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人一般善用奇技淫巧,但像這樣的機拓,確實很是少見。


    手臂、腳踝全是如此機拓,因而動力更足,哪怕是丁耒也拍馬及不上。


    此人顯然是不想跟丁耒纏鬥,而是冷哼一聲:“我記住你了,來日我一定會你首級,嗬嗬。”


    丁耒振臂一展,使用“落霞手”,一連十個梅花鏢飛出,劃破空氣,飛入此人身側。


    此人居然在半空中硬是折轉,機拓威力可見一斑,隻在刹那,他就閃過了十餘道飛鏢,接著就看到有如氣浪散開,原本無形的內氣,逐漸因為機拓變為有形,成為了流動的氣態,將其推動,滑翔老遠。


    最終他落在地上,冷冷迴頭,深深看了城牆上的丁耒一眼,目光中帶有歹毒之意。


    可是他殺不了丁耒,丁耒也無法殺死他。


    眼睜睜此人遠去,丁耒也是無能為力,他若真的要追,隻怕會被帶入圈套之中。


    誰也不曾想到,西洋人居然也已經暗自派人靠岸,來到這應天城。


    之前兩名“俠義榜”的西洋人,可以說死有餘辜。而這人,顯然不是“俠義榜”成員,渾身上下散發著土著的氣息,但是他的裝備,卻顯然是隻有中原世界的西洋才能提供,因此他背後究竟還有沒有“俠義榜”成員還是未知數。


    為以防萬一,丁耒決定先在城牆上待上一晚。


    他指揮殘餘的將士,清掃城樓,很多血跡、屍體都被清掃而出,滿目瘡痍,看起來猙獰可怖。


    丁耒心中低低一歎,吩咐了幾句,隨後就盤膝坐在城樓之上。


    樓閣幽幽,大城森森,丁耒盤膝坐了一整夜,這一整夜他都在想,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麽,現在不僅僅是東瀛到來,西洋人也展開了殺戮,侵入大明,比預定的曆史爆發時間,提早了許多。


    如今嘉靖帝還蒙在鼓裏,而戚繼光在為寶藏的事情忙裏忙外,隻有丁耒他們尊崇俞大猷旨意,為民著想。


    可惜即便如此,丁耒卻也感受到了無比深重的壓力。


    原本不想參與軍隊事宜的他,不得不以軍師身份,將這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在這方麵的才能不如厲飛,更不如葉曉紅,不過他有自己的一腔熱血,憑著自己的想法,正義觀念,逐漸攀登上遊,改變眾人命運。


    這也是他作為逆天之人,所具備的天分。


    說自己是逆天之人,實際上丁耒也是苦笑不迭。


    他現在被西洋和東瀛所察覺,他們之中肯定也有高人在計算,甚至也因為天機之下一線漏洞,算到了他的存在,不然不可能這樣急於求成,寧可冒著風險也要趁著夜色前來攻擊。


    幸好這一夜丁耒無意出門,發現了狀況,因此製止了一場屠殺。


    而那西洋人也由此驚退,本來蠢蠢欲動的態勢,逐漸轉危為安。


    丁耒眺望遠方,雖然看不見任何人任何動作,但看晴空之中,日光亮起,天邊一抹魚白張揚而出,他的心也隨之定了下來。


    一夜風雨之後,轉變的是天晴,如今空氣中不再肅殺。


    丁耒長身而起,逐漸走下城樓。


    在下城樓的路上,就遇到了厲飛等人,厲飛急匆匆地道:“丁耒,怎麽迴事?我聽說昨晚出事了!”


    “昨晚來了一些西洋人,我也遇到了一個高手,他們西洋似乎已經掌握了我們中原世界西洋的技術。”丁耒沉聲道。


    “難道,現在他們已經人手都帶著這個裝備?”厲飛猛然一窒,覺得隱約不妙。


    丁耒鄭重地道:“現在看來,隻有上流階層擁有這個裝備。”


    他停了一下,頓然道:“我遇到的是一個狼神麵具的人。”


    “狼神麵具,芬裏爾狼?”石微忽然上前道,她經過昨晚的談心,心緒一下子寧靜了許多,狀態還算不錯。


    “芬裏爾狼也是眾神之一,也是毀滅眾神的導火索,這在我們中原世界的西洋也有,隻不過他們的傳說與這裏的傳說大不相同。在中世紀的記載中,也有一些關於狼神圖騰的說辭。”石微定定地說著。


    “看來你對西洋有些了解,但我好奇的是,這些所謂崇尚神靈圖騰文化的,真的隻是精神信仰?”丁耒道。


    “據我所知,並非如此。”石微道,“你也知道那中田廣豐有‘神社功’,而這些圖騰文化,其實也是一種增進人身心意的方式。”石微坦然道,“我們西洋分為兩大派別,一類是自然派,一類是神靈派。”


    “自然派就是自然鍛煉,純粹的武功造詣,往往比較霸道。而神靈派就不然了,這種派別往往借助虛空意誌,進行增強自身,這有點玄幻,但實際上,不得不說,有時候信仰的東西可能真的存在。”石微鄭重其事。


    丁耒想起了中田廣豐的“神社功”,這功法能短暫增強自身,似乎也是一門溝通虛空意誌的武功,這些意誌很可能真實存在,因此才能借助人體力量,改經易骨。


    中田廣豐雖然強大,可是也不是神明一般,不可能刀槍不入。


    現在丁耒已經刀槍不入,但也隻是青鐵以下的兵器,可以抵禦,當然也能抵禦火繩槍的子彈。


    不過雷火彈就無法避免了。


    他也不是神,他隻是一個強大的凡人。


    凡是標榜自己為神明的,實際上都隻是紙老虎而已,他不相信那個芬裏爾狼多麽強,再強還不是遇到他聞風而逃。


    “既然如此,那我們去殺了此人,既然此人是西洋中的狼神,那麽是不是殺了他就能震懾更多人。”厲飛驀然道。


    丁耒搖搖頭道:“如果昨日你們都在這裏,還可以留下他,可惜現在他被萬眾保護,加上西洋善用一些攻城器械,我們城池不被他們破掉都算不錯,若真要跟他們死拚,隻怕很難。”


    “看來隻能先去救俞將軍,看看他有什麽看法。”石微道。


    “正該如此。”這時候兩個身影出現,正是王炎和方畢。


    方畢看著丁耒,眼帶奇光:“我看你身心無暇,精神圓潤,似乎是突破了!果真天才出少年!”


    “你也不看看,丁耒可是這個世界逆天般的存在,如今怕是跟俞將軍和戚將軍一般無二了吧。”王炎也是笑著道。


    丁耒淡淡一笑:“不敢不敢,我這人不敢妄稱第一,世間高手眾多,誰若自認了第一,那下場無異於跟帝釋天一樣。”


    “小子年輕氣盛,卻不卑不亢,我倒是喜歡。”方畢嗬嗬笑著,“你和厲飛今日就來找我學習針灸以及製藥吧,看看你們的領悟力如何?”


    “你不準備讓我們跟你做一年徒弟了?”厲飛欣喜若狂。


    方畢睨了一眼,笑著道:“我知道留不住你們,你們畢竟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我現在也老了,希望把自己的絕學都傳授出去,你們不在這裏發揚光大,至少在你們的世界,留下傳承也足夠了。”


    “沒錯。”王炎也道,“丁耒,你跟俞大猷也學了《易經》,這一日我也跟你論道一二,看看你的學術如何,再指點你一波。”


    “那自然再好不過。多謝二位長者!”丁耒拱手一禮。


    “不用跟我禮數,我們道家風情,講究順其自然,你跟方畢多打打照麵就好。”王炎道。


    幾人相視一笑,就見方畢伸手一引:“王炎之前也安排了,把我的東西都放到他的宅邸裏,我們這就去他宅子,我倒是要考考你們藥理知識。”


    “好。”丁耒帶著眾人,跟隨來到王炎宅邸。


    這裏中央就落了一個大鼎,四足兩耳,青色斑斑,看起來有些鏽蝕,但卻穩穩當當,像一個老當益壯的老者,端坐在院子裏,一眼就看到其古色古香,挺拔姿態。


    這鼎一看就形色不凡,丁耒也十分了解,有了這鼎,煉丹恐怕成功率會倍增。


    厲飛也是眼睛一亮,之前沒有看到方畢展露自身,如今再一觀察,光從這鼎的價值來看,方畢是舍得之人。


    方畢雖然學佛,但是他對於醫術,卻是高明無比,這鼎也可謂是他的傳家之寶。


    見二人看直眼睛,淡然捋須笑道:“這鼎可是我多年祖傳,傳說以前的藥王孫思邈就用過,這鼎也有一個名字,叫做鼎天。”


    “鼎天?好名字,我曾經有一把劍叫做承天。”丁耒道。


    “那真是有緣。”方畢笑了笑。


    幾人目光順著他的指引,再行看去。


    就見院子裏,更多的大包小包,落在其中,甚至還有一些玉盒,顯然是在珍藏寶貴之物。


    湊近一聞,一股子藥味傳出,絲絲清靈,卻像久逢甘露一般,純粹見底。


    丁耒忍不住打開一個小包,其中是火紅的枝葉,燒得無比亮麗,再打開一個包裹,卻是冰藍色的色澤,模樣如怪石嶙峋,枝椏亂舞。


    再打開一個包裹,其中卻是透明之色,這些藥材,居然丁耒一個不認識。


    這時候方畢看著丁耒表情,笑著道:“不認識也無妨,今日之後,你們的藥理水平會更上一層樓。說實話,這些藥草,哪怕是禦醫也未必能認全的。”


    “那實在太好了。”厲飛也是有些欣喜,藥理知識增進之後,他和丁耒就有更大把握,曆經這個世界,甚至下一個世界也足夠了。


    方畢這時候走上前,就來到了鼎的一旁,敲敲這個鼎,道:“我就先不煉藥材,先跟你們說說針灸知識,再進入下一個流程,繼而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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