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從經頷首以禮,隨後一個轉身,身體如踏著一道墨筆,筆走龍蛇,看似七彎八折,實際迅速無比。丁耒自問當日無影掌傳人陶無影也無此等身法,此人當真是奇人一枚。


    以畫入武,這是非常之人的非常手段,丁耒自問斷然不可從文墨之中,攫取武道。可是這個雲從經卻做到了,畫中之道,也是武學之道,動態自如中,仿佛在書寫一道“春日生平圖”。


    厲飛看著這情景,自問自己身法與此人想提起來,還是不及。


    看著此人身法跳動中,內氣聚焦足下,幾乎可以一躍千裏一般,超凡脫俗。“聖心訣”的內氣修煉起來渾厚無比,卻也隻能堪堪與此人五五分。丁耒甚至現在內功稍差厲飛幾分,這就是“聖心訣”的可怖之處。


    可是這雲從經居然有這種實力,著實讓人大開眼界。


    邵方目光如炬,道:“此人真是高手,以畫入武,從未耳聞,還如此年輕,究竟這天下是怎麽了,出現了如此多高人?”


    “說到高人,你還記得幾十年前江湖中沸沸揚揚的風雲之事麽?”對於邵方的讚譽,似乎不以為然,陸繹聲音傳來,眾人霎時臉色各種變化。


    有好奇,有驚異,有懷疑,各種顏色疊加起來,眾口不一。


    丁耒率先道:“想不到陸公子居然也知道風雲?”


    這個世界不是純粹的風雲世界,可以說,風雲在這個世界,隻能說是曇花一現,一些點綴而已,於迢迢大世之間,他們江湖人確實隻能算作庸人而已。哪怕邵方此人,現在也隻是在曆經不少事,闖出了一些名氣。


    實力往往不重要,在這個世界,重要的是人脈,邵方的人脈確實算是廣泛,丁耒多有不及。


    “風雲自然是幾十年前名噪一時的事情,那時候就倭寇輩出,相傳一位東瀛最強之人出現,名叫帝釋天,此人武功登天一般,卻還是被風雲擊敗。沒人知道風雲如何出現,卻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消失在江湖裏,被傳為佳話。”陸繹正經地神色道。


    丁耒道:“這事我們也知道一些,我也在考證風雲的實力。”


    “實力我揣測隻是和邵大俠伯仲之間,隻是風雲合並,天下無敵,帝釋天死在二人聯手,也不算虧,至少帝釋天不是神,他也是血肉之軀,會被暗算,會被群攻,但也算是英雄好漢,隻是非我華夏人,畢竟歹毒。”陸繹是官場之人,自然知道很多秘辛。


    別說在順天,就算在應天,也存在許多未知典籍,封存在角落裏,陸繹此人本就愛好看書,特別是雜學,對很多事了如指掌,特別是風雲之事,年代靠近,給他的印象非常之深。


    “若是有風雲相助,無異於再添名將,算起來,也有三十多年了,按那時候風雲二十歲左右,現在風雲已老。”丁耒道。


    “所以說,還是邵大俠這樣的高手最實在,我提到風雲,其實我也是給你們吐露一個信息,雲從經的步法其實是出自‘風神腿’。”陸繹的話一下驚愕了丁耒幾人。


    張備等人沒什麽,他們不知道“風神腿”的厲害,可是丁耒知曉。


    “風神腿”日行千裏隻是兒戲,雲從經是從何學會的?


    陸繹看到丁耒幾人臉色,滿意一笑,再看到邵方不動聲色,卻又沉了下來:“其實我這裏就有當年雲從經父親畫下的‘風雲逐浪圖’,雲從經父親本就是一個普通畫師,被一朝點撥,從而領悟了畫中智慧,畫下了風雲的武功,還有帝釋天的武功,那一晚驚天動地,都刻畫在了畫卷之中。”


    “那雲從經這個名字?”丁耒忽然有些恍然。


    “沒錯,他的名字帶雲,其實是他父親借步驚雲的後綴,給他改了姓氏,本想讓他再領悟‘排雲掌’,可是雲從經本身不善於與熱戰鬥,隻學會了‘風神腿’。”陸繹道。


    邵方終於動容,道:“那現在這幅畫卷是否就在你們手裏?”


    “當然,也隻有雲從經知曉,他可是父親親自賜名,雖然沒有見過風雲,卻也是聶風的隔代傳人,步驚雲的字為名,如此福分,讓我們羨煞已久。”陸繹哈哈一笑,“不知道邵大俠可有興趣。”


    他的思緒就落在了邵方身上,邵方可是當時代的高人,才三十歲出頭,已經有如此武功,未來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必定要結交一番。


    邵方笑道:“有興趣又如何?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去要,哪怕帝釋天的武功,我也不羨慕。”


    陸繹心中一頓,他時刻關注著邵方,就想將此人收入麾下,現在知道,這樣的高人不像雲從經那麽好說話,甚至對風雲武功都不貪慕,如此情形,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不由得頓首歎道:“真是可惜,說到帝釋天,也是高人一個,你可知道他的武功在哪裏傳承麽?”


    裕王來了一句:“東瀛?”


    丁耒和石微、厲飛三人相視一笑,帝釋天的武功自然在他們手中,甚至逐漸發揚光大了。


    “帝釋天不是東瀛人,有人傳聞他就是秦始皇時期的徐福。我長話短說,最近鬧騰最兇的寶藏之事,如果沒有猜錯,就是與帝釋天有關。”陸繹道。


    他看丁耒幾人不為所動,不覺詫異,再看邵方,邵方終於動容:“我正要去調查此事,你從哪裏知道這個訊息的?”


    陸繹笑道:“你們可曾知道,最近戚家軍在這附近行跡越來越多,信息就是從他那裏人知道的。”


    丁耒立即想到了那少林寺僧人釋永康,此人或許根本沒死,不然事情怎麽會被泄漏。


    如果他一旦沒死,那其他黑袍男子和深劫也很可能沒有死!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跟戚繼光也打了交道,比你那個老古板父親強多了。”邵方讚譽中帶著貶義。


    陸繹不以為然,繼續道:“邵大俠,我說了這麽多,你也該有點誠意,我們可以合作一番。”


    裕王被晾在一邊許久,心頭微惱,不由道:“陸繹,你在本王麵前搶人,是否是未免太過分了。”


    陸繹歉意笑道:“抱歉了裕王,我也是有些心急,沒有注意到你。”


    裕王臉色好看一些,隻聽陸繹繼續道:“裕王,若是你將你麾下這批人都請來幫我,俞將軍的事情也都順理成章可成。我保證會給你一個安平。”


    “你父親都沒有這麽囂張,你一個毛頭小子,在這裏誇誇其談,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想空手套白狼?”裕王冷眼道。


    陸繹道:“非也,我也隻是行的父親的旨意。”


    裕王這時心中驟閃念頭,這個陸繹年紀輕輕,居然如此不好對付,真的陸炳生出一個好兒子了。


    丁耒搶過話題,上前道:“這位陸公子,合作自然可以的,隻是你如此咄咄逼人,讓人覺得你未免沒有誠意,拿出點誠意來,譬如風雲那副畫卷,我們都觀看一眼,這就是誠意了,相信邵大俠和我們都不會輕言謝絕,說一不二,保證為你做事做到滿意。”


    陸繹深深看了丁耒一眼,覺得這個年輕人十分深明事理,居然一口氣落出,不給他一個台階下,他現在站在這裏,不給畫卷就是不能合作,自己的想法也就鏡花水月。說來他也是打算用這東西,引出幾人的貪婪,從而為他所用,到時候至於真的有沒有畫卷,都是一個空頭票據而已。


    過了良久,他忽地一笑:“這位兄弟,果然聰慧,不過想讓我拿出畫卷,你們的誠意也要有。”


    他看向邵方,但見張備急如熱鍋上螞蟻,生怕邵方等人被買斷,連忙用眼神溝通,卻見邵方閉上眼睛,緩緩道:“畫卷之事,我決議先推遲了,我先為我朋友處理一些事再說。”


    陸繹有些失望,但心知邵方此人不可常理揣測,於是眼光看向了丁耒:“這位兄弟呢?”


    他現在退而求次,丁耒也算一個高手,之前他也看到了,能夠跟邵方周旋,這種高手不可多得,須得想辦法穩住。


    裕王這時對丁耒使了個眼色,丁耒心領神會:“我答應你。”


    “那實在太好了。”陸繹喜不自勝。


    趁著丁耒幾人在交談,一聲馬蹄聲揚起,再看邵方,卻已經駕著馬車,帶著張備和李蘭心遠去,連話都沒說,似乎對此真的沒了興趣,甚至連陸繹對雲從經的囑托也不顧了。


    丁耒總算明白,這世上確實有不慕名利的人,他也算一個,隻是很多時候不得不苟且,違背初衷。


    這可能就是“俠義榜”帶來的人性罪惡,讓人性不知不覺中產生了貪婪。


    丁耒緊守內心,心知即便是風雲的武功,他也不該去貪求,於是道:“風雲的武功,我也不貪婪,我所求的就是弄出俞將軍而已。”


    丁耒這句話一出,裕王便多看了他一眼,讚譽之色溢於言表,這就是識大體,看局勢。可是丁耒作派,卻讓石微和厲飛都皺眉不已,厲飛不禁暗聲道:“丁耒,你知道這樣做可是讓我們少了一個晉級的機會!”


    “你莫非真的會相信他會給這種武功,那雲從經與他根本也不是主仆關係,隻是門客而已,看得出來,他隻是放長線吊我們胃口而已,我們現在為了任務,也隻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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