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幾乎就是一頭栽在柔軟的床墊上,僅僅隻是過去短短幾秒鍾,他就進入了夢鄉裏麵。他自己都沒有意料到自己會感到這麽勞累。


    再次清醒過來之後,霍笛感覺自己渾身都舒坦。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的新身體,他仍舊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他從床上起身,他養的貓也跟著起身。霍笛抱著貓走進大廳裏麵,此時有兩個人坐在那裏,其中一個是吉世宇,他趴在吧台上睡著了,口水混合飲料順著台麵流下來,他睡的是分香甜。


    還有一個是白潔,她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穿的衣服還是霍笛先前看見的那件。他醒過來的時候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不知道白潔最近睡了多久。他睡的很足,現在的精神也特別好,但是白潔看起來並不是這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很疲倦。


    但是一聽到腳步聲她還是睜開眼,看到是霍笛之後她露出了笑容。她說:“我沒想到你能在睡了七天之後再次一連睡一整夜,從昨天黃昏到今天淩晨。”


    “那對我來說好像消耗非常大。”霍笛迴答說。


    白潔讓霍笛坐過去,她自己移動了一個位置,給霍笛留出來空間,等到霍笛過去坐下來之後,她問:“你是怎麽辦到的?就是何喬身上的那些東西,你怎麽讓她的肌肉恢複活力的?”


    “說起何姐,她怎麽樣了。”霍笛想了想,然後繼續說,“現在有一點點好轉嗎?”


    白潔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說:“你放心,她現在狀況很好,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那就好。”霍笛低聲迴複道,然後他想起白潔問他的問題,說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辦到的,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一樣了,還覺得自己像是有神力一樣。我描述不出來那種感覺,是那種什麽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的感覺,那讓我知道如何拯救何喬的,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自從我醒過來了之後我就知道了那種方法,硬要我來說,那就是運氣而已。”


    “你這輕描淡寫的運氣幫我們把何喬帶了迴來,我是說,你把她從死亡國度拉迴來了。”白潔看著自己的雙手,陷入了思考,“我想這也是我們的運氣。”


    “誰說不是呢,但人救迴來了總歸是好的,她現在髒器已經開始長出來了嗎?”


    “豈止是長出來了,她現在鮮活地跟個青少年一樣,跟我們比起來,她簡直就是一個小妹妹,但其實她的年齡是最大的。”


    “那她現在在幹什麽?”


    “她還在休息,你處理完了之後我們著手進行了很長時間的手術,一邊等著她的髒器和肌肉長出來,一邊拆下來機械,現在迴想起來,那種場景簡直有夠惡心的。”白潔抬起頭來,迴想先前的場景,不禁發出感歎,“但好在人救迴來了。”


    “那麽羅格和其他人呢?他們在幹什麽?”


    “他們守在何喬身邊,擔心會出現什麽狀況,但其實現在何喬身體比我們任何人都好,說不定比你都好。”


    “真是那樣那你們就賺大發了。”霍笛開玩笑地說道。


    “那可不是。”白潔同樣也用玩笑口氣迴複。


    然後短暫地陷入沉默,這時候有吉世宇的唿嚕聲響徹在大廳裏麵,還有流光桌麵的點點微波聲,仔細地聽能夠聽到白潔的心跳聲。霍笛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一下一下就像是在錘著一個小鼓一樣。


    “我先前處理的時候看到過一點景象,很混亂的場景。”霍笛說道,“那應該是何喬的親身經曆,我看到了火光,還聽到了人們的唿喊聲,城市在燃燒,能動的人都在逃竄,不能動的人就在嚎哭。到處都是殘破的光景,唯一例外的就是何喬,她那時候還有手腳,但是這種場景隻是短短一會兒,很快就消失了,那是不是你們經曆過的事件呢?”


    白潔喝了一口冰水,大口地咽下去,用舌頭潤濕了一下嘴唇,說:“你了解到什麽程度了?”


    “僅僅隻是那副場景,我並不是故意要去看,而是我的意識進入到那裏麵的時候,我能感到她似乎並不願意被治好,她純粹是因為你們。她一直都在迴想那副場景,否則我也不會看到,說不定她現在也正在夢見那副場景。”霍笛把頭轉到另一邊去,仔細地迴想了一下,把那副場景更加清晰地描述給白潔。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過去都經曆了什麽。”白潔開始嚴肅看著霍笛說道。


    “不,我不感興趣,我隻是想知道你們知不知道她的這種想法。”


    “你真不感興趣?”


    “跟我有必然的聯係嗎?或者說我以後必須要接觸到嗎?”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這跟你沒有絲毫關係,以後你也不會接觸到。”


    “那暫時就不要告訴我什麽了,你們先想想怎麽幫助何喬吧,我們現在隻是救治了她這個人,還談不上拯救,看那情形她要自己放過自己才可以。”


    白潔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霍笛,她說:“有時候我都要忘了你才不到十五歲,你說的話總是不隻是表麵上的意思。”


    “不,這句話就隻是表麵上的意思,我沒其他什麽想法。我能夠讓她的軀體新生,但是她的內心會不會升華,就隻能看看你們了。或者說得看她自己。”


    “是的,得看她自己。”


    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羅格走了出來,他臉上煥發光彩,說:“何喬醒了,現在正在跟郝夕纏纏綿綿,把我趕出來了。”雖然他是被趕出來的,但是他的臉色紅潤,就像是踩在紅地毯上被請出來的一樣。


    看到霍笛的時候羅格又換上另外一張驚喜的表情,問:“感覺怎麽樣,你這次似乎變化很大。”


    “我感覺到一切。”霍笛迴答說,“我感覺我不無所不能。”


    “所以你能夠救得了何喬,說實話,沒有你我們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霍笛迴複道。


    “謝謝你。”羅格很正經地對著霍笛鞠躬,這在先前從沒有過。


    霍笛起身扶起羅格,說:“不必這樣,我說了,我能做的就是這些。”


    “我也隻是表示我的謝意而已,郝夕肯定也會這麽做的。”羅格迴答說。


    由於並不知道神兵塞裏麵所有人的聯係,在先前的時候他知道這些人都是過去經曆過同一事件的同誌,現在算是相依相偎在一起生活。像是在共同承擔苦難的生活,而霍笛知道他們之間親如家人,也把他當作是一家人,這對霍笛來說就足夠了,足夠讓他為這些人付出到這個程度。否則的話,用點腦子想一想,隨隨便便讓別人往自己身體裏麵注射什麽藥劑,那可真是沒點勇氣幹不出來的事情。


    白潔說她需要去休息一陣,羅格也這麽說,霍笛也決定迴房間待一陣。然後他猛然間想起,自己算起來已經迴來八天了,但是這段時間裏麵自己完全沒有告訴厲微芒任何事情,意思就是現在的他完全從厲微芒的信息流當中失蹤了八天,整整八天。而且並不是在荒野,而是在南四區當中,他難以想象厲微芒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光是想到這件事,就覺得頭痛起來。


    中秋節這時候走了過來,她說:“霍笛先生,你現在有空嗎?”


    “嗯?怎麽了?”


    “有人找你,但是我們不認識她,她指名道姓地說是你,而且不告訴我們她的名字,她說隻要我們告訴你有人找你你就會知道,而且你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然後她靠近霍笛,換上了小一點的音量,“恕我直言,通過我的觀察得知,她現在很生氣。”


    毫無疑問,這人就是厲微芒,在霍笛沒有迴複她的八天時間裏麵,她坐上了從聯盟區到南四區的軌道車,趕了上百公裏到了霍笛身邊來。她說的這是廢鐵廠的小玩具。


    “你讓她進來吧,我就在這裏等她。”


    “你確定嗎?霍笛先生,不用確認一下嗎?如果她亂來的話,我們可能會射殺她的哦?”


    “我確定,沒幾個人會知道我住的地方,她算是一個,而且不是我告訴她的,是她自己找來的。你不讓她進來她大概還是會有辦法的。”


    “霍笛先生,你不要小看了白潔小姐和吉世宇先生的技術,我們的安全係統牢不可破!”


    中秋節的話音剛落,霍笛就看到厲微芒乘坐那個升降梯下來了,穿著一件白色的厚外套,脖子上圍了一大圈的圍巾。她的腿型被緊身的褲襪勾勒出來,此刻她背著一個很小的雙肩背包,頭發紮成馬尾。僅僅隻露出來半張臉的她平靜地看向霍笛,她一看到霍笛就說:“你好啊,我們似乎很久不見了。”


    中秋節的電子現實儀器上顯示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並且配上了一個感歎號,她驚訝地大喊:“有入侵者!有入侵者!”但是沒有警報響起,厲微芒手上有一台筆記本電腦,霍笛覺得,隻要這台電腦還在她的手上,這神兵塞的一切似乎就都得聽她的。因為神兵塞總共三個搞工程的,一個趴在吧台連中秋節的大喊都沒聽到,一個幾天沒睡進了自己的房間,還有一個才變迴人正在和他的情郎纏綿悱惻。不客氣地說,霍笛覺得自己的命現在被何喬緊緊捏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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