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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弓長約一米六,那年輕男子所背負的長弓與落日弓的長度相仿,比一般弓箭要長。落日弓兩端帶鉤,呈羊角形狀,那年輕男子所攜帶的弓箭兩端亦帶彎鉤,同樣是羊角形狀,兩張長弓不管是樣式還是長度都極為相似。


    用現在的話說,這樣的形狀和構造是最符合弓箭力學原理的,因此不能僅憑兩張長弓樣式和大小相似就斷言這兩張長弓出自同一人之手,也不能斷言是誰仿製了誰。


    發現了對手之後,吳東方和那年輕男子都停了下來,遙隔數十裏淩空對視,那年輕男子站直之後,吳東方注意到此人的弓弦也是青白色的,不過二人所攜長弓的弓身顏色並不相同,落日弓是紫紅色,而對方所用長弓則是墨黑色。


    此時二人之間的直線距離不過二十裏,在太玄靈氣的支撐下,吳東方不但能夠看清此人的樣貌,還能看清對方的眼神,此人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有些空洞。很專注,專注的有些出神。


    他對這種奇特的眼神並不陌生,獵豹部隊有幾位狙擊手,他們的眼神與這個年輕男子的眼神很相似,但與這個年輕男子相比,那些狙擊手的眼神略顯冷硬,沒有這個年輕男子眼中的平靜。


    隻有經曆過狂風暴雨的人才會表現出這種平靜,眼神冷硬說明經曆的戰事還是不夠多,心態還不夠好。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再擅長偽裝的人也偽裝不到眼神,此人的眼神表明他是個真正的狠角色,弓箭與現代的狙擊步槍有些相似,都屬於遠攻兵器,此人若是去到現代,一定是個頂級的狙擊手。


    打量和觀察此人的同時,吳東方也在猜測此人的來曆,當日金族村落遭水淹沒,他前去處理,在發生戰事的懸崖石壁上發現了一處由弓箭留下的孔洞,當日他曾經剖挖過那處箭孔,發現弓箭射入石壁足有兩米,而箭孔周圍還有血跡,這說明這一箭是穿透了某人然後才射入石壁的,他由此判斷出天神裏有一位厲害的弓箭手,如果他判斷無誤,當日射出那一箭的應該就是此人。


    皇少先前曾經喊過一句,‘不用等馬將軍,四哥的仇咱們自己報。’皇少口中的馬將軍指的應該也是這個人。他出現之後,五龍氏可能通過某種天神特有的法術通知了此人,如果此人過來是單純協助五龍氏守護島嶼禁錮,皇少也就不會有‘四哥的仇咱自己報’一說,皇少這麽說,說明之前他們是想與此人聯手,一同為皇季報仇的,換言之,此人這次是直接衝他來的。


    黃帝舊部一直視他為敵,除了力牧等首腦,下麵的戰將並不知道傷害了他玄女可能會動怒,也就是說,此人一旦衝他動手是沒有任何顧忌的。


    二人的弓箭此時都背在身後,自正麵看不到弓身,隻能看到箭囊裏的箭尾,此人的箭囊裏有十二支箭矢,不同的是此人所用的箭矢沒有箭羽。


    箭羽可以在箭矢離弦之後保證飛行的平穩,有箭羽的箭飛的穩,射的準,但任何事情都有利弊兩麵,箭羽在保證了箭矢飛行穩定性的同時,也拖慢了箭矢飛行的速度,簡而概之,有箭羽的箭矢射的準,而沒箭羽的箭矢則射的快。


    目前還不確定對方所用箭矢是不是也有破氣的效果,如果對方用的箭矢不能破氣,那對方的箭矢飛的再快對他來說也構不成威脅,如果對方的弓箭也可以破氣,那情況對他就非常不利了,在關鍵時刻,射的快比射的準要重要,對方可是用弓高手,即便準頭再差也不至於脫靶。


    此時二人都是虛空站立,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障礙物,這種情況就像兩個狙擊手正麵射擊一樣,一個迴合就能分出高低,而分出高低的同時也很可能決定生死。


    逐月追星的施展有一定的征兆,一旦使用,對方立刻就會有所察覺,如果搶先開弓,不等他催出不滅金身,箭矢就會射來。退一步說,就算逐月追星沒有施展前兆,也無法使用逐月追星搶得先機,因為逐月追星的施展是兩股靈氣在氣海裏正反旋轉,互相抵消,在這段時間內是無法抽調靈氣開弓放箭的。


    勁敵當前,吳東方無暇旁顧尋霜和辛童與五龍氏的戰況,對對手的實力進行了評估之後立刻收迴思緒,穩下心神,他之前是用槍的,弓箭用了不過三五年,與對手相比他處於劣勢,在沒有摸清對方底細之前不宜貿然出手。


    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眼神和表情會出現變化,那年輕男子的眼神和表情在這段時間發現了明顯的變化,由先前的平靜變成了麵帶笑意,這是一個高手遇到值得一搏的對手時的表情,所蘊的無言之意是‘有點兒意思。’


    吳東方也沒有隱藏和偽裝自己的表情,眉頭微皺,這是遇到勁敵時的自然反應,與其色厲內荏的欺騙自己或強裝無畏的顯示勇氣,還不如是實事求是,客觀的看待對手。承認對手厲害並不丟人,明明知道對手很厲害,還佯裝蔑視對手才丟人。


    吳東方皺眉之後,那年輕男子收起了笑意,一個能夠客觀估算雙方實力的對手是很可怕的,能正確估算雙方實力的對手也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吳東方自腦海裏快速估算抬手,拿弓,彎身,接箭,開弓,放箭這一連串動作所需要的時間,以及怎麽做才能將這一時間縮至最短,要取下弓箭開弓放箭,至少也需要兩秒鍾,這還不能往隕鐵箭矢裏灌注靈氣,如果灌注靈氣耗時會更長。


    目前他唯一可能占據優勢的就是箭囊,他的箭囊可以彈出箭矢,如果對方的箭囊沒有這種功能,他就能快過對方少許。


    要確定對方的箭囊能不能彈出箭矢,就要通過對方箭囊的樣式來判斷,此時對方的箭囊位於身後,看不到具體形狀,不過根據對方高過肩頭的箭矢排列位置來看,對方的箭囊跟他極為相似,應該也可以彈出箭矢。


    此前他一直認為高手過招之前一站就是半天是在磨蹭時間,但現在他發現之前的看法有些片麵,真正的高手對決的確會出現站立不動的情況,這是一個比拚定力和智慧的過程,通常出現在實力相近的對手之間,不動是因為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一動就有可能落於下風,這才造成了雙方長時間的對峙和僵持。


    定力通常為年輕人所厭惡,認為定力是故作深沉,實則不然,定力是對全局的前瞻和掌控,沒有必勝把握之前,要靠定力壓製住心中躍躍欲試的僥幸心理,在這段時間裏,吳東方不止一次的想要開弓放箭,如果對方的箭囊不能彈出箭矢,如果對方的箭矢不能破氣,他就能將對手射死,大獲全勝。


    但他並沒有去嚐試,部隊有句話叫僥幸心理害死人,不能將獲勝的希望寄托在不確定的因素上,如果對方的箭囊能彈出箭矢,如果對方的箭矢也能破氣,如果對方射中了他的腦袋,死的就是他了。


    自對方的表情和眼神上,吳東方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隻能通過迴憶戰場細節來獲得有用的信息,懸崖石壁上的箭孔深達兩米,箭孔裏沒有箭矢,此人所用箭矢雖然沒有箭羽,但長度並不比落日弓短,都在一米左右,自兩米深的箭孔取出一米長的箭矢並不容易,摳是肯定摳不出來,除非跟他一樣,能夠通過咒語將箭矢召迴。既然能夠召迴箭矢,自然就能彈出箭矢,也就是說二人所用的弓箭箭囊都極為相似,很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有可能是其中一個仿製另外一個。


    想到此處,吳東方慶幸先前沒有輕舉妄動,沒有因為“如果”而去冒險。


    但慶幸之餘,他也在犯愁,僵持了這麽久,他還是沒想出克製對手的方法。


    吳東方深深唿吸,吐出了胸中鬱結悶氣,穩住,不能著急,誰急誰死。


    細節,再捋一遍細節,很多線索都隱藏在細節之中,再認真捋一遍,吳東方再度迴憶先前勘察鬥法戰場時的情形,箭孔周圍有血跡,現場有鳴鴻刀留下的痕跡,這說明這個年輕男子射傷了已被鬼王換掉元神的費廬,費廬的靈氣修為並不低於他,在鬼王換掉元神之後,靈氣修為甚至會高過他,那麽厲害的一個人物,都沒能躲開此人的箭矢,可見此人開弓有多快。


    此外,費廬是可以施展枯木逢春的,元神被換掉,法術卻沒有忘掉,此人在射傷費廬之後,自然知道費廬能夠施展枯木逢春,五龍氏既然請此人來幫忙報仇,自然會告訴此人,他當日被老四用長矛戳穿之後傷口自動愈合一事,此人隻要稍加推斷,就能知道他和費廬用的法術是一樣的,也可以通過費廬愈合傷口的速度和程度來類推出他中箭之後的情況,以及戰鬥力的折損情況。


    此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動手,很可能是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對方用的箭矢沒有箭羽,準頭略差,如果他是普通人,被射中除了頭顱之外的其他要害也會喪失戰鬥力,但他會枯木逢春,身體受創之後並不影響戰鬥力,或者說影響力度不大,對方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不敢貿然放箭。


    對方的顧慮,就是他的突破口,隻要不讓對方射中要害,他就可以放箭。


    對方的箭矢可以洞穿人體入石六尺,用手臂遮擋自然沒有效果,唯一的辦法就是避開,而避開有一定的幾率,就跟點球射門一樣,萬一被守門員蒙對了位置和角度,還是一個死。


    就在此時,南方傳來了應龍的怒吼,怒吼聲中帶著些許負痛的意味,這說明辛童和尋霜已經開始攻擊應龍,如果五龍氏還活著,她們二人是沒機會攻擊應龍的,除非五龍氏盡數被殺,她們才能騰出手來攻擊應龍。


    如果五龍氏盡數陣亡,二人很快就能殺掉應龍,二人一旦殺掉應龍,立刻就會趕來相助。二人一旦迴來相助,這年輕男子必定會攻擊她們,她們避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今之計隻能使用一個詭異的姿勢開弓放箭,令對方猜不到他頭顱的移動位置,但這麽做仍然有著很大的風險,因為對方有猜對或是蒙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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