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姑娘哪裏是看我的麵子,全是曹公子福氣。”劉明遠打著哈哈,“思思姑娘,請上座。”又拿起劉經送來放在幾上的那盒人參,“這是上好的人參,送給思思姑娘補補身子,敬請笑納。”劉明遠很通世故,他明白討好了思思姑娘,就討好了曹格。


    “劉老板真是客氣。”那個女子接過參盒,交到了身後的那個丫環手裏。


    “思思姑娘,這次又準備了哪首曲子?上次那闕《鳳求凰》真是動聽至極。我迴去後,在夢裏還時常聽到這闕曲子呢!”曹格打趣著道,言語之中透露著一絲輕浮。


    那個女子輕笑道:“今日曹公子想聽哪闕曲子?”


    “如果思思姑娘不介意的話,我想聽一段《花枝俏》。”曹格言詞中的挑逗愈加輕狂。


    《花枝俏》是一首很俗的曲調,描述了懷春少女乍然見到夢中情人時嬌羞欣喜的神態。那個女子見曹格以這種挑情的曲子來侮辱她,心中頓時大怒,不過她還是忍耐住了。一則她想告別以往的生活,安安靜靜地寄生於樂坊之中,而她想要存身,就不能得罪曹格這種人,他們隨便使個手段,你就無容身之地。二來這首曲子現在很貼合她的心境,夢中情人,她的心有一種絕望的痛楚。心愛的人曾出現在她麵前,她卻不敢也不能相認。命運有時候太促狹了,偏偏還讓她再遇上他。


    那個女子終於摘下了頭上的花鬥笠,露出了一張嬌美的麵龐,眉如春山,眼若秋水,隻是那眉梢眼角間總籠罩著一絲清愁。她正是那蕭逸驚鴻一瞥之下,並沒有看錯的梅若霜。


    那日在落霞山莊的懸崖邊,梅若霜接受了東方錦鶯的安排,為了不連累蕭逸的名譽和地位,斷絕蕭逸之念,她忍痛說出了不少違心絕情的話,那些話刺傷了蕭逸,更刺傷了她自己。東方錦鶯曾悄悄告訴她,如果相信她的話,就從懸崖上跳下去。她當然不是很相信東方錦鶯的話,同樣身為女子,她看出了東方錦鶯對蕭逸有所企圖,然而東方錦鶯給她搬出的理由卻不容反駁。她是紅燈會的人,一個與皇帝作對的組織,注定與蕭逸沒有什麽結局,相反她的存在還會害了蕭逸。她對蕭逸的愛,已經超過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懸崖。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東方錦鶯卻沒有騙她,她跳下去的時候,被支在懸崖上的一張大網兜住了,大網的繩子牽在一個年輕人的手裏,那個年輕人正是樊重。


    東方錦鶯算無遺策,她早令樊重潛入了落霞山莊,樊重是攀崖的高手,在懸崖上如履平地。樊重在懸崖下觀察著上麵的動靜,直到梅若霜移動到懸崖邊,他找準了方位,支起了一個大網。東方錦鶯也是用心良苦,她當時想去掉這個羈絆住蕭逸的女子,卻又狠不下心殺掉梅若霜,便想出了一個假死的計劃。


    樊重遵照東方錦鶯的指示,救下梅若霜之後,先把她安頓在附近的農家,然後借助東方博的商隊,把她秘密送出了京城。


    梅若霜出了京城之後恍如隔世,在紅燈會那裏,她已經成為了叛徒,無法再迴去。除了一個妹妹梅若雪,她沒有一個親人,茫茫人海,她不知該何去何從。她輾轉流落到當陽,為了生活,也為了告別以前的日子,她聽說曼妙坊要招樂妓,憑借美麗的容貌和出眾的琴藝,以思思的名字,她漸漸成為了曼妙坊的頭牌。


    俗世中的生活總有著紛擾,她不得不強顏歡笑去麵對那些喜聽曲藝的達官貴人,可是她還保有著自己的那份純真。特別是劉明遠為了巴結曹格,一擲千金,常邀她進府彈奏。她當然清楚曹格的目的,但有時候人在風塵之中,也不得不虛與委蛇,做一些不願做的事。她打算有了私蓄之後,再找個山清水秀之地隱居起來,告別紅塵中的恩恩怨怨。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會在劉府的門前遇到蕭逸,相視的那一瞬間,她緊張得身軀發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蕭逸的臉上明顯刻畫著憂愁,人也消瘦了不少,可是她卻不能相認。


    蕭逸聲嘶力竭唿喊著她的名字,她隻能狠下心充耳不聞,心在滴血,她卻還得裝作若無其事。梅若霜整理著思緒,丫環搬來了一條錦凳,梅若霜款款坐下。麵前的幾上擺著瑤琴,梅若霜的纖纖玉指輕輕在琴弦上撥動,即使是那麽粗俗的《花枝俏》,也變得悅耳動聽。


    曹格看得癡了,不停地擊節叫好,劉明遠走過去,附在曹格身邊低聲道:“曹公子,我有些要事處理,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


    曹格正嫌劉明遠在這裏礙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劉明遠走入後堂,那裏有一間靜室,與花廳隻隔了一道牆。劉明遠推門進去,裏麵竟然背負著手站了一個人,身穿黃衣,臉上戴著一個麵具,麵具上有一個黃金箭的標識,他便是於太七色旗中居首的黃旗令主。


    劉明遠立即躬身一禮,“屬下參見令主。”


    黃旗令主被於太派往當陽指揮暗殺蕭逸的行動,而劉明遠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他秘密加入了七色旗,成為了七色旗在當陽的一個聯絡點。


    靜室中有個暗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花廳裏的一舉一動,此刻悠揚的琴聲也隱約傳入了靜室,黃旗令主好像也有些陶醉在琴音中。黃旗令主忽然輕聲一笑,緩緩轉過身來,“你知道我為什麽笑嗎?”


    這問題很奇怪,劉明遠笑著道:“大概令主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


    “不,我看到了一幕極有趣的事。”黃旗令主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你知道剛才來的那三個是什麽人?”


    “好像是生意人,屬下看過那張名帖,叫什麽劉緯。”劉明遠迴答道,“他送了屬下一盒人參,請屬下指點一條生意上的明路。”原來劉經也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一下,改成了劉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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