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冬隨著馬濤在育德中學四下轉悠著,一邊看,馬濤不時指點著一些地方作著介紹:


    “白天,在這裏的操場進行軍事訓練,晚上在那邊的教室進行其他教育。”


    “……”


    馬濤是越說越得意:“特務機關很重視青訓所,派來了好幾個教官。”


    馮天冬看見北麵有一個院子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門口居然有人站崗,不由多看了兩眼。


    “那是偵緝隊在培訓情報員。”馬濤見馮天冬對那個院子好像挺感興趣,笑著解釋道。


    馮天冬乘機問道:“培訓情報員?他們有多少人?為什麽要占用你們的地方?”


    “有二十多人吧,是特高課把他們安排在這裏的,我也沒有辦法。”馬濤對馮天冬可沒什麽防備,把他知道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可能是因為,青訓所的教官也負責他們的培訓吧,所以就安排在這裏了。反正他們平時就呆在自己院子,也不出來,對青訓所沒什麽影響”


    馮天冬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麽,說多了,怕引起馬濤的懷疑,但他已經暗暗把這事記在心裏,一定要搞清楚陳大標培訓情報員的情況。


    離開馬濤,馮天冬看看時間還早,順路來到青田公館。


    “太君,司令部對騾馬大車的數量還沒統計清楚,這兩天我都跑了三趟司令部了,聽萬翻譯官說,後天才能有結果。”馮天冬向石川一郎匯報情況,既是表功,也借機遮掩他這兩天為什麽去司令部那麽勤。


    石川一郎對馮天冬的表現很滿意,冷眼中略微閃過一絲欣賞之色,點頭道:“吆西!馮桑,辛苦了!真是帝國的好朋友。”


    “不辛苦,都是為帝國服務!感謝帝國的栽培!”馮天冬慌忙表示謙遜和感激零涕,心中卻在暗笑。


    馮天冬接著匯報:“石川太君,我剛剛去了一趟新民會舉辦的青訓所,我看他們搞的有聲有色的,據說新民青年團也要成立了。”


    “吆西!新民會做的很好。馮桑,這裏麵也有你很大的功勞,馬濤和我匯報過,很多都是你的主意。”石川一郎很高興,新民會做的好,也是他的一份功勞,穀槐特務機關已經得到興亞院華北聯絡部的數次誇獎。


    在青田公館,馮天冬一直待到傍晚才離開。


    來到自己發出信號的地方,不見呂純明的迴應,馮天冬心裏不禁“咯噔!”一下,難道呂純明不在穀槐,如果是這樣,可有點麻煩了,情報怎麽辦?傳遞給誰?如何傳?


    時間不等人,他唯恐呂純明沒注意到他的信號。晚上,馮天冬獨自離開家,貿貿然就來到了上次和呂純明見麵的地方,發現那裏是空無一人。


    他不甘心,又來到他跟蹤呂純明時,曾經發現的那個住址,同樣也是空空,不見呂純明的蹤影。


    不得已,馮天冬隻能悄悄的返迴家裏。


    一直到第二天,用了一晚上加一上午,馮天冬都在考慮如何把情報傳遞給八路軍地下黨。


    眼瞅都到下午了,仍然是毫無頭緒,馮天冬不由暗暗犯急。這份情報太重要了,耽誤不得,必須要及時送到八路軍手裏。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默默沉吟良久,一咬牙,決定鋌而走險。


    傍晚時分,馮天冬把自己化裝成一個老頭模樣,身穿一件半新的藍灰色長衫,拄著拐杖,施施然來到了“恆泰茶館”,習慣性的前後了觀察一下。


    “夥計,有雅間嗎?我喜歡清靜。”走進茶館,馮天冬對大堂內的一個夥計說道,這個時候正是吃晚飯的時間,茶館裏沒幾個人。


    “有,有,您跟我來。”夥計把馮天冬帶到雅間,然後殷勤問道,“您老喝什麽茶?”


    “別廢話,給我來壺你們這裏最好的茶。”馮天冬衝夥計說道。


    “好嘞,您稍等。”夥計高聲應和。


    過了一會,夥計用托盤端著茶壺、茶碗走了進來,把茶具擺放在桌上,斟滿一碗茶水,對馮天冬一伸手:“您老慢用。”然後走出雅間。


    馮天冬等了一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故意地眉頭一皺,大聲衝外麵喊道:“夥計,夥計。”


    “您老有什麽吩咐。”夥計趕緊小跑著進了雅間。


    “你給我上的什麽破茶?這就是你們這裏最好的茶?什麽玩意,竟敢糊弄我,把你們崔掌櫃叫來。”馮天冬瞪了夥計一眼,生氣的嚷嚷著。


    小夥計剛想解釋,馮天冬伸手一拍桌子,打斷他道:“跟你說沒用,叫你們崔掌櫃來。”


    夥計無奈,隻好跑出去叫人。


    馮天冬一邊等一邊嘀咕,但願這個時候崔掌櫃就在茶館,要不然就會有些麻煩,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前些日子,馮天冬抽時間來過這個茶館,打聽清楚這個茶館的掌櫃姓崔。


    馮天冬發現,這個崔掌櫃正是曾經去取情報的那個人,他還親眼見到呂純明和崔掌櫃有過接觸。


    由此判斷,這個崔掌櫃肯定是地下黨。


    過來一會,有人推門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馮天冬一看,正是上次和呂純明接觸的崔先生,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實在抱歉,夥計不懂事,得罪您老了,看我的麵子,您老消消氣,我這給您賠不是了。”崔掌櫃一進來,賠著笑臉,躬身抱拳,歉意地對著馮天冬說道。


    “你們給我喝這種破茶,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怕我付不起錢。”馮天冬瞪起雙眼,拐杖蹬蹬的杵著地。


    “您誤會了,這就是我們這裏最好的茶。”崔掌櫃繼續賠著笑臉說。


    馮天冬沒有繼續廢話,而是走過去關上雅間的門,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崔掌櫃,雙眼盯著他,低聲說道:“如果你是怕我付不起茶錢,就用這個來換你們最好的茶。”


    崔掌櫃不明所以的接過信封,打開一看,頓時驚愕的張開了嘴,臉上笑容頓時消失,麵露慌張,就要開口。


    “你什麽也不要說。”馮天冬馬上攔住他,指了指信封,從容道,“這裏麵內容全部都是真實的,請把它轉交給呂純明先生。”


    “你是誰?”崔掌櫃一聽馮天冬提到呂純明,馬上冷靜下來,定了定神,輕聲問道。


    “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馮天冬輕聲說完這句,接著大喊了一句,“什麽破茶館,再也不來了。”


    說著,扔下一塊大洋,拿起拐杖,也不管崔掌櫃是什麽想法,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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