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暗中調查了於春與京城來往的密函,通過一番對照,微臣覺得於太的嫌疑最大。”


    “果然是他。朕當時就覺得他怎麽會推薦德王為出征主帥,原來他是準備來個一石二鳥。”


    “微臣還發現了另外一個疑點,山賊首領許貿與京城的某個大人物曾有過密切接觸,微臣在舒陽城外巡視時,曾意外地射落一隻信鴿,是許貿在舒陽城的一個聯絡點放出來的,提到了京城的那個大人物位高權重。微臣估計,此大人物極有可能是四大臣之一。”


    “劉正堪老邁無能,李道君不理事物,從不與人結交,隻剩下慕容英和於太。此次出征的主帥是德王,慕容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害德王,那麽隻剩下一個於太了,他果然是有了異心。”


    “於春曾懷疑德王沒有在大營之中,有一次竟然率禁軍強入帥營,與德王的護衛發生了衝突。不過幸好德王在帥營,才沒有釀成更嚴重的後果。通過這些事情看,於春有意處處針對德王。”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否則朕也不會親賜帥旗來壓製於春了。”


    “還有一件不可思議之事,德王身邊突然出現了一位年輕人,名叫宮南,說是德王的朋友。微臣曾親眼目睹他與關洛雲之間的比試,武功之高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但這個人相當神秘,微臣始終看不出他的來曆。”


    “宮南?難道是慕容英派出保護德王之人?”


    “微臣覺得不像,他與慕容婉以及慕容府四大家將中的兩人錢雷萬電並沒有多少交集,而且這個人也不像南幽國的人。”


    “那個關洛雲又是怎麽迴事?”


    “關洛雲本是許貿手下的一名武將,很有些英雄膽魄,曾單刀赴約。此人與微臣有過一次爭鬥,騎術尤為精湛。後來好像是被德王所折服,背叛了許貿,率軍投降。”


    “朕最討厭這種背信棄義之人,看來此人留不得。”蕭天滿意地點點頭,“趙坦,你做的很好,繼續留在於春身邊,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朕不會虧待你的。”


    翌日早朝,文武列班,左邊文臣以於太為首,右邊武將以慕容英為首,靜穆豎立。蕭天望著這濟濟一堂的朝臣,預想到有一場大風暴即將來臨。


    果不其然,禦史令辛追首先出班稟道:“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辛追是禦史令,有彈劾官員的權力。這個人有寧折不彎的脾性,當初為了抑佛之事,差點做了蕭天的刀下之鬼。這些年有所收斂,但每遇大事,仍甘願出頭較真。於太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把他收為門生。有些事需要這麽一個滿臉正氣頭腦簡單的人。


    “有什麽事,說吧。”對於這個老頑固,蕭天也是毫無辦法,他也需要這麽一個人來樹立榜樣,表明他是一個從諫如流的皇帝。


    “微臣要彈劾德王,他身為出征舒陽的主帥,脫離大軍,私自迴京,這等玩忽職守的行為明顯觸犯了朝廷律法。”辛追振振有詞地道。此語一出,底下的不少大臣一片竊竊私語,又站出來數位大臣附和,要求懲處德王蕭逸。


    蕭天瞟了一眼於太,於太臉上一片平靜,好像此事與他無關。三位王爺也是神情各異,靜王蕭偉一片漠然之色,此等朝廷中爭鬥的事他已經司空見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賢王蕭震暗自竊喜,這次正是落井下石的最佳時機。身為當事人的德王蕭逸卻表現得相當鎮定,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他問心無愧,這次急促地迴京是他察覺到了京城有變,擔心父皇的安危,他相信父皇也是心知肚明。


    慕容英身為蕭逸的親舅舅,當然更加不好出麵,他在朝中也有幾位親信大臣,但也不能出麵為蕭逸辯解。這是他安插在京城暗助蕭逸的力量,絕不能被皇上或於太有所發覺,否則必定會受到於太的打壓。


    蕭天一直在冷眼旁觀每個大臣的動靜,針對蕭逸的彈劾明顯是於太策劃的,他想看看於太在朝中究竟隱藏著多大的勢力。於太也是心照不宣,他暗中聯絡的都是已知的門生故吏,而且出班附和的多數大臣隻居朝中的閑職,他也想借此看看蕭天的態度。這更像一場各方勢力的明爭暗鬥,於太打出了一手明牌,就看蕭天和慕容英的暗牌有多少。


    蕭天首先把目光望向了劉正堪,“劉愛卿,此事你認為該如何辦?”


    劉正堪一陣東張西望,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道:“皇上,以朝廷律法來說,德王此次輕率的舉動確實不妥。不過老臣認為,德王年紀尚輕,也許隻是考慮不周,不必小題大做。”劉正堪是個官場老油子,他孫子劉經目前在德王麾下,所做的答複模棱兩可。


    蕭天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霍玉都事件爆發後,因為霍玉都是他的門生,為了撇清這種關係,以免連累到自己,他竟然取出名榜當眾燒毀,聲明自己與以前所收門生斷絕一切關係。無恥之事,莫過如此。


    蕭天又把目光望向了李道君,“李愛卿的看法呢?”


    李道君出使東月國立有大功,但他早已對官場厭倦萬分,如不是慕容英那一番話提醒了他,隻怕已經棄官歸隱,做個閑雲野鶴了。這幾年他更是深居簡出,在朝堂不發表任何看法,像一個悶葫蘆一般,什麽事也不插手。特別是他所收的唯一門生唐子期意外亡故之後,更加心灰意冷。見皇上把難題拋給了他,悶聲道:“皇上是一國之君,全憑皇上定奪。”


    蕭天搖了搖頭,此次事件他確實難以處理,包庇蕭逸,恐落群臣口舌,懲治蕭逸,他也確知蕭逸是為了自己,實在無法忍心。朝堂中必須有一個大臣站出來替蕭逸辯解,他才能找出理由替蕭逸開脫。蕭天問劉正堪和李道君就是此意,哪知一個裝糊塗,一個明哲保身,事情反倒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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