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平靜地打量愚蠢魯莽,帶著羊膻味的山羊舅舅,神情帶著點溫和疏離。


    阿不福思突然覺得有點恍惚,仿佛重新看到了當年意氣風發,才華橫溢的哥哥。


    他忍不住追問:“她媽媽呢?”


    鄧布利多神色微頓。


    他在討厭蓋勒特的弟弟麵前,實在不好開口說這是蓋勒特通過不知道什麽魔法手段製造出的孩子,而且還突然丟了過來,疑似背後有陰謀算計。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通知阿不福思,他喜當爹的原因。


    如果真說了艾莉森是他和蓋勒特的孩子,恐怕阿不福思得當場和他拚命。


    最後,他隻能硬著頭皮,含糊地迴答。


    “……在國外旅行。”


    艾莉森瞥了爸爸一眼,眼神略帶古怪。


    ……應該是在美國坐牢才對。


    算了,坐牢可能也是通緝犯黑巫師旅行的一種,體驗一下外國監獄的風土人情什麽的。


    “……?”


    阿不福思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艾莉森長得確實很像阿不思,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親生的。


    不過,阿不思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這麽多年來,為什麽從未提起過這個孩子?


    種種疑問湧上心頭,讓他感到無比困惑,但看著對麵父女親密無間的樣子,他又覺得事情也許並不複雜。


    可能隻是交往時間不長,感情破裂後女方意外有的私生女,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誤……


    雖然這種猜測有點狗血,但是除此之外,也實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以他哥哥的性格,真的開啟了穩定的新戀情,又有了孩子,肯定會結婚,做個重視家庭的好丈夫好父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單身父親,獨自撫養女兒。


    阿不福思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就不準備再追問下去,聽什麽狗血的戀愛八卦。


    反正小孩長得像他哥哥,是鄧布利多家族的成員,這點總沒錯。


    至於其他的,他不想管,也管不著。


    看著弟弟自動腦補過後若有所思的表情,鄧布利多鬆了口氣,慶幸這些年弟弟多長了些腦子,不會魯莽地不過腦子直接問,卻又長得不多,沒那麽敏銳。


    “阿不福思,難得來一趟我這裏,要不要留下來喝杯茶?”


    阿不福思迴過神來,點點頭。


    鄧布利多吩咐艾莉森自己看書,隨後就快步去拿他的紅茶泡茶,留下讓弟弟接觸女兒,兩個陌生血親熟悉的時間。


    迴到沙發上,艾莉森興致不高地垂眸,也沒主動搭理山羊舅舅,帶著點淺淡的傲慢,繼續翻閱那本《魔法原理》。


    阿不福思則趁機打量著她,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像阿不思。


    無論是五官還是神態,都一模一樣——尤其是阿不思離開後,她褪去那種溫軟含笑的樣子,變得冷淡傲慢時。


    當初他哥哥也是和他還有阿利安娜沒什麽共同語言,在家時總待在樓上自己的臥室裏,看書,數獎狀,和那些當時最有名的魔法大師通信……


    那時候的阿不思,總是那麽優秀,那麽耀眼。


    而相比之下,阿不福思就顯得平庸多了。雖然他在學校裏也算得上天賦不錯,但還是無法和哥哥媲美。暴躁,衝動,魯莽,粗魯,愚蠢……永遠是別人貼給他的標簽。


    沒那麽優秀的弟弟,對耀眼到經常被別人提起,和他做比較的哥哥,總是有些惱怒和嫉妒的。而且同為家人,自然也能察覺到哥哥對自己的看不上眼,對妹妹的忽視。


    而少年阿不思對愚蠢魯莽,沒有共同語言的弟弟和半瘋的妹妹雖有親情,卻也有沒說出口的不滿。尤其是在原本和同學約好的遊學旅行因為阿利安娜意外殺死母親,而被迫要困在家裏照顧妹妹,支撐全家的時候。


    當時的阿不思雖然肩負起了責任,卻還是很討厭被束縛在家裏的感覺,剛畢業意氣風發的青年覺得自己被困住了,無法實現理想和抱負。


    上心與否,在生活的細枝末節裏總能感受得出的。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兩個半大孩子,是能感覺到那種和母親在世時的安心不同的,可能被哥哥拋棄的恐慌的。


    再後來,格林德沃來了,兩個青年整天醞釀著更偉大的利益,對阿利安娜更是疏於照顧……


    最後,悲劇發生了,阿利安娜去世,成了他們心中永遠的痛,鄧布利多兄弟徹底決裂。


    阿不福思在妹妹的葬禮上打斷了哥哥的鼻子,並且始終無法釋懷。


    雖然現在兄弟兩個還能說兩句話,他還願意為阿不思提供幫助,但妹妹死亡的隔閡永遠存在。


    如今,乍一看到艾莉森,阿不福思心裏百感交集,各種複雜的思緒湧上心頭。


    如果當初,阿不思沒有遇到格林德沃,沒有和那個該死的德國佬一起謀劃所謂的更偉大的利益,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艾莉森被討厭的山羊舅舅盯得微微蹙眉,忙側頭看爸爸的蜂蜜紅茶有沒有泡好。


    阿不福思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移開視線,就看到哥哥端著茶壺走過來。


    鄧布利多把茶壺放在桌上,給弟弟倒了一杯,又給艾莉森倒了一杯。


    紅發小巫師優雅地讓自己的杯子飄浮起來,又精準地控製冰凍咒冷卻,避免燙手。


    阿不福思看著她熟練地使用魔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孩子的魔法天賦很高,絕對不輸於他哥哥。


    艾莉森捧著茶杯,神色帶著些微厭倦,比曾經尚且對弟弟妹妹有關愛和責任感的阿不思還要冷淡。


    她隻是看在爸爸的麵子上,沒有轉身就走,而是耐著性子坐在這裏,陪他們喝完這杯茶。


    麵對當初她爸爸和爹爹在一起的討厭絆腳石,她沒直接一個鑽心咒過去都算好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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