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蘭菊胡同後,馮天冬心中暗暗想量著,以後與劉寶生見麵的次數將會越來越多,是時候換個地方了,刁一峰盯自己盯得那麽緊,總在一個地方見麵,時間長了,難免會出紕漏,再說,黃誌權也知道蘭菊胡同這個地方。


    再有,就是對張辛莊集市的思考,馮天冬覺得集市的發展千萬不能放任,規模必須控製,千萬不能引起鬼子的特別關注。


    嗯!這一點,必須提醒軍區。


    ……


    在馮天冬前往北平的日子裏,刁一峰他們尋找“野鵝”的行動一刻也沒有停止,內部排查沒有任何結果,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派人打入穀槐地下黨內部上。


    刁一峰的計劃進展順利。


    劉石泉和“裕鴻祥”貨棧掌櫃楊國新的接觸越來越頻繁,兩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密切,漸漸的,兩人的話題被劉石泉引導到抗戰上來。


    兩人經常在一起痛罵日本鬼子在中國犯下的滔天罪行,讚歎那些抗自組織與日本鬼子浴血奮戰的事跡。


    兩人各懷心思,各自順應著對方的話題,當然是越聊越投機,越聊越親密。


    有一天,兩人在一起喝酒聊天。


    劉石泉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於是,趁著酒勁,引導著說道:“楊掌櫃,讓我說,你這統製物資經營的好啊!就是在變相的與鬼子作對,這也是支援抗戰。”


    楊國新把手中的半杯酒一口喝幹,重重地歎了口氣,露出一絲苦笑道:“唉!劉老弟,你看看我,手無縛雞之力,眼看著這些日本人在我們國土上橫行霸道,卻無力上陣殺敵,我也隻能這樣,做一點是一點吧。”


    劉石泉一拍大腿,接口道:“是啊!是啊!眼看著八路軍在與日本鬼子拚死抗爭,我們卻使不上力,心裏真不是滋味。”


    “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我們的物資卻被鬼子死死控製著,真是可悲啊。”劉石泉接著壓低聲音說道,“楊掌櫃,我可是聽說,由於鬼子對物資管控的很嚴,八路軍缺少各種物資,經常吃不飽肚子,有些戰士冬天隻能穿著單軍裝作戰,我們何不想辦法幫他們一把。”


    “老弟啊,我是真想幫他們啊,可我不知怎麽做。你不知道,我是真想為抗戰多做些事啊,也為我那些當漢奸的舅舅、親戚們贖贖罪。”楊國新已經帶上醉意,掏心掏肺地說著。


    “這好辦啊,我常年在外走街串巷的,認識一些愛國商人,他們在積極地為抗日組織采購物資,可惜他們的人脈、關係不夠,很難買到大量統製物資。楊掌櫃,你可以利用你的關係,為他們提供需要的統製物資。”劉石泉順勢說道。


    楊國新眼睛放光,緊緊盯著劉石泉看了足有一分鍾,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後的日子,劉石泉經常拿來一些書籍交給楊國新閱讀,進一步引導楊國新接受進步思想,引導他走向光明,為抗戰服務。


    緊接著,劉石泉提供了一個機會,讓楊國新準備了一些統製物資,賣給了一位商人,劉石泉介紹,說那位就是為八路軍采購物資的愛國商人。


    這次交易,楊國新做的很漂亮,不僅滿足了那位愛國商人的所有需求,還對劉石泉說,既然是支援抗日部隊,在價格上會給出極大的優惠。


    就這樣,一來二去的,一個有心,一個有意,楊國新逐漸獲得了劉石泉的信任,成為穀槐地下黨的外圍人員。


    從哪時開始,楊國新工作十分積極,已經接連兩次幫助地下黨采購到了一些根據地需要的物資。


    雖然看起來楊國新是心向抗戰的,已經開始為組織工作,應該可以信任,但經驗豐富的高寧軍並沒有放鬆警惕性,他還是嚴格遵照地下工作的要求,嚴命劉石泉必須與楊國新單線聯係,不得透露組織的任何信息。


    盡管高寧軍已經足夠小心謹慎,可還是中了敵人的圈套。他不知道的是,楊國新是刁一峰通過中穀造特意找來準備打入穀槐地下黨的釘子。楊國新早年曾參加過共產黨,後叛變革命,加入中統,日本人來到華北後,又投入到日本鬼子的懷抱。


    楊國新非常熟悉地下黨,熟悉地下黨的工作方式,豐富的經驗完美地騙過了劉石泉這個年輕人,贏得了他的信任。


    地下黨組織根本沒想到,通過這兩次采購,穀槐城外運輸物資的交通站已經被刁一峰盯上,參與運輸物資的兩個同誌也已經暴露在刁一峰眼前。


    隻不過,為了更深一步打入穀槐地下黨,抓出“野鵝”這個臥底,刁一峰和中穀造商議,暫時放棄行動,嚴密監視這些目標。


    楊國新目前的進展令中穀造和刁一峰欣喜萬分。


    按照中穀造的要求,刁一峰指示楊國新,進一步取得穀槐地下黨的信任,爭取早日進入組織核心。


    ……


    刁一峰的製定的計劃,已經初步看到了曙光,對於中穀造來說,是件令人欣喜的好消息,但是,偵緝隊傳來的壞消息卻令他異常頭疼。


    在偵緝隊,曹靜蘭在根據地發展的內線傳迴重要消息:八路軍三分區正在進行內部排查,尋找偵緝隊內線,董偉虎已經被解除軟禁,恢複自由。


    根據此消息,曹靜蘭判定,這一定是隱藏在他們內部的“野鵝”獲知了三分區有偵緝隊內線的消息,從而導致的結果。


    對於此判定,中穀造非常認同,可對於如何解決“野鵝”的問題確是一籌莫展。知道曹靜蘭在三分區發展有內線這個消息的人沒有幾個,就連刁一峰、陳大標等人都不知道。


    常飛、曹靜蘭不可能向別人透露這個消息,自己也沒告訴任何人,隻是為了表功,曾經向司令官前田明佑匯報過,難道是孫宏元……?


    為此,中穀造專門把孫宏元叫到辦公室,詢問他有沒有將此消息透露給別的什麽人,特別是有沒有透露給馮天冬。


    孫宏元指天指地發誓,沒有透露給任何人。


    這一下子中穀造糊塗了,這是怎麽迴事?難道真是日軍司令部泄露出去的?難道“野鵝”潛藏在日軍司令部?


    中穀造有些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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