬起手臂,想是展示一樣,包括他自己也偏轉一個方向去看,然後他迴答霍笛說:“這是我的祖父傳給我父親的,我的父親再傳給我的,即使過去了近百年仍舊鋒利依舊。”


    霍笛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開口問道:“他怎麽樣了?”霍笛的頭往另一邊偏,眼神也示意那一邊,與他相隔不到一米的距離,兩張床幾乎是並行,躺著麵色安詳的洛薩,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


    維克多也跟隨霍笛移動目光,他迴答說:“他很好,被你完好無損地帶了迴來。”他咬了咬牙,然後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一樣地開口說:“老實說,霍笛,我很感激你。”


    霍笛好奇又疑惑地看向維克多,他聽維克多說:“謝謝你救好了洛薩,你救好了他,也就拯救了千千萬萬的人。”


    目光停留在洛薩身上,霍笛緩緩開口:“其實我並沒有想到什麽,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話後霍笛想到朋友這個詞可能不恰當,他改口說道:“可能也不算朋友,我們僅僅隻是熟人。”後來霍笛感覺熟人這個詞也不恰當,但是他也不打算改了。


    “感謝你,霍笛,你比我們所有人做的都多。”維克多衝著霍笛露出來一種憨厚的笑容,真讓霍笛感覺暌違已久。


    霍笛擺了擺手,他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問道:“你們在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他為什麽又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有情形是不是真的變好了?”他記起來臨走的時候告訴厲微芒要帶迴她的父親來,所以他對最後一個問題尤其關心。


    “我一個一個給你解答。”維克多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說道:“我們那一小團人主要是為了阻擋強力的異獸,這一次異獸襲擊不同於以往任何時候,他們是有組織的,每一次攻擊都有一個領頭的異獸在指揮,我們的任務就是消滅那些指揮的人。因為軍隊的人太多,相比之下獵魔人這個團體就具有靈活的優勢。”


    霍笛點了點頭,重複著又是問了一次:“那麽洛薩呢?他是怎麽樣變成先前那個樣子的。”說話的時候霍笛看向平靜躺著的洛薩,現在的他依舊平靜,像一個孩子,保持著微笑,唿吸十分平穩。


    “他跟我們一樣,任務是消滅領頭的精英異獸,後來出現了一頭不一樣的異獸,他把他引得很遠,孤身和那一頭山一樣巨大的異獸廝殺,最後我們從定位上找到了他,但是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


    “你是說那個紅色的虛影就是洛薩?不對,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紅色的虛影是洛薩變得?”


    維克多下意識謹慎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後伸出右手放在鼻頭下方,在寂靜無人的帳篷當中假裝是不經意地提起:“是的,那就是他的能力,那個巨大的紅色虛影就是他。”


    霍笛內心發出震顫,也能夠理解為什麽自己僅僅是修補他的身體,卻會累到這個程度了。


    盡管他先前替何喬治療的時候也表現出過這種虛弱的狀態,而且時間還比較久。但是要清楚的是,那一次何喬自己其實並不像是洛薩具有如此強烈的求生意誌,她肯定因為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對自己的現狀還挺滿意,因為這份痛楚算是一種救贖。而身邊的人想要救治好她,她不能讓身邊的人失望,所以隻能接受。這是很容易就能夠梳理清楚的思路。也毫無疑問的,這會極大地增加霍笛的治療難度。


    霍笛的手段其實簡單直接,他就是用自己的意識潛入到對方的意識裏麵,並且稍微留下一股他血液當中奔騰的自愈力量。這是和他那種強大的感知能力連在一起,一旦對周圍所有的情形都掌握在手中,霍笛就會覺得這都是自身的一部分,而自身就是具有自愈的能力的。當然,這也必須要別人的意識接受自己。這也就是他在何喬的身上遭到了阻礙,而在洛薩身上沒有遭到的原因。


    但即使如此,霍笛這一次仍舊十分疲勞。他的直覺猜測,這是因為洛薩強大的體魄的緣故。能夠承擔那麽強大的紅色虛影,洛薩的身體想必是天神附體般強悍,要治療好這種強大的身體,霍笛會變得這麽虛弱也情有可原。


    弄清楚了這一點,霍笛為自己增長了幾分自信,他隨後重複了第三個問題:“那麽結果呢?我們真的贏了嗎?”問起這句話的時候他想起了前一天的時候亞倫說過的話,隱隱又覺得不安。


    “暫時是這樣的。”維克多迴答,但是他深鎖的眉頭告訴了霍笛:“可能我們可以安穩一天半天,也可能他立馬就又會卷土重來。”


    “我們沒有勝利,對嗎?”霍笛沉聲問道。


    而維克多沒有迴答,而其實他和霍笛都知道,這時候的沉默就是一種默認,起碼他自己內心就是這麽想的。


    他們同時都沉默了,而這個時候一聲較為寬厚的嗓音破壞了這種氣氛。


    “現在還是夜晚嗎?”霍笛和維克多同時轉頭,看向正麵對著他們的洛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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