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加那開門之人不過也隻三人,然入得屋中,卻見數名大漢正並立一排而往這邊望來。其人個個頭裹白巾、身形魁梧,倒是頗有當年黃巾風範。隨即趙錦便向雲涯兒介紹,此些之人本是趙慈舊部,當時以為山中已再無人,才落草為寇,這般於汝陽偶然相遇,便將趙錦迎迴,立為新主,而欲為趙慈複仇。


    聽得此些之話,雲涯兒倒覺往日似乎見過相同場景,隻不過那主角乃是楚闕罷了。這般再聽,倒不願信了,畢竟那書生在時,不知將楚闕捧至多高,最後還不是為一己私利而胡作非為?哪曾顧及過楚闕感受。想這趙慈舊部倒極喜複仇,前番遵從趙慈之命複得張曼成之仇,這般又改為趙慈複仇,若此次又再成功,還不知下次又要為誰複仇,冤冤相報,何時能休。


    最為蹊蹺之事,襄陽離此也有些路途,真不知此些之人如何落草為寇,才能落至汝陽來。不過此些之事乃各人自由,自也懶再多思,且不好多作勸阻,如今知曉趙錦無事,便是好事一樁,其他大小事務倒可從長計議。隻是從頭至尾,趙錦皆未提及箱內之物,想來大概是其覺耳目眾多,而怕他人得知。


    然待眾人散去,趙錦便又說道:“如今那袁公路久等不歸,而你我亦已難在此處久留,不如隨各位叔伯一同前往長沙,雖不能替蔡郎取得功績,但應能先將我妹母迎迴。而我若與妹同嫁於你,此些部眾,便能為你所用,暫且於長沙等待時機,天下一變,便可挺身而出,如那當年劉玄德一般,謀得一官半職。”已將話題完全岔開。


    而聽罷其言,,雲涯兒自也再無心思去想屋內蹊蹺,隻覺趙錦之計好自極好,如今正缺可靠人手調查區星之事,但不但其要嫁之,竟連其妹也要搭上,這可怎行。猶豫再三,也隻得寧願另覓他法調查,也絕不可答應此事,遂而以此途艱險相推,勸趙錦若能救迴妹母自應去往安穩之處,複仇之事交由於己便可。


    但此簡單之言,顯然不能令趙錦信服,其立又正色而道:“雖蔡郎那滅族隻仇遠比我這殺父之仇深厚,此事交由蔡郎辦之,奴家自應一百個安心。但奴家與妹母如今於這時間早已再無可依附之人,若蔡郎不在身邊,苟活性命又有何用?還且蔡郎莫要擔心,有諸位叔伯相助,我母女三人自不會拖累蔡郎成就大業,而替蔡郎掃清後顧之憂,生兒育女。此去雖是同行,但絕不會暴露身份而陷蔡郎不利。”


    話雖如此,但雲涯兒哪裏是怕受其母女拖累,反倒趙錦這般越是表達決心,雲涯兒心中越是不安,其中複雜,卻又不能道盡。為難之際,隻得以模棱兩可之辭暫且敷衍,待尋得時機再作解釋。得此答複,趙錦雖並不同意,卻又言情況緊急,需先混出城去,而不再相辯。隨即趙錦便又領雲涯兒喬裝打扮,與其部一同混出縣外。


    本來以為經得前番之事各處通行之處應當戒嚴才是,然過之時,守衛慵懶怠倦,甚至連望也多懶望一眼,便將雲涯兒等人放行,這般想來自己所行之事倒也並不緊要。


    順利來至縣郊,仍是步行趕路,雲涯兒才又想起馬車之事,但這般觀來趙錦與眾人神態,似乎本該如此,欲問而又不敢相問。隻得又於心中默想,看來趙錦並不知曉此事,大概那賊人是於趙錦離去之後,才潛入屋中,盜走馬物。這般若是貿然詢問,倒隻會徒增其憂,遂而作罷,老實跟隨。


    又行一陣,隻覺此去望南,似真往長沙,倒未多想,身旁一人卻按捺不住,而向趙錦詢問,為何要繞去長沙,沿途關隘眾多,如此之眾,恐怕難不引官兵警覺。但又恐若是分散去往,路上遇得不測,又難照應。


    經其提醒,趙錦覺此頗有道理,而又令人一齊商議,然各人分成兩波,一方堅持仍舊這般,到時遇得崗哨再作應對;一方則認為各自分散,各自留下記號,隔之幾日再作匯合,一來可以探得更多情報,二來則可互相為援,一處之人若遇閃失,其他之人便能戒備,並前往相救。


    片刻之後,兩方竟為此事爭得難解難分,雲涯兒倒覺兩方之意皆為下策,實不宜此事行之。不由想來往日龔都等人處理此事,倒從未起得分歧,無論是否恰當,皆言聽計從,今日遇得如此,終歸還是未有人統領之故。此些之人麵上雖服從趙錦,但卻全無聽從之意,難怪趙錦又再勸說於己。


    心想此事,不禁瞥去趙錦一眼,果然已是愁容滿麵、欲言又止,頓生心疼,忽又鬼使神差舉起右臂喊之一聲,“還請諸位稍靜,可否先聽在下一言,再作定奪?”嘴上雖是如此,然話一出口便心生悔意,畢竟自己實也未想出何周全之計來。


    但觀眾人皆已望來,客氣有加,已是騎虎難下,隻好認真思來。先前自己返迴之時,早已探得沿途崗哨鬆懈,哪裏有兵願管如此閑事,卻也不能排除那兵為令賊人鬆懈而故意為之,斷不可貿然嚐試。而此些之人難得匯合,不免又有趁機離去之意,自也不可讓其得逞。最為要緊之事,此些大概隻是身強力壯了些,若真與人起了衝突,多半也隻是些烏合之眾,怎可分頭行事。


    思來想去,忽而望得前方有一淺溪,心中頓時有了想法。而清嗓兩聲,再與眾人相告,“我曾於江夏鄂縣觀得那處水路發達,能去往周邊之處,而那河上除港口之處有些許官兵,沿途隨處可以靠岸,官兵並不攔船盤問,我等可否扮作漁人,先行離開汝南,再尋時機入得長沙?”


    不過細細斟酌一番,這乘船之事,不也將人分散,與那陸路分散又有何分別,正欲駁迴而向眾人承認冒失,趙錦卻趁此之機站至己側而道:“我夫身經百戰,曾為黃巾大方,此話自有道理,你等莫疑,照辦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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