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似乎比其他下人七八個一間房的待遇要好些,實際不然,小院子裏這三間屋子是各有千秋、天差地別。一等丫鬟的房間,就比小姐的屋子差了點,內有軟床軟被,還有香爐,甚至筆墨紙硯。二等的差些,雖說沒有那麽多東西,可好歹睡覺的床是舒坦的,屋子裏也是幹淨舒坦的。而三等,已經不是差不差來形容的了,屋子裏落灰嚴重,怎麽打掃都是白折騰,床是要壞不壞的,被褥也是硬的,夏天熱死人,冬天凍死人,怎麽看都不適合給人居住。


    竹挽姑娘在屋裏敲了半天盆子,被屋裏的灰塵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白楊終於受不住地爬起來了。


    見我仍在熟睡不起,竹挽姑娘將手裏的簪子往被子裏一紮!


    簪子的尖兒還沒碰到我的破被子,我便抬手將她的手腕抓住,再一撇,一陣骨頭的脆響聲聽得我心裏舒坦極了。鐵簪子順勢掉到了我的被子上,又落到地下,發出脆響。


    “哎呦!”隻聽竹挽姑娘吃痛一叫,便對我兇狠道:“巧兒你……”


    “不好意思,我半夢半醒之際,誤把竹挽姐姐當成了心有歹意的賊人!”趕忙鬆開了她的手,我滿臉惶恐地道:“沒想到竟然是姐姐你,平日裏姐姐待我這麽好,我竟然……我……我……”


    我滿眼無助與害怕。


    說著說著,我眼淚水兒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竹挽姑娘被我一噎,麵上兇狠的表情以極其微妙的速度轉化成了溫和的笑。她笑得極難看。我想,約莫不情不願的笑容都是她這樣的。


    但語氣倒是一如往常的綿裏藏針。


    “好巧兒,乖巧兒。”竹挽姑娘將被我扭傷的左手背在身後,她用右手輕撫著我的臉,拇指抹掉了我臉上的淚痕,笑的像野狼一樣和藹可親,她說:“小姐這幾天食欲不佳,說是想要吃些野味和野菜了,你看這天兒都要亮了,小姐也該起來吃早飯了,但是咱們小廚房裏的野菜還沒有著落……”


    竹挽姑娘露出一臉憂鬱而又為難的神色……


    半柱香後。


    我跟白楊騎著府裏的快馬,出現在城郊的金河山裏,打野菜、捉野味。昨晚才睡了一個多時辰,白楊困的一直在打瞌睡。然而她剛有了一絲睡意,就被這座山上涼得人直打哆嗦的秋風給吹醒了。


    我與白楊分工合作。我負責打野菜,她負責抓野味。然而,等我打好野菜之後,才發覺這個分工有點問題。


    隻見白楊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陷阱,她蹲在陷阱附近,一邊打著瞌睡,一邊守株待兔。


    我扯了扯幹涸的唇角,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於是我轉過身去,找找這附近有沒有什麽畜生的窩。


    天將將亮的時候,山林中的鳥叫吵鬧的好似晌午的鬧市,東邊的天空泛起一絲淡淡的白光。彼時,我提著一隻野山雞,背著半兜子野菜,去跟白楊匯合。


    秋風蕭瑟,渾身的汗水被這秋風一吹,我不禁打了個噴嚏。


    而白楊就是被這一聲噴嚏給驚醒的。


    “誰!誰?!”她瞪大了眼睛,腦袋好像炸了一樣四處張望,被嚇醒的人,神經處在緊繃狀態,然而當她看見緩緩走來的我時,一顆差點跳出嗓子眼的心,才終於落迴到胸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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