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衣拱手恭敬的立於鬼族幽冥大殿中央,靜候著上位者的迴音。


    鬼君子蘇正坐於大殿之上,麵色平靜無波,內心卻是波濤海浪,翻湧無停。


    巫、魔二族所欲行之事,他猜得透徹,並未有其他憂心之所,隻要她不摻手此事,縱有天族的黃雀在後,他亦能捕得住心頭的那隻蟬。隻是……


    她的不聞不問,妖族的一切如常,卻令他心緒難平。


    他知道,她這些年的隱居避世,並非於事無牽。她心頭所念,所思,所想,他自是知曉,皆為那人。


    魔族魂留之談,巫族骨剔之嫌,他既能知曉,她又怎會不知。


    “妖尊呢?近日可有何異動?”


    “迴君上,妖尊近來行事並無可疑之處。”


    “哦?”


    顯然,如此簡單的答案並不能令鬼君子蘇滿意。


    “據傳信所載,妖尊近日整日待在鳯凰殿內侍病塌前”


    “侍病?何人得病,病勢如何?”


    “侍病”一詞,單聽便知斷非談及之人為病,然,聽者如他,一時之間仍有一絲神慌,以至從容難存。


    那近似妖孽的麵容之上,多了幾許擔憂,又多了幾許暴戾。


    對談及之人的憂,對病之所為者的戾。


    “琰帝傷及心脈,妖尊已塌前侍病近一日夜”,抬頭瞧及鬼君子蘇那般冷峻之容,複又補充道:“屬下派人暗中查探過,琰帝之症少有數月難愈,縱是妖尊有心此局,待其思緒至此,怕已是迴天無力。”。


    鬼闌自認為鬼君子蘇所憂之事定是妖尊是否會參與到此番爭鬥之中,在此番爭鬥之中又是處於何種位置之上。而,他卻不知,此時,自家君上心頭所念,卻統不過一事。


    “如此,倒也了了本君心頭之患。”斂盡心緒,恢複妖媚如常。


    他的妖,卻誠然比得妖族的她更為妖嬈,他的媚,卻又不似女人那般的柔媚。那,是一種極盡天下言辭所能描繪而出的滿帶著男子氣息的魅惑。


    非見難敘。


    “滄元近日怕是十分頭疼該同何人為伍,一時間也不會有其他動作。天族那邊左不過加派些人手,緊盯我三族之動,倒是魔宗那邊,如此安靜卻誠非那宗主素來的性子。”


    “君上英明。巫族近日確是並無他動,天族那邊今晨也方派了些慰問的使者調了些域內鬼侍盤問了些有關巫族聖女逃婚之事,倒也安分守己。至於魔宗那邊……”


    “如何?”


    “據暗使迴報,近日似自魔宗之處而起盛傳起天族欲冊三皇子君陌為三族之爭的調和使者。如今已在他族之內傳的沸沸揚揚,大有鼎沸之事。屬下怕……”


    “你是怕天族縱是本無意於此,礙於此番傳言也會特意擬旨冊封。而這三皇子又是本君昔日“故人”,此番相見,怕是亂了計劃。”


    “鬼闌僭越”


    “你的擔心倒也無可厚非。他三皇子君陌同本君的故情難盡,並不急於一時。以魔宗宗主平日裏喜怒隨心之性,此番謠傳倒也不全然與他無關,聽之任之,亦為他想。妖族置身事外,為三族同心。他,怕也是擔心以言風平日裏那般喜怒隨心甚他,多個勸阻之人便多了重保障罷了。”


    “君上聖明。那……可需屬下派人西向而風?”


    西向,正是妖族之地。


    “無妨,此事我鬼族便當是無知。”


    “是”


    “你派人傳話滄元,勿忘婚結之約。”


    “君上可是決定……”


    “此番既為魔宗,天族後觀,非協巫族難成。”


    “屬下明白”


    “嗯。此外,你親自人間一行,本君要知曉此番琰帝之病的前因後果”


    “是,屬下告退”


    她的無動於衷,他終究心緒難安。如此緊要關頭,琰帝偏偏又生了病,給了她無法離開的理由。縱是如今這琰帝於其心頭是為天地至寶,以他對她的了解,若非清楚了解其中的因緣曲折,他,斷難相信。


    魔族是他這數萬年所謀之事的第一步。萬事開頭難,這第一步縱是說明不了最終的結局,卻總能予人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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