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宛無,那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尤其是全身痛得快要散架的情況下。


    陳清嵐當時還有心情去想:苦情片女主也沒她悲劇。


    宛無旁邊還恭謹的立著一個少年,眉心的痣紅星一般閃閃發光——刺眼的光。宛無食指拇指並攏放在她眉心,指尖發出青光雷電一樣的光芒,陳清嵐比肉體燒傷更痛的痛就是由此引發的,陳清嵐下意識的就去踹對方,宛無正在全神貫注的引她的魂魄出來好空出肉體方便自己做“置魂”的法,不想她竟然、竟然會忽然醒過來,所以,竟然被陳清嵐踹了個整著。


    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宛無比陳清嵐起碼高一個頭,為了方便“麵麵相對”,所以宛無是一手提著陳清嵐,一手“放電”,所以陳清嵐下意識的一踢,就正中......


    很痛。


    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隻要沒戴什麽護體法寶,某個地方的軟弱是一樣的。


    所以宛無的臉都變形了。陳清嵐”激靈”的醒了,幾乎身體比腦筋反應更快,再下狠腳——


    ……


    ……


    宛無不止臉變形了。


    宛無扔開了陳清嵐。


    陳清嵐屁股狠狠著地,背部碰上了冰涼的東西,陳清嵐冷得一個哆嗦,總疑心是某些可怕的東西,迴頭一看,是一副棺材——


    還好,陳清嵐鬆了一口氣,她啃不下那蛇丹就在於此,總疑心自己吃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個體但為就變成了“條”——要是阮小姐睡旁邊,不知道會不會嚇“shi”,就像許仙那樣——等等,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棺材哪裏好了,一點也不好好嗎!陳清嵐趕緊爬了起來。棺材是開的,垂直麵很深,裏麵漂浮著一絲黑霧似的東西,中間放著一座黑色的銅塔,塔上一顆小孩拳頭似的鈴鐺——跟詭異的小村子裏山腳下和十八層地獄入口看見的很像,不過是放大版的,據阮小姐說這代表“鎮魂”的意思,也就是說,那些黑烏烏的東西是宛無愛慕的女子的靈魂?


    ——自己將要變成類似的東西了嗎?


    少年,霍青狀似焦急地上前要扶起痛苦得彎曲身體的宛無,“大人,你沒事吧?”


    宛無一把揮開他,這種丟人的事......


    ”她在你身上放了什麽?“抽離魂魄這種事對他而言是小事,但是他做法小半刻鍾了,竟然沒能成功,這幾乎不可能。


    陳清嵐不知道他說什麽,就算知道,當然也不可能告訴他。“你們把......神使怎麽了?”她被抓了,說明他們把阮小姐打敗了,想到另一個可能,她心沉了沉,又拚命說服自己不可能的,他們不會那樣做的......


    沒人理會她。


    霍青請求:“不如讓我代大人看看怎麽迴事?”


    宛無頷首。霍青大踏步上前,像抓小雞那樣提起了陳清嵐,陳清嵐想反抗,被捆了個結結實實——陳清嵐這種時候就特別痛恨,妖怪神仙也就罷了,竟然連“人”——至少身體是人類的,竟然也能隨手就法術,簡直是對她這種“法術值零”、“武力值渣渣”的人最大的惡意嘲諷——


    “張錚在哪裏,就是這具身體的哥哥——“她拚命的扭動著。


    “你要關心的,可真多......”少年勾了勾嘴角冷笑著嘲諷,對於這句身體的便宜表哥......他的下場如何,他真不知道,想來是被勾到”噬魂燈”裏麵了吧。他把手指摳在陳清嵐眉心,陳清嵐慘叫,霍青很快住了手,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呢喃,“原來在你這裏。“


    陳清嵐忽然想起了,阮小姐曾經把許氏送給她的“凝神珠”打入了她體內——”凝神珠“,顧名思義,就是凝聚神魂,使靈魂和肉體達到高度統一的作用——說不定她視覺聽覺變得很好就有它起的作用——而這個人,是”奪舍“得來的身體,靈魂與肉體自然不可能像“原裝”那樣契合,所以就需要使之統一和諧的法寶,所以他就去找許氏的先生要,但人家不肯,他惱怒之下,就幹掉了人家,然後許氏怕自己知道這是柳六郎的珍貴遺物不肯收,所以就騙說是娘家的寶物送給了自己——聽說狐族感覺特別靈敏,也許是感覺自己‘陰’的體質,很需要這樣的東西,為了報答,所以......陳清嵐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又真相了。


    陳清嵐很怕他把手插_入自己身體掏出來什麽的,還好,少年很快放開了她,對宛無說,


    “大人,他身上有狐族至寶‘凝魂珠’,要魂體抽離,恐怕不容易。”


    宛無微微眯眼,眼神殺機四溢,陳清嵐不由得往後挪了挪,卻碰上了棺材的角,磕得腰間生痛......棺材的旁邊,布置著一個詭異的陣法,鮮紅的線條像是活的,流動著一種血紅的光彩,四周擺放著為數不少的詭異道具和法器,各種各樣的,活物和死物都有,在幽深的夜明珠光線照耀和襯托下,越發顯得陰森神秘,她不由得移開了眼睛,這才發現,整個山洞裏,不隻是有這個流動血紅棺材的陣法,陣法外還有陣法,她腳下就踩著一個,她腳下踩著的比較大,延伸到棺材另一邊,這是一個畫滿了陣法,大小陣法相容相扣相連的山洞——像是邪教的密室,充滿了嚇人的氣息,陳清嵐不敢動了。


    人如砧板肉。就是她現在的最深刻的感想。


    她想:怎麽辦呢?怎麽才能逃脫呢?


    她一定要逃脫,她才不要當什麽容器。


    可是怎麽才能逃走呢?實力對比是:0比∞啊!(零比無限)


    陳清嵐感覺頭更痛了。


    宛無皺起了眉,顯然在思索怎麽辦;陳清嵐莫名鬆了一口氣,她心裏無比的感激許氏和阮小姐的先見之明——能拖一分鍾,就多一分希望啊!


    羅輝,羅少,你在哪裏啊?


    陳清嵐心焦如焚之時,霍青走近宛無,像是商討似的,“大人,你看這......”


    “行了。別吵,讓我想想。”宛無不耐煩的打斷他,若是有狐族的“凝神珠”


    的確有些麻煩,若是強行把凝魂珠取出,恐怕於魂魄有損傷——他倒不在乎這個,不過會連累身體也受損,那就不好了。


    他沒發覺霍青已經不知不覺走至他身後。少年半鞠著身,恭敬道:“是。”手上卻已經多了一把鋒利淬滿了毒藥的匕首;就在陳清嵐滿世界的呐喊羅輝羅少救命時,少年毫不留情的把匕首捅入了宛無身體——


    宛無:......


    陳清嵐:......


    陳清嵐嘴巴都快合不攏了。這種神展開......


    “你......“宛無不可置信的迴頭,那匕首有點長,與其說匕首,不如說小刀更合適,捅到把手盡頭,宛無的胸前露出了少許鋒利的刀尖,血開始還是少量一點一點的滴落,然後變成了細流——


    少年笑了笑,唿,尋了好久機會,卻不經意間得手,他也有點難以置信,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機會總是不經意間到來!


    他設想過很多種下手的方法,卻沒想到最不可能的方法得手了,有時候實力弱也是一種優勢,對方不將你看在眼裏,他瞧不起你,認為你螻蟻一般根本連防備的價值都沒——


    愚蠢狂妄的人啊,沒聽過“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嗎?少年笑得殘忍歡快。


    “你是誰?”宛無忍著劇烈的痛苦,第一次正眼直視了少年。


    “消魂丹”——那種塗抹在小刀上的毒藥,是已經滅絕了“久丘一族”的不傳秘寶,曆來隻有族長能得知配方、懂得配製,據說藥材也是極珍罕難以尋覓的藥材,其稀罕珍貴的程度不亞於“青狐族”的“不死玉盒”,九丘一族最後的族長霍青狐——他忽然發現,他們名字何其相似,不過少了一個字——為人狂妄殘暴,曾經用這種秘丹害過不少妖族、人族:先用此丹消除去對方法力功力,再施以虐殺——傳說就是其因為過於殘暴的行為,才遭到上天滅族的報應——隨著九丘一族的徹底消亡,這不傳秘丹也消失世間......


    “誰”讓霍青有些恍惚,他是誰?他是曾經鼎鼎大名、強盛美麗的“九丘一族”的族長,可是,現在,所有的族人沒了,領地也被永遠地封閉,就連自己,也不過是艱難借得肉體才存在的鬼魂......


    “霍青狐是你什麽人?”


    乍然聽聞自己前生的名字,少年遽然變色,猛然出手把宛無拍了下地,怒道,“不許提他!”


    陳清嵐奇妙的想到了詭異小村子裏死去的老婦人,阮小姐說,她是極有可能是九丘一族的,那麽艱難拚命,隻是為了留一息子脈於世上......


    那……


    霍青走到陳清嵐身旁,再次像提小雞那樣提了她起來,嘴邊露出了極惡意的笑容,“我恐怕你也下不了手,還是我來吧——你可知道她是誰?哦,對了,你不知道。你看的隻是不完全的殘卷,你怎麽會知道?”他頓了頓,像是故意要吊起人胃口似的,果然,宛無眼睛冒著血光瞪了過來——


    “這可是,你最喜歡的女人和你曾經的兄弟彤鶴妖生的雙胞胎之一啊——”少年哈哈大笑的笑聲裏充滿了刻骨的惡意,“......放在不悔台上一直沒出生,‘萬妖穀’的妖王內丹,可不就是留給她的?‘善德’一半的血統,足以避開雷劈拿下內丹了——”他麵向陳清嵐,微笑,可陳清嵐隻覺得雞皮疙瘩四起,“你未見過麵的爺爺對你可真不錯啊!臨死了還為你著想留下一顆內丹庇佑你——可惜啊——“他搖了搖頭,一副“很遺憾啊”的表情,陳清嵐明白他意思:可惜,那是我的了。


    她莫名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阮小姐還沒死,不然他拿什麽威脅自己上台拿那“天打雷劈”的內丹。


    隻要沒死,總有機會,總有希望的!


    少年又微笑看向宛無,“說起來,她還算是你的侄女呢,你肯定下不了手是不是?所以,還是我替你動手吧!”他把手放在棺材內塔尖上的鈴鐺上,“反正你不、可、能下得了手,這個東西,留著也沒用,不如......隨你一塊去吧。”“不如”說出,他臉上忽然猙獰起來,手上狠狠用勁——


    看見少年把手搭上塔尖,宛無下意識的叫了出來,“不要”——話音未落,鈴鐺,碎了,更多的黑色煙霧浮了出來。少年笑聲更歡暢,毀滅別人的希望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快事。


    陳清嵐覺得他瘋了。


    宛無目疵欲裂,瘋了的撲上來。少年沒想到他還有反撲的力量,不由有些驚詫,笑了笑,輕易的避開了——


    宛無忽然立住,定定、靜靜的看著少年,然後,笑了,叫了聲“鏡無——“


    一個穿著紅色豔麗宮裝的女人出現,是分心鏡。上次在業火河裏她受了傷,是宛無用自己的血救治了她,因為血的作用,現在隻要宛無願意,兩人可以心意相通,是以宛無一唿喚,她就出現了。


    “給我一個身體,然後,殺了他!”他指著少年說,冷笑,眼神充滿了諷刺嘲弄,“難道,我也是你這種螻蟻般下賤的妖人可覬覦的——我不管你是誰,別妄圖用那種對付低賤妖怪人族的手段對付我,你三番四次試圖暗殺我,我就如你願看看你要作什麽罷了,一具無用的肉體,喜歡便拿去好了——順便一提,這也不是我喜歡的人的靈魂所在。我怎麽可能讓你這種低賤的人見她。”


    到霍青變色了。


    被插了一把小刀的“宛無”倒下了,另一個白衣飄雪的宛無出現。


    霍青猛然扯過陳清嵐,像護身符似的放在自己跟前試圖要挾防備宛無,宛無優雅地微笑起來,“沒關係,你要殺她便殺好了,反正我隻要身體就行了,身體破壞了,修複就是了。“


    然後神色一整,對分心鏡命令:“殺了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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