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儒雅的模樣,薑媛媛往後看了一眼,他們家對麵的確有一個空院子,是以前一戶人家的房,後來那家人搬到城裏了,這房子占了地卻沒有人交每年的糧食稅,自動就充了公,現在有人來住,無非就是縣裏或者其他地方的人下來住了。


    “可以,我去給你拿。”薑媛媛點點頭,拄著拐杖迴到院子,將手中的菜都給放在了井邊,自己去找了個布袋子,去米缸子裏盛了差不多兩鬥米,琢磨著這人既然沒有米肯定菜都沒有,薑媛媛又從自家拿了一些紅薯放在米裏麵,走出院子的時候,那人還是原來的樣子站在原地,薑媛媛將米遞給他。


    “你稍等一下,我給你割一點菜。”說著,薑媛媛手腳麻利的拔了兩個包心菜,摘了兩個番茄,這番茄已經算是院子裏僅剩下的幾個番茄裏的番茄了,番茄不會再長了,這些吃完了就沒有了。


    想了想,薑媛媛又砍了兩個萵苣,抱著這一咕嚕的菜,她的拐杖放一邊了,不方便走,往前蹦了兩下,險些將菜給蹦掉下來,薑媛媛看著盛旋本來是要過來的,但是又站住了沒有動了,她沒有多想,艱難的過來後直接將菜遞給了這人。


    “小生謝過姑娘了!”盛旋很是驚喜的說著。


    “沒事,以後都是鄰居,多多關照。”薑媛媛笑著說。


    “還是要謝過姑娘,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姑娘這可幫了小生一家,此恩定不相忘!”盛旋說著,“此般謝過姑娘了,小生這就離去了,姑娘趕緊迴家休息吧。”


    薑媛媛點頭但沒有動,他看著盛旋,但是盛旋卻沒有要離去的意思,薑媛媛有些疑惑,她想著難不成是等著自己迴去?她轉身迴到屋子,這才聽到盛旋離去的腳步聲。


    迴家手腳麻利的將菜洗好,剛拿迴廚房,薑父薑母就迴來了。


    “媛媛,媛媛!”薑母在屋外喊著,薑媛媛放下手裏的刀,拿起自己的拐杖拄著走出來。


    “娘,我在這兒呢。”


    “你這孩子,你下午咋跑出去了呢,你看看,一身的汗。”薑母聽見聲音跑過來,手裏拿著毛巾往薑媛媛的臉上用力的擦拭著,她拉著薑媛媛來到了屋子裏,“媛媛,不是娘說你,你現在腿才剛剛好,就算是拄著拐杖,也不能到處走的,你就在院子裏走走活動一下就可以了,別出門呀,那周婆娘又在外麵說道了,可叫人煩。”


    薑媛媛捏緊手裏的拐杖,扯著嘴角笑了,“娘,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氣。”


    薑母不說話了,她看著自己女兒牽強的笑,看著她滿臉的汗水,看著她倔強挺直地脊背,辛酸地淚水一下忍不住了,開了閘門似的都想往外奔湧。


    “娘都知道,娘知道,娘……隻是為你不平。”薑母摸著自家女兒的臉頰,“媛媛,你去休息休息,娘去給你們做飯,你別到處走,實在悶,就叫你倩姐姐過來陪你嘮叨嘮叨。”


    說著,薑母將手往自己的衣擺出擦拭了一下,她轉身想走,卻被衣角的阻力給阻攔了腳步,迴頭一看,是薑媛媛拉著她的衣服。


    “咋的啦,媛媛?”


    “娘,我……”薑媛媛咬住了下唇,“我想把我的親事給退了。”


    “娘,娘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我隻是覺得,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先把親事給退了,我想…保留最後一點點的尊嚴……”


    薑媛媛低聲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


    “媛媛,娘……娘不是不肯給你退…娘隻是……咱們家沒得選呀!那王家雖說沒有來看看你,三翻四次也傳來一些藥退親的話,可是,畢竟現在他們家也沒親自說要退親不是麽,說不得,這些都是謠言,他們沒想退親的……”薑母咬著牙齒說著,但是她仿佛也很清楚,自己的猜測站不住腳,“媛呀,退了親,你以後可怎麽嫁人呀……我們村子的黃嬸子你不知道麽!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你難道,以後要像黃嬸子一樣,整日魔怔的坐在門前被人唾罵麽!媛媛呀,娘知道娘這麽做不妥,可這都是為了你好呀!”


    啪嗒!


    眼淚從眼眶掉落,薑媛媛努力眨眼睛將眼淚給眨迴去,“可是娘,我…就算是王家不退親,就算是我嫁過去了,還不是要一輩子被人嚼舌根麽,我不想這樣嫁過去,不想嫁給他們家,現在說著隻是不重視我,但是以後會怎麽樣呢,我,我卡不到希望啊……娘,我……”


    “媛媛,娘……”


    “娘!”薑母的話還沒說出來,房門外一直聽著的江軒卻站了出來跪倒了地上,“娘,你就讓妹妹把親給退了吧,就算嫁不出去,我以後養著妹妹,我養著妹妹一輩子,我會一輩子保護妹妹的,我知道,我都聽到那些人怎麽說妹妹的了,他們都說王家一直想退親,隻是讀書人拉不下臉,娘,你不知道他們說的有多麽的難聽,妹妹嫁給過不會幸福的,把親給退了,我以後可以養妹妹一輩子的!而且,而且說不得以後有人喜歡我妹子呢,會有人喜歡媛媛的,說不得媛媛以後說的人家會更好呢!”


    “你懂啥呀!”薑母見著兒子這麽說,急的跳腳,她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急的直抹眼淚,“若是最壞的結局,若是退了親,若是以後沒有人願意娶媛媛,村中那些閑言雜語哪會比現在的少,等你妹妹成了老姑娘,等你以後成了親,你媳婦容忍不了這麽一個大姑娘在家白吃白喝的,你們懂啥呀,你們啥都不懂!”


    薑母越說哭的越狠,她按著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盡管她心中很是清楚就算嫁了也不一定落得好,但是她還是認為自己的還要一定一要嫁人,她家輩輩都是農民,她很清楚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會遭受哪些閑言雜語,在她的觀念中,女孩子長大了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是要嫁人,然後相夫教子,若不嫁人就是不孝,是對祖祖輩輩的忤逆。


    “娘,娘你別哭了。”薑媛媛想要往前去,一個著急就沒站穩,直接跌倒在地上,她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受傷的腿,直接側趴在了地上,“娘,您別哭了,我嫁,我不退親了,我嫁……”


    淚水劃過薑媛媛蒼白無力的臉,薑媛媛耷拉下了肩膀,妥協了!


    “媛媛!你不能……”薑軒急的往這邊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從一旁快速的走過來蹲在了薑媛媛的身邊,扶住了他的肩膀。


    “都別哭了!”薑父說,他一說話,屋子裏的聲音都小了下來,都在等著薑父做最後的決判。


    “不嫁了!這門親事推掉。”薑父下了最後的決定,“左右都一樣,嫁了肯定不好,不嫁,也許會有好的結果。孩子選擇不嫁,就讓孩子過自己選擇的路吧。”


    這最後一句是對著薑母說的,薑母看著薑父,到底沒有再反對,隻是捂著自己的嘴小聲的哭了起來。


    “媛呀!我們退親,這是你自己選的路,隻要你不後悔,隻要你過的好就行。”薑父拍拍薑媛媛的肩膀將薑媛媛給扶起來。


    薑媛媛看著自己的父親,小幅度的點點頭,拿著薑父給自己的拐杖,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薑父輕輕的給薑媛媛拭去了淚水,長滿了厚繭的手劃過皮膚,是父親給的安全感。


    “軒子,你一定要護著你妹妹呀!”薑父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你和你妹妹是雙胎,都說雙胎之間感情最好,會為對方心疼,感受的到對方的想法,你妹妹小時候可總是在你受傷的時候為你哭的,就憑著她掉的眼淚,她以後受了委屈,就要你保護好你妹妹了啊!”


    “我會的,爹,我會的!”薑軒肯定的說著,他對著薑父磕下了頭,“我一定,一定會保護好妹妹的,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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