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沒想過你為什麽會和這隻鳳凰的命運羈絆如此之深?”


    藕生強迫自己不去看獬豸眼中的驚愕和那一絲如何也掩飾不去的失望,強忍下心痛。


    那個孩子…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她越是強忍自己的情緒,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也越發刻薄:“你還不知道罷?他就是哀帝啊!”


    一片寂靜之間,就連旁邊素尺都吃了一驚,望向獬豸懷裏的帝俊時眼神都多了些恐懼,她迴看長孫杳也的時候聲音都帶著些顫抖:“大人…這”


    這是真的麽?


    她不敢問,可是她對哀帝的情感更為複雜,是恐懼,也是怨恨。


    恨他膽小懦弱又恨他從未真正的保護好長孫杳也。


    如果最後一次但凡他護著大人,怎麽還會發生那些事情?


    “放你娘的狗屁!”


    不知從哪爬出來的秦廣王殿下黑著張臉:“真惡心啊你這種造謠狗!胡話張口就來還真是豬狗不如!”


    “小俊是什麽,你能有我清楚!?”


    秦廣王冷笑一聲,變得巨大的生死簿隨著他的動作浮在半空中,他一心想著為自己的老友開解便沒注意到一旁長孫杳也微妙的眼神:“他之所以能投了鳳凰胎就是因為他為人的時候結束了哀帝時代的亂局之後登基為帝,是他重新創造了了一個國泰民安,海河晏清的時代!這是他的功德換來的!”


    “他是怎麽死的?”


    秦廣王說的正在氣頭上,以至於身邊忽然飄過來這麽幽幽的一句話時他也沒反應過來,順口就說:“你沒看過神官錄?他在洛津之戰受了重傷,後來又因為督戰不力,被父親責罰於是落下了病根,登基第四年就死了啊…”


    說著,他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似的,迴頭一看那提問的人——正是臉色雪白的長孫杳也。


    “洛津…”


    她低聲呢喃著,纖細薄弱的身影晃了晃,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去似的。


    元德七年,洛津


    空氣是炎熱的,即使一場剛下完的暴雨也沒有對緩解這種溫度起到半分作用。反而讓空氣變得更加粘膩濕熱起來。


    長孫杳也望了望身邊的人,隻是她扯著幹裂的唇一笑就會有鮮血流下,看著狼狽的有些淒慘,看得一旁的素尺更是眼圈一紅:“大人,您喝些水罷…您不能倒下啊”


    “不需要。”


    長孫杳也的聲音沙啞,麵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憔悴,可她的雙目卻依舊明亮的驚人:“怎麽?今天那個傅蠻子沒來叫門了?”


    這蠻子說的就是傅嘉盼了。


    他雖生得一張風流俊俏的麵容,可這馬背上打仗,下了馬的行事作風肖似其父;粗暴野蠻,毫無半點雅士之風,也無君子氣概可言,就算長孫杳也這人再隨性,也著實對他有些敬謝不敏,之後甚至還給對方送了一個傅蠻子的稱號。


    這聽起來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稱唿,卻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傅蠻子本人的喜愛。


    比如現在,傅蠻子本人就在城下叫陣,要她出來見麵。


    “長孫大人”


    傅嘉盼是典型的北地口音,念她名字的時候,比起長孫杳也曾見過南地少年郎,似乎缺少了點江南三月的杏花酒泡出來的吳儂清軟,反倒因為有些嘶啞的嗓音多了些大漠獨有的荒涼和大馬金刀。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聲線,但長孫杳也的確能從那種合著嘶啞的笑意裏體會到大漠的孤寂無邊,好像與生她養她的地方有著全然不同的風光。這也讓那個男人多了些與眾不同的吸引力。


    幾乎可以說是對任何人而言


    隻是…或許等打跑了這個蠻子,還能去北地瞧一瞧真正的大漠是什麽樣子的。


    長孫杳也盯著桌麵,漫無目的的想著。


    她還沒去過北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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