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番思來,雖明知並非巧合,卻也終難有頭緒。況且今次除此之外未再有怪異,也不覺昏昏欲睡,反倒經方才驚嚇而極為清醒,此刻又已不知如何破解。


    正為脫身費神之時,忽而聽得屋外有人唿喊己名。仔細聽之,那聲不是他人,正是黃邵,隨即趕忙步出,隻見黃邵正牽己馬,而朝這邊望來。不等相問,黃邵已先開口,詢問為何要留於此屋,而不通知各人。聽得此話,雲涯兒亦是甚為詫異,但又不知從何答起,遂直接反問,前番明是見其離去,如何叫喊也未得答應,此刻又怎說出此話。


    對質下來,兩人皆驚訝萬分,隨後黃邵便將所知之事盡皆告知,“方才我等加緊趕路,一直以為方將仍在隊中。行之一陣,而見岔路停歇,正欲詢問,見得方將之馬從後追來,頓時大驚,以為方將又再不告而別。然而思來此些戰馬從未擅自走脫,頓覺今日情形頗為蹊蹺。還未上前相看,那馬即又立身奔迴,致使我等終覺不對,奮力追趕。追至此屋附近,發現此馬忽然停歇,便又猜想,方將是否正於其中,遂而喊之,果真見得。”


    一通說來,雲涯兒終明白幾分,還未來及細思,黃邵已單膝跪地,拱手舉過頭頂,“今日明是遇得怪事,我不思協助,而又生猜忌,如此不義之舉,難得寬恕,唯恐往後再無顏麵與方將相見。隻是不知方將此番生了嫌隙未有,欲作返迴,還是仍往長沙?”


    本來遇得此事,已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得以脫身,欣喜還來不及,又怎會遷怒黃邵?這般又遭其無端賠禮,反更疑惑,遂忙將之扶起,向其坦言,“黃兄一向坦誠相待,而又對我百般照顧,如此小事,又怎會記掛心上?且今日之事,古怪之甚,又豈是黃兄與我可以料到。既已相安無事,還是莫再追究,先行探得區星虛實再說。”


    說罷,便邀黃邵一同上馬,整裝再行。而那黃邵得見如此,立又感激再三,未有多言。而此之後,黃邵便留了心眼,緊跟己後,以免又再走失。雖說此行以來,身後一直有人跟隨,但這般知曉黃邵有盯梢之意後,倒仍頗不自在。隻不過這番感其好意,為免其又生疑,自也不好說之。


    行去數裏,總算放下顧忌,心頭卻焦慮頓生,猛然迴頭望去,隻見那屋……


    越過江夏,總算有驚無險入得長沙境內,然先前身在他處,隻將盡早前來當那頭等大事,並未多思。網這般立身於此才知,長沙也為一郡,地域廣泛,而那區星又尚未舉事,若想尋得於其蹤跡,豈是易事。果然一連幾日,也隻於邊境逗留,查探未有半點進展。


    焦慮之餘,那黃邵倒又來安慰,“既然長沙如今尚還太平,又不曾於何處打聽得有人正煽動百姓,那便說明區星實未有動作。即便今日能夠將其抓來,自也不好證其意圖謀反,看來仍需從長計議。”


    聽其言說,雲涯兒覺有幾分道理,但還未接茬,其又先行長歎,“幸而方將留了心眼,而與我一同先來查探,否則若是驚動中郎將隻怕……”說至一半,忽頓之片刻,才再複言,“既然如此,看來也隻能安插眼線留意那區星動靜,隨我同來死士,正好也可派上用場。想必方將與夫人相別多日,亦自甚為想念,這般不如歸去與夫人一敘,並等候中郎將返迴再作定奪。”


    聽得這番話味,雲涯兒忽而驚覺,仿佛黃邵早已知曉此行定難有收獲一般。更不由覺之,其勸己前來也不過是為令己死心而安心歸附袁術之計。其雖未有明說,但才來不過幾日,便有此勸,實難不疑。隨即而又聯想黃邵早已規劃好前來路線,這等上心,倒也不似與己交情所需為之。


    千算萬算,未曾想到黃邵這等五大三粗之人竟也為說客。這般想來,更是驚恐萬分,己怎偏偏信了此人,而將趙錦托付,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到時隻需以之要挾,便可輕易令己就範?


    但即便心中頗多顧慮,此刻也不敢挑明,隻好向其試探而道:“話雖如此,但我實初來長沙,發覺此處風物與那襄陽不盡相同,故想多呆幾日了解一二,黃兄可否先歸?”


    話音剛落,黃邵果然立顯驚慌,擺手而言,“此萬萬不可,還請方將三思!”再細細道來,“前番於江夏之時,我等皆在方將左右,也仍走失,撇下方將一人,隻怕多有不慎。況且方將仇家尚存,若趁我等離去之時,又行加害,該如何是好?”此些不過是己亦未掛於心上之事,不想倒成其相勸之由。


    經得這番,雲涯兒終得肯定,這黃邵倒掩藏極深。不論真情假意,自重傷楚闕之後,便一直百般拉攏,想必自也有其私心。隨即轉念一想,若僅是擔憂己與楚闕記恨於其,倒仍無需走至此步。況且其雖謀略有缺,但幾番相處下來,卻也並非怕事之人,無論如何,倒也說之……


    想至此處,忽茅塞頓開,憶起當初那從龔都之處劫走楚闕所在之車而強行送往汝南者,不也是此人?加之如今龔都早已不再行汝南賊事,黃邵等人卻仍與之針鋒相對,亦有可疑。


    再而聯想袁術幾番遇己,不過是如見得新鮮事物一般,好奇過了,倒也全不放在心上,反是黃邵更為希望己行歸附。如此種種,匯集一處,絕非巧合。


    思索再三,此事已不可再用尋常思維來辨,否則決計難以想出半點頭緒。不由又再想起前番江夏之時,往日皆是神秘莫測之人前來化解困境,今次卻不過因得黃邵一言,便輕易脫離。


    此刻雲涯兒已是不寒而栗,若說此些皆為巧合,倒寧願相信自初見黃邵之時,便皆是人精心安排。哪怕那人並非黃邵,自也是一機關算盡之人,如何思來,除士口之外,倒也無人更能勝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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