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明。


    整個歸來郡如今還會舉辦清明祭的隻有劉家,清明祭是需要祭師的,而整個歸來郡如今隻有青衿學院還有一位祭師,就是顧北洋,而自從年前顧北洋重病,並且已經有人確認他不久就會死掉後。


    如今伏塵是賤民的身份徹底暴露,所有人都很清楚,歸來郡不可能再有一個重量級人物給伏塵擔保,那伏塵的命運隻有死或者流放。


    那預示著青衿學院最後一個祭師也沒了,砍掉祭祀園理所當然。


    之所以這個決定要等到今日過後,也算是給劉家一個麵子罷了。


    學院已經很多人開始討論,廢掉的祭祀園以後會由誰來掌管。


    與此同時,被眾人討論之時捎帶著詛咒幾句的伏塵,已經下山前往劉家。


    劉家在歸來郡是除了三宗兩院外,五大家族勢力之一,在歸來郡西部,曾經普通的院落,自從現任家主繼承後,硬是拆掉了所有的建築,生生的在原地堆積出高出平地十丈高地基,改造成了如今整個歸來郡都數一數二的劉家豪宅。


    此時劉家大院最後方,一處七層木塔頂層,二丈方圓的塔樓內,擺放著一個靈台,隻是靈台上並無曆代劉家祖輩靈位,隻供奉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小泥人,小泥人渾身龜裂,呈烏青色。


    小泥人前方放著一個一人高的大如缸的香爐,香爐內香灰已有大半個香爐,可見香火旺盛。


    一身青衣長袍的家主劉昌明,獨自一人安靜的跪拜在小泥人前方的蒲團上。


    這座木塔是劉昌平明十年前外出迴來後讓人修建的,之後非必要事件外出,他幾乎就待在這木塔內,外人不得入內,包括劉昌明的兩個公子,並對外宣稱閉關。


    如果讓人知道他劉家家主十年來每天都在花費大量的時間跪拜一個小泥人,估計會轟動整個歸來郡。


    劉家大門算是真正的高門了,高三丈,左右更是立了兩個相應的巨大石獅來襯托巨門的威嚴,此時右邊的石獅上半躺著一個青年,一襲青衫,俊俏的容顏上透露著一股子慵懶和愜意。


    石獅上的青年和石獅前的白衣少年,兩人四目相對。


    青年是劉家的二公子劉道宣,少年自然是伏塵,劉道宣攤開雙手無奈的看向伏塵道:“你就是顧北洋推薦的祭師伏塵?”


    “是。”


    “你是顧北洋的弟子?”


    “不是。”


    “可你是青衿學院祭祀園唯一的弟子?”


    “是。”


    顧北洋是祭祀園的唯一老師,伏塵是祭祀園唯一的弟子,可伏塵卻說不是顧北洋的弟子?劉道宣看著淡然的伏塵,小小年紀,那雙漆黑的眸子,卻如萬年古井無波。兩人沉默良久後,劉道宣笑道:“有意思,你跟我來吧。”


    就在此刻,一行七八人簇擁著一個前胸刺繡著一個大大的陰陽圖的灰衣青年快步走來。特別是之前始終安靜的劉家大門內突然走出一群人,快速的站了兩排在門前,如此陣仗顯然是為了迎接到來的一些人。


    劉道宣和伏塵不免都迴頭看去。


    眾人走到跟前,為首一青年看向劉道宣,有些不悅道:“二弟,吳祭師是從咱們列王境內的祭祀聯盟請來的,你如此做派,成何體統,還不下來迎接吳祭師!”


    劉道宣跳下石獅,對吳祭師拱手一拜,做了一個相邀的動作。吳曉對此不以為意,一人當先,朝著劉家走去,劉道宣的大哥劉茂然跟眾人緊隨其後,極其恭敬。


    對幾乎劉家上下都要禮遇的吳祭師,劉道宣不曾說半個字,此時大門前隻剩兩人後,卻對伏塵笑道:“小祭師,請?”


    伏塵笑了笑,兩人並肩前行。


    家主劉昌明已經站在白玉石廣場迎接,對吳祭師可謂非常看重,短暫寒暄後就離開了,剩下所有事宜教給大公子劉茂然處理。


    一路走來,伏塵能明顯感覺到,整個劉家上上下下似乎對二公子劉道宣沒有半點敬重,如同隱形人。


    感受到伏塵異樣的眼神,劉道宣不以為意道:“我是凡人體質,所以雖然是劉家二公子,除了吃喝拉撒高外人一些,沒任何地位。”


    伏塵被定性為賤民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學院麵子問題,還沒傳出來,否則劉道宣跟伏塵的話題,肯定不止於此。


    當然,如果全部知道了這件事,想必伏塵連進入劉家家門的機會都沒了。


    伏塵沒有說話,劉道宣將伏塵帶到玉石廣場邊緣落座後,笑道:“雖然我能帶你進來,但接下來的事情隻能靠你自己了,如果你有真本事,待會大可施展一番,如果你能將那個吳祭師給比下去更好,如果沒點本事,那就安靜的坐這裏好吃好喝,完事後,除了可以拿點酬勞,說不定還能從吳祭師那裏學點東西。”


    “我要補個覺,就不陪你了”說完劉道宣離去。


    劉道宣對伏塵客氣,但並不代表他相信伏塵會有什麽高明的手段,伏塵也不多說,隻得點頭致謝。


    午時,吳祭師來到了白玉石廣場的擺台前,繞著擺台轉了三圈後,左手負後,口中呢喃著讓人晦澀難懂的咒語,右手則是在空中結了一個複雜的手印。


    咒語完畢後,吳祭師右手在空中輕輕一點,頓時一道漣漪從手指散出,最終在空中形成了一個一丈長寬的光門,光門內雲霧翻騰,隱約還能看到有仙女樂舞,劉家之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嘖嘖稱奇。


    “這吳祭師不愧是王城來的人,這手法真是神奇無比!”


    “那還用說!那顧北洋都主持了好幾年了,也不見有什麽高明的手段,無非就是畫畫符,念念咒,燒燒紙,結果呢?還不是沒見過家主親自接待過一次,這王城來的吳祭師剛來,家主就親自接待,高下立見!”


    “哎,看見邊上站著的那小子沒?聽說是顧北洋的弟子,這顧北洋據說快死了,臨死前還想著讓他徒弟來拿我們劉家這份錢,真不知道他是真無恥還是要錢不要命了啊”


    “這幾年我就對那顧北洋不看好,想必家主心裏也知曉,隻不過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如今應該是覺得那顧北洋徹底沒用了,這才花大錢去王城請人了”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中,吳祭師手法再次一邊,光門消失,幻化成了一道金光,隨著後者右手指向高空,金光頓時朝著高空激射而去。


    眾人嘩然。


    “禮畢!”


    足足半個時辰後,隨著吳祭師一聲禮畢,今年的清明祭就此結束。


    劉茂然再次來到跟前,邀請吳祭師移步前廳喝茶。


    而被人忽略的伏塵不見了蹤影。


    祭祀舉行期間,幾乎所有人都匯聚到了白玉石廣場,一時被吳祭師的手段給震驚的五體投地,自然沒人在乎一個少年郎。


    伏塵在祭祀開始沒多久,看了片刻,覺得無聊,就朝著劉家大院深處的木塔走去,一路暢通無阻,無人攔截。


    來到木塔,伏塵直接朝著頂層慢慢走去。


    來到頂層,伏塵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伏塵應聲推門而入。


    跪拜的劉昌平沒有睜眼,伏塵安靜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擺台上的小泥人,伏塵滿眼好奇。


    “舉辦完了?”


    “應該是吧.......”


    劉昌明微楞,睜眼迴頭看去,結果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負手而立,抬頭望著擺台,神情自若。


    以為是長子到來的劉昌明眉頭緊皺,沉聲道:“何人?”


    伏塵沒有看後者,輕聲迴應道:“伏塵”


    劉昌明被伏塵的舉動逗笑了,語氣漸冷道:“你就是顧北洋的那個弟子吧,你們師徒二人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一個死皮賴臉,一個不知死活!”


    伏塵微微轉頭看向臉色陰冷幾乎要暴起殺人的後者。


    感受著劉昌明釋放的威壓,伏塵臉色有些蒼白,退後了幾步,不耐煩道:“一,我不是顧北洋的弟子,二,我這人最知死活,三,我是來幫它的。”


    說著,伏塵手指指向擺台上的小泥人。


    劉昌明大怒,頓時一股滔天威壓彌漫整個房間,伏塵一退再退,隻是突然威壓驟然消失,劉昌明猛然迴頭,一臉震驚的看向小泥人。


    此時的小泥人並無異動,隻是其前方的香爐內的香火突然幻化出了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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