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進小監室,一股黴臭味迎麵撲來,幸好紫旗令主戴著麵紗。他蹲下身仔細察看,這個人有氣無力地躺著,隻有目光中透出一絲強烈的憤怒。


    “姚自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快把夔龍石的下落說出來。”許貿陰狠狠地道。


    姚自力艱難地半抬起頭,咬著牙齒道:“狗賊,強盜。”


    許貿憤怒地一把捏住姚自力的下巴,哪知姚自力咬碎了一截牙齒,含著血水噴向許貿。許貿來不及提防,臉上頓時斑斑血點。許貿更加怒不可遏,抬起了手掌。紫旗令主適時地抓住了許貿的手腕,勸說道:“許將軍息怒,把他打死了,我們更無法向大人交代。”


    許貿掏出手巾擦了一把臉,賠笑道:“令主說的是,是我糊塗了。”


    紫旗令主見姚自力這幅神態,料想也問不出什麽結果,和許貿一起走出了小監室。許貿『露』出無可奈何地表情,“請令主放心,我一定撬開他那一張嘴。”


    “那許將軍就多費心了。”紫旗令主不『露』聲『色』,“有件事想提醒許將軍,德王蕭逸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許貿在心底已存了輕視之心,未置可否。紫旗令主見狀沒有把花滿樓發現劉經行蹤的事說出來,他料想花三娘也絕不會透『露』消息,他是個心機深沉的人,許貿和蕭逸之間能鬥個你死我活,對他此行的任務更加有利。


    “令主,我已自作主張請你在明軒閣歇宿,那裏環境清幽,更沒有人敢去打擾。”許貿笑著道。


    明軒閣是許貿的住宿之地,他親自將自己的臥室讓給了紫旗令主。從明軒閣出來後,許貿打了個響指,天龍和地虎像鬼魅般出現,他轉身吩咐道:“你們牢牢盯住他的一舉一動,記住這個紫旗令主很不簡單,行事要小心一點。”


    浩浩『蕩』『蕩』的出征大軍終於到達了離舒陽城十裏的一個叫筆架山的地方,這地名為山,其實是一個地勢較為平坦的林區,方圓廣闊,利於紮營。戰事一觸即發,舒陽城也不像前幾日那般平靜,城門已經關閉,沿途老百姓也尋找地方躲避兵鋒,大街上一片鬧哄哄的景象。


    一個挎著竹籃的村姑急匆匆地越過人群,身影逐漸隱入道旁的一大片蓬草之中,那裏有一個雙目已盲的老者。村姑放下竹籃,“爹,我已打聽清楚了,大軍就在附近。”


    “好。”老者點著頭道,“等天近傍晚,我們就發訊號聯絡。”


    這兩人是被蕭逸派往城外聯絡慕容婉的徐霸天父女倆,他們蟄伏在城外已經兩日。大將軍府有一種不為外人所知的緊急聯絡方式,是一種淡藍的衝天煙火。幸好此物莫千裏帶在了身邊,這是他為防萬一而用的。


    等到了傍晚,小娟燃起了煙火,然後父女倆屏息靜氣地在原地等待。過了一陣,徐霸天的天耳通發揮了作用,他聽到了一陣衣袂聲,接著傳來一長一短兩聲老鴰的鳴叫聲。這是聯絡暗號,徐霸天也提足真氣,發出三聲短促的老鴰鳴叫聲。片刻之後,一個身材矮小雙手奇大的人出現在父女倆的麵前,是萬電。


    徐霸天神『色』一鬆,“來人可是萬將軍,我們是德王爺派來的使者。”徐霸天從蕭逸口中得知了他身邊有兩大高手,錢雷身材魁梧,而萬電身材矮小。徐霸天目不能視,卻能用天耳通從衣袂聲就分辨出人的高矮胖瘦,可見天耳通確是一種神技。


    萬電瞧了瞧麵前的兩人,“正是萬某,德王爺如今身在何處?”


    徐霸天謹慎地道:“此事需麵見慕容副統領,小老兒方可將詳情稟告。”


    “既然如此,兩位就跟著萬某。”萬電當先領路,小娟扶著徐霸天跟在身後。


    到達大營附近,萬電打了聲唿哨,幾個王府武士駕著一輛運水的馬車行了過來。萬電轉過頭道:“隻怕要委屈了兩位。”大營周圍都是四處巡夜的禁軍,隻有通過運水的大桶把徐霸天父女倆安置在裏麵,才能通過禁軍的盤查。


    運水的馬車在中軍大營的後廚停下,幾個王府武士抬著水桶進去。徐霸天父女倆從水桶中出來,萬電領著兩人到達一個精致的大帳,外麵全部由王府武士把守,異常嚴密。而大帳中隻有兩個人,英姿颯爽的慕容婉和威風凜凜的錢雷。


    自從蕭逸微服私訪不告而別,可把慕容婉急壞了,她秘密派出了好幾撥王府武士,卻仍然找不到蕭逸的任何蹤跡。盡管蕭逸留有書信,以裝病為由,暫時隱瞞了蕭逸失蹤的秘密。可她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大軍一旦到了舒陽城下,主帥再不『露』麵很難遮掩過去。主帥在大戰前不見蹤影,說的嚴重點,這就是臨陣脫逃,不但蕭逸負不起責任,她有何麵目去見自己的父親慕容英。這幾日慕容婉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還要應付於春等禁軍將領,可說是心力交瘁。乍見到大將軍府的秘密聯絡信號,自然喜出望外,連忙派出萬電去察看。


    徐霸天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講了出來,並送上了蕭逸轉交的一封書信。在這封書信中,蕭逸敘述了一些他的打算和讓慕容婉暫緩攻城,他幾日後便迴來。“糟了,殿下怎麽能去成記當鋪呢?那裏隻認……”慕容婉突然省悟這種機密不能當著徐霸天父女倆這種外人麵前講出來。


    慕容婉思索了一會兒,“萬電,你立即去城中尋找殿下,盡快把他安全送出來,現在時間已經非常緊迫。”


    “可如今城門緊閉,一時間隻怕難以潛入舒陽城。”萬電猶豫著道。


    一旁的徐霸天聞言道:“各位將軍,小老兒知道城內有一條小溪直通城外,也許可以從那裏想辦法。”


    “好,那麽就拜托老伯,再辛苦一趟。”慕容婉客氣地道。


    “殿下對小老兒父女倆有恩,再者小老兒也有私仇在身,這是義不容辭的事,何談辛苦。”徐霸天迴答道。


    慕容婉把萬電招至身邊,低聲吩咐了幾句,又暗中把一件東西交到他手中。萬電點點頭,偕同徐霸天父女倆又借用馬車送水的計策走出了大營。


    一直未曾開口的錢雷躬身道:“小姐,如今殿下有了消息,你也可以放下心來。連日來你已過度『操』勞,還是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守著。”


    慕容婉苦笑著搖搖頭,“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大意了。我倒是能頂住,隻要殿下能平安地歸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時營帳外一名王府武士進來稟告道:“副統領,於大人和幾位禁軍將領前來問候王爺。”


    這於春是多次前來問候,看來他多半已有了疑心。慕容婉一邊默想,一邊開口道:“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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