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和安娜離開了球形的會場,場內的人通知所有人,由於一些危險因素,考試終止,恭喜通過獵魔人考試的考生,鼓勵沒有通過考試的考生繼續努力。此後催促疏散人群,他和其他很多人一起被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並且被叮囑不要向外麵透露任何消息,專門強調了這在獵魔人守則裏麵有寫——一切以人類昌盛為先導,他們告訴霍笛和安娜,不要讓人民恐慌。


    走迴來時的房間裏麵,霍笛問向安娜:“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實際上他想問的是安娜接下來準備去哪兒的問題,因為安娜畢竟是沒有常識的人,霍笛甚至還想過,亞倫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或者是有這麽個人,但其實是在騙安娜。


    安娜正在看著緩緩垂落下去的夕陽,已經快要到晚上了,霍笛幾乎算是睡了一天,但是身體被刺穿了好幾個洞,隻是睡了一天能夠恢複過來,這說出去肯定也沒人會相信。所幸知道這件事的沒幾個人,算上那個醫生和伯維,其實都還不一定,霍笛感覺自己被送到這裏來的時候多半就已經沒有了傷口了,甚至是伯維可能都沒有發現。


    除此之外,伯維交給自己的藥也應該有奇效,霍笛感覺自己現在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一樣,這肯定不會隻是他自身的強大自愈能力,其中也會有伯維那一支藥劑的助力。


    周圍一時間湧出來很多人,霍笛短時間之內有些迷茫,以至於轉頭看向安娜的時候發現她的嘴唇在動,但是聲音被淹沒在人潮裏麵。


    “什麽?”霍笛又問了一次。


    安娜迴答說:“我要迴去找到亞倫。”


    “那好,咱們就此別過。”


    “好!”安娜答應著,但是身體卻沒有動,而霍笛卻是走出去了好幾步。


    迴過頭,發現安娜還在原地,她呆呆看向霍笛。


    走迴原處,人群大多已經離開了,周圍不像是先前那般擁擠,霍笛迴到安娜身邊,問道:“你在這裏等什麽?”


    “等亞倫。”安娜毫不猶豫地迴答,然後又說,“亞倫說我不能告訴別人他的名字。”然後安娜伸手捂住嘴,有些驚慌地看著霍笛。


    霍笛已經對她的這種反應習以為常了,也能夠理解安娜出現的任何有違常理的人類反應。


    “亞倫會來接你嗎?”霍笛假裝沒有聽到安娜說的話。


    “亞倫會來接我的!”安娜斬釘截鐵地迴答,然後又立即意識到她又說出了亞倫這個名字,她又捂住了嘴,並且小心翼翼用她藍色的眼睛打量霍笛。


    “我陪你一起等吧?”霍笛提議說道,他實在不放心把安娜一個人放在這裏,這就像是把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扔進人心叵測的城市裏麵一樣。安娜具有不俗的樣貌,很久就會被別人發現,扒了她的衣服之後還可能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我沒有等亞倫!”安娜極力抗拒道,霍笛見到這個狀況實在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口。


    這時候身後似乎有一點異動,霍笛暫時先不管安娜,他迴過頭,看到了迎麵走來一個精幹的男子,不高,也不是特別壯,甚至可以說是精瘦,到三十歲,很年輕,看上去堅實有力,頂著一頭精煉的金色短發,藍色的眼睛,但是卻是黃皮膚人種的麵部特征。並不能算是十分英俊,從頭到腳都透露著精幹的氣勢,這就讓他的臉上的骨骼看起來十分突出,其實就隻是因為肌肉的比例太大了。


    他是單眼皮,額頭寬平,兩道眉毛濃密又彎曲,像是毛毛蟲一樣,鼻梁也不算堅挺,嘴唇很薄,除此之外他還有好看的臉型,主要是因為臉上根本就沒什麽多餘的脂肪,所以本來就是瘦長型的臉在這種強度的肌肉下更加削瘦,但是他的眼睛會讓你認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這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就給了霍笛這樣的感覺,他在人群當中,像是一條魚一樣地從人群當中遊了過來,就好像身邊都沒人差距到一樣。


    他穿著一身寬鬆的t恤到了霍笛麵前,幾乎是直直朝向霍笛走來。


    安娜朝著霍笛身後一縮,霍笛注意到了安娜的這個動作,他抬起手想要握住安娜僅僅捏住了自己衣角的小手,又想起男女之間應該還是要有一些必要的間隙,這是幾百年來的優良傳統。所以他的手就一直處於抬起的狀態,像是在防衛著麵前到來的男人一樣。


    相貌平平的男人並沒有在意霍笛這個動作,他向霍笛露出爽朗的笑容,並且用輕鬆自信的語氣問道:“裏麵情況怎麽樣了?”


    霍笛不知道為什麽就被這種笑容帶動了,他剛剛抬起的手曲著手指朝後麵指了指,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迴答說道:“不怎麽好,我們損失很嚴重。”然後霍笛猛然間醒悟過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透露這麽多,他本不應該多說什麽的,這會是引起城市居民恐慌的消息,尤其是對於全衛大學這座城市裏麵的人。


    隻是眼前這個男子很明顯並不算是普通居民,他伸手拍拍霍笛的肩膀,勸他打消顧慮,說道:“不必擔心,我站在人民的一邊,但我是個很厲害的獵魔人!我為城市居民的生命護航,但我們都是同一條路上的戰友!”說著他握緊了手中的拳頭給霍笛看,還轉了幾下,霍笛感覺那是相當有力的拳頭,尤其是看到男子拳頭上的幾道傷痕之後。


    男人注意到霍笛的目光,他收迴了自己的拳頭,說道:“男人的傷疤嘛!”


    “他們正在給傷者做統計,人們把狩獵場裏麵撤迴來的人們聚集在大廳裏麵,一次又一次,有很多人。”霍笛想起了那些環形工作區域的人們,努力在電腦前麵發訃告的專注樣子,感覺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了,“還在草擬一些文書,發給他們的親人。”霍笛說的很隱晦,但是他認為他已經傳達到了。


    男子點著頭,他也表現出心情沉重的樣子,先前那種輕鬆的氛圍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像是單獨隔開了周圍人群的沉痛情景,周圍三三兩兩地走過一些人,但就像是沒有注意到霍笛他們一樣。


    霍笛對這種現象感到驚奇,男子就差給霍笛一個溫柔的擁抱了,看得出他是一個很深情的人,也看得出他的眼裏隻有霍笛,甚至沒有霍笛身後的安娜。


    然而霍笛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這個時候,安娜像是承受了巨大壓力一樣,她依舊死死抓住霍笛的衣角,仿佛鬆開了這個衣角,她就會立即粉身碎骨一樣。霍笛的衣角像是她唿吸的通道,此刻被她緊緊抓在手裏,本就是白種人的皮膚現在變得蒼白,就處在搖搖欲墜的邊緣。


    “還有嗎?”男子澄澈的眼睛看向霍笛,像是一個溫柔的兄長一樣。


    霍笛感覺自己的情緒不受自己控製,隨時都有可能就地崩潰,他似乎把圓廳裏麵的所有死者的死因都歸咎於自己,因為他沒有阻止這場考試,按理說如果他提前大鬧起來,雖然是影響不了考試的進程,他自己很可能也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取消考試資格,或者還有其他懲罰,但好歹可以因此推遲考試時間。這段時間說不定就能夠讓躺在棺材裏麵的一些人活下來,他們都還是年紀輕輕的人呐!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


    然後他又想起了那個聒噪的男子,最後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在這盛秋時節,他卻是被凍死的,躺在地上的時候眉毛還掛著冰霜,睜開了眼睛驚恐地望著前麵。霍笛難以想象他死前見到了什麽,而這也是可以避免的。


    霍笛把這些人的死都歸咎於自己身上,並且越來越迷失在自我的責難當中。


    其實這也根本就是瞎扯,根本就沒那麽多如果,現在能夠思考的都是既定的事實,並且在這個基礎上做補救措施,這才是最主要的。一味地後悔根本就於事無補,反倒是增加了事情進行的難度。


    霍笛知道這些,但是他在男子麵前似乎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幾近崩潰。


    男子適時又溫暖的大手掌按在了霍笛的肩膀上,一瞬間豁然明朗,甚至霍笛感覺先前那種情緒的自己像是一個同性戀。他喜歡的是女孩,然而感覺自己先前的一些表現像是喜歡了男孩,這感覺確實不怎麽好受。


    霍笛心頭百感交集,他似乎剛剛才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一樣,剛才情感交集的感受就像是一個真實的夢,現在這個夢被眼前精瘦男子粗糙厚實又帶著莫名高溫的手掌拍醒了。


    霍笛甩了甩頭,盡可能地表現出尋常的樣子,但是他渾身都是汗,注意力也都在眼前這個男子身上,實在是表現不出平常該有的樣子。他甚至會顯得有點虛脫。


    “不要驚慌,這問題不大,我代替你去看看情況,你們辛苦了,迴去好好休息。”然後他對著霍笛又是握緊了拳頭,繼續說道,“加油!我的戰友,我在前麵等著你!”


    霍笛用虛脫的表情點了點頭,男子與他擦身而過。這才讓霍笛突然覺得周圍壓力輕了不少,再看周圍的情況才發現,不隻是他,連同安娜在內,現場倒下了好幾個人,他們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地上,直到男子走後依舊沉在熟睡當中。其中有兩個還翻了個身,一巴掌拍在身邊躺著的人身上,響亮地像是霍笛記憶當中最慘的現實,隔著好多年的光陰又是給了他一巴掌。同樣都是一巴掌,而兩者就隻有響亮這點接近,而這也沒能喚醒這些人。


    身邊的安娜仍舊沒有放開衣角,霍笛注意到安娜麵色並不能算是健康,她的臉上相當蒼白,但好在能夠明顯感到安娜的心跳正在沉穩有力地推送血液流進血管裏麵,安娜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迴複尋常的色彩,醒過來也隻是時間的事情。


    那可真是一個猛男,霍笛心裏想道,這大概是他至今為止見到過的最為強勁的人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有一個很文弱的聲音打斷了霍笛的思考,霍笛迴過頭,看到了一個相當文靜的女孩子,黑色頭發,戴著眼鏡,紮了一個長辮子從肩膀上放下來。她的眼睛大到誇張,也亮地不可思議。


    這個女孩比霍笛高出一點,其實隻要是正常女孩,多半都會比霍笛高一點。霍笛轉過頭的時候先看到了她抱著的一個盒子,然後是她的嘴唇還有唇邊的痣,隨著她開口還有一口白牙和她一樣文弱。


    “請問…你又看到洛薩嗎?”女孩問向霍笛,實際上她也隻能問向霍笛,周圍的其他人都躺了。


    “什麽?”霍笛似乎在很短的時間裏麵處理了大量的信息,立即就陷入了死機的狀態。


    “洛薩!”女孩稍微加重了點點語氣,並且也抬了一點點音量,更加大力把胸前的黑盒子抱在懷裏,“洛薩·門及羅特·哥羅恩,那個看起來很精瘦的男人。”


    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抱在盒子上麵的右手鬆了一點,食指和拇指像是拉出一段距離一樣比劃。霍笛猜這是精瘦的意思。


    “他大概剛剛才進去。”霍笛側著身子,彎著手指頭指向身後的走廊,女孩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低著頭從他身邊跑過,留下一屋子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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