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憑什麽,憑什麽我要上戰場,我要與妖修殺個你死我活?我在山上清淨修行快千年,好不容易修了心養了性不惹事。從不耽擱你在中洲大陸山上山下行事,你幹嘛還要管這麽寬?”


    芃芃皺眉道:“我管的寬?你要是真的腰板挺得直,何必怕我管的寬?又何必跟我摞狠話。”


    還有一句話,芃芃憋在心裏沒說。那就是:你們幾個元嬰期修士,個個都是那修行本事二流、給自己找借口的本事一流之輩。我對你們上戰場之事,本不期望你們學張楚,但求別拖後腿。可你們,去都不願意去,能縮著就縮著,半點虧都不吃。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可你們到了太平年間,不但幸災樂禍,還巧取豪奪。莫測海的遮九,雖然從頭到尾沒有露麵,可他底下的弟子、客卿誰不在明目張膽的建立“宗門”。太華宗的張楚戰死在極域,與張楚有宿怨的舟子,事後就跑去極域“觀景”。就說現在,我和我師兄還在這太白樓內外,你們這些躲過妖魔大戰、神祗掠殺的大修士們,還不知收斂,喬裝打扮都不用點心,別以為天塌了都有高個子給你頂著。


    芃芃不搭理元匪,元匪卻在自言自語,說到興起的時候,口沫橫飛,就在芃芃打算出劍劈了元匪的時候。太白樓那邊突然有一個聲音傳來,他道:“與人講道理這事,我在行,與元匪道友講道理,我願意!”


    芃芃毫不猶豫,停止了出劍的心思。任由那人與自己擦肩而過,提住元匪的腰帶,直接消失在太白樓周圍。有那修為夠深、好奇心夠重的人探查了二人消失的方向,私下確認竟是帶人往莫耶城去了。


    這話音才在眾人耳邊響起,眨眼間就把遠離千裏之外的人帶走。大部分人對此表示驚訝,有那膽小的,腦門上早就起了一層薄汗。


    芃芃收劍歸鞘,漫步走向太白樓。迴到太白樓後院荷花亭內,芃芃坐在凳子上,看著趴在石桌上唿唿大睡的圓圓,忍不住想捏一捏他的臉頰。小和尚知澤坐在一旁,雙手放在石桌上,手心貼著臉頰。


    知澤猶豫了半天,還是壯起膽子說道:“前輩,晚輩知澤,有一事不明,請前輩指教。”


    芃芃說道:“若是問關於你們寺裏寄住的那位的,就別說了。”


    知澤摸了摸光光的腦袋,眯著眼笑道:“晚輩知道了,謝前輩。”


    將來迴了菩提寺,對寄住寺中那位長輩,也算有了個交待。真不是自己年幼不會說話,而是前輩根本不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芃芃走到池塘邊,蹲下身,看著或粉或白盛開的荷花,嘴角上揚。


    九轉迴欄那邊,遠遠的茶小二熹心對著芃芃喊道:“女俠,我給你送茶和點心來了,點心是我們大師傅剛剛做好的,茶是小的剛剛燒好水衝泡好的。”


    芃芃答道:“進來吧。”


    熹心輕輕巧巧走來,放好茶和點心,站在一旁不動。


    知澤看著他眨了眨眼睛,熹心笑了笑,同樣眨了眨眼睛。


    芃芃轉頭看了一眼亭內,問道:“你們二人有事要談。”


    知澤搖頭,熹心點頭。


    芃芃看著他二人不說話,小和尚摸頭,熹心低下頭看腳尖。


    太白樓裏,白子豪喝了口水道:“比起高語那個軟腳蝦,這個道號叫元匪的家夥,確實是不錯。嘿嘿嘿,那臉皮也夠厚。”


    溫琛笑道:“元匪其實本事不算差,而且身家頗厚,野修裏的野修。可惜,被蕭墨宸帶走了,不知道蕭墨宸會不會動他的那些……?”


    白子豪咳咳幾聲,溫琛隻好作罷。


    元匪雖然被蕭墨宸拎著,可腦子依舊轉個不停,他最想知道的是:蕭墨宸什麽時候來的,他不過是想活的長一點,想往高處在挪一挪。怎麽就惹了修到元嬰期大圓滿都不怕的芃芃,再惹了早已領略過元嬰期大圓滿風光的蕭墨宸。誰都知道,目前的劍宗,最惹不得的就是他倆了。


    溫琛看了眼窗外,歎道:“元匪,比起高語和遮九,更適合戰場。”


    白子豪隻當沒聽到他的話,在他心裏,打群架那就不說了,單打獨鬥不如自己的,那都是沒必要上心的事。


    白子豪起身,搖了搖頭道:“走,看看我家前輩去。”


    熹心道:“女俠,我真的真的沒騙你,真的是我家樓主說的。”


    芃芃道:“你都築基期幾十年了,太白樓這麽個地方,本就是你最喜歡最熟悉的地方。若不是,你家樓主,你恐怕不會說剛才的事。”


    熹心拱手笑道:“多謝前輩。”


    芃芃搖了搖頭,青菜白菜,全靠各人喜歡。


    熹心走了,白子豪來了,芃芃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這些人莫不是師兄招來的。


    知澤塞了快速一塊點心在嘴裏,吃的臉頰鼓鼓。白子豪在離芃芃幾步外,拱手道:“前輩,晚輩白子豪前來拜見。”


    芃芃點了點頭,說道:“白道友請。”


    三人一塊走進亭內,圓圓和知澤站著,各自見禮後才坐下。


    白子豪笑道:“晚輩奉家師之命將此物交給前輩,請前輩查驗。”


    一邊說著,一邊從袖裏拿出一個紫色匣子,匣子本身自有流光溢彩不說,空氣中竟有淡淡茶香。


    芃芃凝眉肅穆,她道:“白道友,這?”


    白子豪道:“家師與前輩之間的有什麽淵源,晚輩不清楚。隻是家師說你是個難得女劍仙。”


    芃芃笑道:“多謝前輩。”


    白子豪道:“能為前輩效勞,是我的榮幸。”


    溫琛在一旁咳嗽了一聲,芃芃看了他一眼。


    白子豪道:“前輩。這位是我好友,你叫他溫琛就行。他家裏別的不多,就是錢多。那個,他找前輩你有點小事,他其實特別仰慕前輩你的。”


    溫琛再一次對芃芃行了一禮,他道:“其實,那個,我找前輩有事,是關於生意上的事……”


    白子豪在一旁插道:“你別磨磨嘰嘰了,趕緊說。”


    溫琛道:“你別急啊,我這不是心虛嘛。前輩,你別生氣。我爹和我娘雖然就生了我一個,可我們家族人多,我要是不努力一把,以後就隻能吃用我爹娘留給我的私產。所以,我就想了一個不好的辦法來生錢。就是、就是請前輩試戴一下我們顏和齋製作出來的首飾,我們拿出收入的三成來給前輩。前輩你放心,顏和齋所做的雖不是什麽上品法寶,可質量一定有保證。”


    白子豪聽完,在一旁點了點頭。


    芃芃道:“我都不知道顏和齋在中洲大陸哪裏,我暫時不答應。”


    溫琛道:“謝前輩。”


    白子豪道:“前輩,有沒有興趣走一趟太白樓的三樓,哪裏有不少好玩意。將來若有一天,顏和齋說不一定能開到這裏。”


    芃芃笑道:“好啊!借白道友的吉言,祝溫道友的顏和齋火遍中洲大陸。”


    知澤搖頭晃腦道:“善哉善哉。”


    一行人去了太白樓三樓,到了三樓,幾人算是開了眼界。樓內熱鬧非凡,樓外半點聽不見。


    幾人一路走去,他人多有側目,有的更是主動讓道。


    圓圓兩隻眼睛睜得老大,一隻手緊拉著知澤,另一隻手時不時指向店鋪外掛的展品,十分好奇和驚訝。


    知澤時不時吸吸鼻子,有時候配合著圓圓說的話點頭,有時候忍不住道:“哎,可惜小和尚吃素啊?”


    芃芃認為自己也算是見過繁華的人了,待走入這太白樓的三樓,還是被震撼到。芃芃是經過太白樓一樓的,一眼看去真的不是太大,原以為三樓和一樓差不多大小,未曾想幾人走了一刻鍾了,還沒走到街尾。


    圓圓好奇的問道:“小和尚,你以前逛過這麽熱鬧的街嗎?”


    小和尚已經過了新鮮勁,隻覺得熱鬧是熱鬧,就是有點不習慣,他道:“好像有吧!”


    芃芃突然看到一間鋪子,那鋪子門口招待客人的是兩個佳人,一人發髻上簪了朵盛開的粉綠牡丹,一人發髻上簪了朵大紅牡丹。


    芃芃看得稀奇,一旁白子豪卻十分驚訝,他道:“淘齋老祖在這裏。”


    溫琛緊接著道:“千年難遇之事呀。傳言淘齋老祖行蹤不定,身上所攜帶寶物多如牛毛。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沒有的。反正他每次現身,親自做生意,開門迎客的就是二位牡丹仙子。”


    你也許看到過許多叫淘齋的鋪子,從來沒有牡丹仙子,就算別的店鋪找到佳人扮演牡丹仙子,也沒有那種神韻。


    二位牡丹仙子看到芃芃幾人走向店鋪,笑盈盈的道:“幾位貴客,裏麵請。”


    栩栩如生的符籙美人,靈氣逼人的白玉蘭碗。又長又粗的雷劈棗木、巨大的瑞獸骨骸、生長千年的奇花異草。名家手跡、凡人小吃等等。衣食住行,應有盡有,有俗有雅。


    對於鋪子內的許多寶物,且不說實用不實用,單是外觀之精致靈巧,芃芃就很想買買買。芃芃思量再思量,還是選擇了對她有用的,價格上她也能接受的幾件寶物。


    離著太白樓不遠的小鎮,不通放下杯子拍拍手,站起身。


    背靠牆壁的萬燁,看著不通。怒道:“小子,你從哪來?師承何人?為何針對我?”


    萬燁不是不想打殺了不通,隻是先前的對峙,他已是在強撐。他雖然猖狂,但是更惜命。


    等了會,萬燁眼見不通不說話,便道:“小子,想想你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千萬別做錯了。”


    不通皺眉道:“打殺了你不難,唯一難的是怎麽順利的把你身後的大魚引出來?”


    “不然,你以為我願意跟你這麽幾日,吃不好睡不好。”


    男子竟是身體後仰,然後直愣愣望向那個一眼動心的紅衣女子。若是她沒有書院弟子的身份,就好了。


    他保持那個姿勢,與那青衫客笑問道“怎的,不過是看了幾眼,你就要打打殺殺你誰啊”


    不通笑眯眯轉過頭。那人抬起一隻手,輕輕拍打自己脖子,以心聲大笑道“來來來,往這裏丟張符籙,當我誠心求你,如何。”


    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鄉佬,不過是認識那桂夫人跟前,勉強能夠說上句話,真以為可以在中洲大陸橫著走了。


    八妹問道“小師兄,咋了”


    不通放下手中魚竿,笑道“有人求我打他,差點被他嚇死。”


    八妹眨了眨眼睛,“吃砒霜長大的啊。”


    不通笑著沒說話。這些言語,都沒心聲。


    所以兩撥人都聽見了。


    那簪花男子嗤笑一聲,伸了個懶腰。


    然後一道救人的飛劍,被一襲青衫雙手夾住,隨手丟入水中,一道攔阻術法被那一襲青衫伸手一抓。


    當然不會打打殺殺,豈不是有辱斯文,他當然是去請求,幫忙主持公道,好好管一管這些以武犯禁的山上修士


    芃芃指了指蔣的嘴巴,提醒道:“這是上次你在這裏,沒管住嘴的下場,這次還要不要去太白樓那邊告狀,自己掂量。話可以隨便說,牙齒就那麽幾顆,好好珍惜,不然以後在家鄉傳道授業解惑,口齒不清,聽課的學子們,容易聽不懂你到底在說個什麽。”


    蔣龍臉色陰晴不定。


    他現在最大的疑惑,其實不是對方為何對自己出手,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而是對方為何有膽子出手行兇,為何近在咫尺的文廟聖賢們,就沒有一人趕來管一管!單獨為劍仙破例,而是我們包袱曆來有此定例,所以劍仙無需多心。”


    包袱齋最大的特點,就是買方可以賒欠一事,不論是譜牒仙師,還是山澤野修,囊中羞澀的修士,都有機會與包袱齋訂立一張契據,然後就可以帶走貨物,比山下買賣屋舍,都要更加簡單,而且契據,幾乎沒有任何約束力,也就是說還不上錢,包袱齋認栽,絕不追-債。


    所以的曆史上,經常會有時隔百年、甚至是千年,才有修士現身,還上當年所欠的那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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