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廖興高采烈地說簽約過程很順利,霜序如同蓄滿了雨水的雲一樣沉甸甸的心情才輕快一些。


    舒揚摸摸她臉:“怎麽臉色這麽白,你也發燒了?”


    “沒有。”霜序說,“可能我天生皮膚白吧。”


    “去你的!”天生跟白不沾邊的舒揚叉腰,“基因好了不起是吧。”


    “是呀。”霜序跟她拌了幾句嘴,笑起來,臉色看起來才好一些。


    把舒揚趕迴醫院,她就開始著手處理招聘事宜了。


    技術部的人當初都是舒揚帶來的,在兩個合夥人分家時,大都選擇了站在她這邊。


    陳沛然帶走的是飛雪的管理層和行政人員,對一個科技公司來說,行政管理是血肉,雖然失去了元氣大傷,但真正的核心骨骼還在,就還有起死迴生的可能。


    不過想恢複正常工作,把空缺的崗位填補上是必須的。


    忙了一天,下班後小廖跟另一個女孩商量著一起拚車迴家,見霜序還在辦公室,勾著頭問:“小老板,你還不走嗎?”


    “等會就走。”


    “我看這個天一會要下雨,你早點迴去啊。”


    霜序轉頭看向外麵,這才發現天真的陰了。


    可一想到沈家,想到付芸,她心情就又沉到穀底,被倒灌進來的海水壓著,始終浮不起來。


    不想迴家,幹脆找了間酒吧去喝酒。


    藍夜club裏樂聲震天,穿著清涼的男女在舞池裏狂野搖晃,她要了杯特調,坐在吧台。


    這調酒師水平不怎麽樣,難喝極了,但她還是又要了第二杯。


    正喝著,兩個男人走過來,一左一右地坐到了她旁邊,盯她的眼神十分露骨:“美女,怎麽自己一個人喝酒啊。”


    一股濃鬱且庸俗的古龍水味熏到鼻子,霜序沒搭理,把杯子裏的酒喝完,從包裏摸出一張紙幣壓在下麵推迴去,跳下高腳凳就要走。


    “哎,別急著走啊。”男人伸手攔她,不知是有意無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勞力士金表,“這麽有緣分遇見,我請你喝杯酒,咱們認識認識唄。”


    霜序本來心情就不好,路被他們倆擋得嚴嚴實實,很不耐煩:“沒看見緣隻看見糞了。”


    男人臉一菜,很快又故作輕鬆地跟同伴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挺有性格啊。”


    “我就喜歡你這種小辣椒,夠勁,一起玩玩唄?”


    說著手就想往霜序肩上搭。


    她扭頭,明豔標致的眉眼一片冷意:“你最好別碰我。”


    “我今天要是碰了能怎麽著?”男人壓根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裏。


    調酒師看不過眼說了句:“兄弟,欺負女孩子就沒意思了。”


    “有你什麽事!”


    他挑戰欲被激起來,伸手就想來拉扯霜序,半道被一隻斜刺裏插來的手截住。


    有人反把手搭到他肩上,哥倆好地笑著說:“想玩來跟我玩唄。找我妹妹做什麽?”


    剛才還橫得不行的兩人一見嶽子封,立馬像狗見了主人似的卑躬屈膝,語氣訕訕:“嶽少,這麽巧啊,這是你妹妹?”


    嶽子封在這,那沈聿也在?


    霜序下意識往他身後看了眼,左鍾跟另外幾個倒是都在,但沒看到沈聿。


    人群最後,賀庭洲閑閑依靠著欄杆,兩隻手揣在褲兜裏,嚼著口香糖遠遠看著這邊。


    閃爍變幻的燈光把舞池裏狂舞的人照得好似一群妖魔鬼怪,他英挺的鼻梁分割著光影,臉上是事不關己的無所謂。


    看到他的表情霜序就知道,今天如果嶽子封他們不在,賀庭洲是不會搭理這事的。


    嶽子封笑眯著眼:“這當然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才七歲。”


    那倆人明顯鬆了口氣。


    燕城嶽家,要是得罪了今天吃不了得兜著走。


    一口氣還沒落到底,嶽子封笑容刷地一收,剛才還彌勒佛似的和藹轉瞬間冷如閻王,手在那人臉上拍了幾下:“這是你們沈公子的寶貝妹妹,下次長點眼,碰她一根手指頭,剁你十根不帶手軟的。”


    兩人嚇得連聲賠不是,對著霜序猛鞠躬:“沈小姐,是我們狗眼不識泰山,我們就是看你一個人在這喝酒,怕你孤單……”


    這歉也不知道道給誰了,反正霜序不姓沈。


    “孤你爺爺的單!”嶽子封直接招手叫來保安:“把他倆拖到男廁所給我揍一頓!瞅他們賊眉鼠眼的樣兒就來氣,腦袋上頂倆窟窿,他媽的不長眼珠子的傻逼玩意兒!”


    那倆人還在求饒:“嶽少,別介!咱們還一起喝過酒呢……”


    嶽子封惡狠狠說:“給我往死裏揍!死不了就行。真死了算沈聿的!”


    收拾完人,嶽子封又恢複吊兒郎當的樣子:“妹妹怎麽一個人在這呢,自己喝多沒意思,來,跟哥哥去上麵玩。”


    霜序馬上搖頭打算拒絕:“不了,我正打算走……”


    話沒說完,嶽子封二話不說就把她往樓上帶。


    “你哥今兒不在,我也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喝酒啊。這地方壞人多,迴頭一個沒看住哪個不開眼的把你給欺負了,你哥知道不得跟我急。”


    左鍾說:“這是你子封哥的地盤,你要是在這被人欺負,你哥不得把他生拆了。”


    聽見沈聿沒來,霜序才放棄抵抗跟著他上去。


    一幫人說著話往上走,樓梯上鋪了地毯,光線暗得什麽都看不清。不知是地毯的褶皺還是誰的煙頭燙出來個洞,霜序的高跟鞋跟被地毯勾住了。


    腳下一絆,正往上走的腳步就往下錯了一步,落下去的時候踩到了誰的腳。


    隻聽背後有人輕嘖了一聲,她馬上道歉:“對不……”


    一隻手扶住她腰,往上輕輕一托,把她送了上去。


    指腹在她腰上留下輕捷但有力的觸感,她站在台階上迴頭時,正好對上賀庭洲墨色深濃的眸。


    可能是太猝不及防,眼與眼之間的距離超過了安全限度,霜序的心髒就跟被電擊似的猛地蹦了一下。


    她:“……起。”


    賀庭洲的手收走,揣迴口袋裏,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比起扶她,更像是因為她踩到自己而把人推開。


    “起什麽。上個樓梯都能摔跤,要不要叫你哥找個寶寶籃把你吊上去?”


    他語氣散漫得很,但這話還是跟好聽不沾邊,前頭的嶽子封等人都迴過頭來。


    霜序側身把路讓出來:“你先走吧。”


    賀庭洲從她身側越過,走了上去。


    嶽子封道:“你說說你,老擠兌妹妹幹什麽,有沒有一點當哥哥的胸懷?”


    賀庭洲沒有:“她也沒叫我哥哥啊。”


    今天來的人不多,都是她熟悉的哥哥們,嶽子封帶她進了包廂,叫服務員不知道從哪搞來一瓶果啤,撬了瓶蓋遞給她。


    霜序心說,小孩喝的玩意兒,你看不起誰呢。


    嶽子封把她招唿到身邊坐,右手邊就是賀庭洲的單人沙發。


    他這人到哪都有一種極度鬆弛的慵懶,往沙發裏一靠,旁邊就有人懂事地為他遞煙倒酒。


    他們聊的大多是一些金融期貨、風投、私募股權之類的東西,霜序對金融不感興趣,聽得也一知半解。


    過了會,不知怎麽聊到感冒的沈聿。


    “聽說大明星從劇組翹了班跑來照顧他,對他真是癡心一片啊。”


    “癡心頂個屁用,哪個女人對他不癡心?”嶽子封說,“大明星今兒個剛被送走,在機場還被粉絲堵了,你沒看新聞?”


    霜序低著頭喝果啤,送不送走,都跟她沒關係。


    “妹妹也到年紀談戀愛了吧。”有人問她,“在國外交男朋友沒?”


    霜序沒想到話題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頓了頓,答:“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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