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千人繡製的喜服,頭上蓋著大紅綴珠繡鳳方巾,那頂鳳冠四周垂著璀璨的明珠,耀眼動人,輕輕一動,就發出珠玉相碰的聲音,悅耳動聽。


    不可否認,在這場成婚大典之上,秦燁是用了心思。


    如果沒有梅園那驚魂的一幕,此刻她會暗自歡喜雀躍地嫁過去。


    未晚長歎了一口氣,此時此刻紫蘇也不在身邊,紫蘇已經恢複了白玖雨的身份,忙著守在已故的季風身側,定是沒空顧及她。


    明日就是季風的葬禮,在這個悲痛的日子,她竟然成親了。


    喜婆在她身側細細地向她交待成親中,要注意的種種細節,特別交待她要準備好洞房花燭夜迴贈新郎的定情禮,這是習俗,寓意著百年好合,萬萬不可廢。


    未晚點了點頭,打開了帶在身側帶來的藥盒,從中取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石子,用條帕子包起,放進隨身的香帶中。


    未晚淡然起身,輕提大紅裙裾,在喜婆的攙扶下再次踏進花轎中。


    花轎從王府後院再次抬出,沿街而入,停在王府正門。


    八抬大轎,富麗堂皇的裝飾,不由引得周圍人群的頻頻注目。


    “吉時將至,攝政王親自相迎王妃。”身邊的司儀高唱著,邊上注目的人群和前來參加婚宴的達官貴人連忙躬身行禮。


    周圍響起一陣歡快的絲竹聲,除了此之外,四周自無其他聲音。


    秦燁自秦王府正門而出,喜婆立即朝他行禮,“奴婢參見攝政王。”


    秦燁來迎親了。


    聽到這個聲音,薑未晚心中一震,她深唿喚了一口氣,慢慢地平複心境。


    秦燁點了點頭,喜婆連忙掀開轎簾,遞給了未晚一條紅綢。


    秦燁卻更快一步上前,舉著金棍子挑開未晚麵前的紅蓋頭,金棍子與珠玉相碰發出輕悅動人妙曼之音。


    一襲紅色的喜袍在寒風中翩翩飛舞,腰上同色係的玉帶隨風飛散,玉冠束發,烏黑的青絲傾瀉在玉冠下,繾綣瑰麗,俊逸邪美的臉龐、盅惑的男性氣息。


    對上秦燁邪魅的眸子,未晚倒吸了口氣,張了張嘴,嫣紅的唇瓣輕輕地一張一合著,卻吐不出一個字眼。


    “未晚……”秦燁低聲輕念著她的名字,狹長清亮的眸子落在那一襲拽地的紅袍上,與沉靜如水又不絲嫵媚的美眸相接,終是笑了笑。


    “吾妻未晚!”他又輕念了遍,他知道自己克製不住嘴角的笑意,那是從心底泛起的喜悅,像個孩子一樣單純的微笑。


    未晚唿吸沉重了起來,她曾對他的喜歡,躲閃,恐懼,種種情緒,原來都抵不過他溫柔的一瞬間,對他她真是再無法殘忍。


    她終是輕揚起嘴角:“我在。”


    本已微冷的心,突起又泛起了股暖流。


    “你說什麽?”


    秦燁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眸中泛起薄薄的水澤,隻覺得所有一切,艱辛也罷,苦難也罷,都會過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


    “我在。”她又重複了遍自己的迴複。


    不管明天他們將何去何從,今天她都是秦燁的妻子,一輩子的妻。


    他盡管神容疲倦怠,眼睛卻閃過不容忽視的流光,這一刻他仿佛擁有了全天下。


    “新郎上前,牽新娘下轎。”


    喜婆喊了聲,見秦燁微有些失神,又不由地又壓低了聲音提醒了遍,“攝政王該帶牽王妃下轎了。”


    秦燁收起金棍子,將紅蓋頭挑下,往未晚頭上蓋迴去。


    兩側的侍女連忙將準備好的大紅卷毯展開,從轎子處一直延伸到秦王府內。


    喜娘將紅綢的另一端往秦燁手中塞。


    站在一側的侍女幫忙上前一步,扶起盛裝打扮的未晚下了轎向秦王府正廳走去。


    未晚頸間戴著一圈秀麗的金色瓔珞,穿著五彩飛鳳霞衣,外罩了一層披風,霞衣上的鳳凰大氣瑰麗。


    如火的嫁衣紅得刺目妖嬈,更襯得肌膚勝雪,一雙白玉一般的手,放在兩側,一言不發,更顯得端莊大氣,冠豔天下。


    “新郎新娘今日喜結良緣,恭祝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永結連理。”吉祥話在未晚耳邊悠悠響起。


    喜帕之下,未晚終是笑了笑,嫁給秦燁!畢竟是她由衷的。


    不知幾時起,和無數的女子一樣,她也開始想嫁一個良人,特別是當景浩天失勢之後,三哥景墨予慢慢握住了權力,她更是發現自己是喜歡秦燁的。


    她想嫁給他!


    梅園的那一幕,不可否認,是不可揮去的惡夢。


    但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秦燁會是那種放浪形骸,殘暴不忍的人。


    不管秦燁是怎麽了,他是不是得了分裂病症的雙重人,她都不會輕易放棄他。


    薑未晚心裏默念著:秦燁,不管你是得了什麽病,我會努力治愈你!我絕對不會放棄你!


    喜婆笑嘻嘻道:“新郎倌,新娘一起交拜天地。”


    “慢著!”宴席之中緩步走來一個老太監,他發將白色的拂塵扛到肩上,將手中的懿旨鋪展開了,太監朗聲道:“咱家奉太後懿旨,帶著側妃前來與攝政王,攝政王妃一同交拜天地。攝政王接旨。”


    “奉天承運,太後詔曰:攝政王聶季燁年輕有為,為我大聶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當擇賢女以配之。現有沼州譚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性行溫良,待字閨中,著即賜封為攝政王側妃,為我大聶皇族開枝散葉。軟此!”


    薑未晚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心中腹誹著:大婚之日,他又要立側妃?秦燁,你到底有多少門的側妃?她終是不願意與他人共侍一夫的,心跳到嗓子口,她幾乎想呐喊出來,拒絕啊!秦燁拒絕她!你是攝政王,你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你拒絕她啊!


    “謝太後恩典!”攝政王微微拂了拂禮。


    太監笑嗬嗬地合起懿旨,恭敬地遞上前去。


    一襲素白華服,在微風中衣袂飄飄,寧風曦站在人群中,俊逸非凡的臉上掠過幾許嘲諷,秦燁,你不是很喜歡薑未晚麽,你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反抗你的母親,你也不過如此麽!


    寧風曦目光落在紅蓋頭下的薑未晚身上,如墨眸子中閃過一瞬的溫柔與憐惜,隨即別開眼,不忍相望。


    秦燁身側的北冥連忙上前去接過聖旨,小心收起。


    老太監提醒道:“攝政王,側妃的花轎已經在府外候著。”


    秦燁微微頷首,他轉身拔開北冥身上的佩劍,闊步而出。


    宴廳上所有人無不驚起冷汗,攝政王娶了幾門妃子,可都難逃被他克死的下場,眾人更是聽聞秦王府內半夜裏常傳出女鬼的哀泣聲,更有傳言那幾個攝政王側妃都是因為服侍不周,不入攝政王法眼,讓攝政王親手殺死的。


    這個薑未晚是攝政王喜歡的無餘,所以他才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季風之死案情未破時,就兄承弟媳,迎娶薑未晚。


    可是那個譚氏就不一定了。


    雖說是太後賜婚的,以攝政王秦燁乖張的性子,他要是真心要拂了太後的麵子,也是不無可能的。


    秦燁握著劍往外走,戾光一閃,眾人更是無人敢開口。


    天哪,他是要殺了那個譚氏麽?


    北冥不怕死地追上前去,“攝政王,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萬萬不可……”


    出了什麽狀況?


    為何四周一下子就靜了下去。


    隱隱感覺到氣氛不對,薑未晚扯開了紅蓋頭,往外看去,秦燁舉著長劍往外走,他是要幹嘛?


    “新娘子,萬萬不可自掀紅蓋頭,不吉利啊,快,快蓋迴去。”喜娘突然發現薑未晚的紅蓋頭讓她掀開了,不由急了起來,連忙上前要替未晚蓋迴去。


    未晚沒空理會這些俗禮,她將紅蓋頭往喜娘手中塞,就提起裙裾小跑著追著秦燁而出。


    難道秦燁的分裂症又犯了?


    他又變了個人?


    他要殺了那個譚氏嗎?在宴席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兇,殺死過未門的側妃麽?


    不,不可以的!


    他不能這麽做,未晚承認她是百般不喜歡這個未謀麵的譚氏,可是她更不想秦燁背負殺人狂魔的罪名。


    哪怕是共侍一夫,她認了。


    不要殺人,秦燁不要殺譚氏!


    秦燁闊步而出。宮中的嬤嬤笑吟吟地迎上去,目光落在秦燁手中的冷劍上,不由地嚇得冷汗直冒。


    “攝……攝政王!”宮中的老嬤嬤顫顫行了個禮。


    秦燁並不言語。


    他目光落到花轎上,犀利深邃,穩重冷然,舉著長劍,冰冷地挑開了轎簾。


    一陣白光閃過,一股濃濃的寒意落到簾中的新娘子身上。


    新娘譚蝶兒雙手交叉,正危襟坐著。


    “秦燁……”


    未晚叫住了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在宴席之上,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眾人的眼皮底下。


    未晚靈光一閃,可憐兮兮央求道:“秦燁,季風死了,我已背負了克夫之名,今日喜宴之上的任何意外,都會讓我受千夫所指,萬劫不複。季風大仇未報,我不想死,我承受不起任何的意外!”


    秦燁聞言頓了一頓,長劍還是落在譚氏的頭頂之上。


    未晚衝上前去,顫抖地握住秦燁的手,滿臉哀求:“我不想……”


    即將宣之於口的那一句,我不想你死,咽住了,未晚眼角的淚終是滴滴嗒嗒滾落下來,終於化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秦燁有了一刻的動容,他收劍,輕拭著未晚眼角的淚珠,“你想活下去了,我很高興。不管你為什麽想活下去了,我都很高興。”


    聞言,未晚哭得更兇了。


    秦燁淡淡一笑:“妝花了,新娘子就不好看了。”


    秦燁揚聲道:“來人啊,把王妃帶到旁邊去補妝。”


    喜婆連忙衝上前去,扯過未晚到一旁去擦粉。


    秦燁目視著簾裏中的女人,那個不動聲色的側妃,他笑了笑,到底是個狠角色。


    生死麵前,還能臨危不懼。


    他突然下馬威似的朝轎門重重踢一腳。


    麵前的人晃了晃,卻依然扶著轎子擺正了姿態。


    秦燁舉起長劍,對準著紅蓋頭落下。


    白光突閃,劍茫掠過,紅蓋頭被挑開,鋒利的寶劍離新娘光潔白希的額頭隻在毫厘之間,譚氏的臉上掠過些許慌亂,她慘白著臉,睜大眼亮的眸子怔怔地迴望著秦燁。


    秦燁的星眸裏似蘊著萬千的冷意,叫人看了一眼,都不由想打個寒顫。


    “太後為本王選的女人,果然是才貌雙全。”他收起身上肅然的殺氣,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譚側妃,真是出眾的很。”


    嬤嬤急忙上前去扶著側妃下轎,譚蝶兒盈盈含笑,“多謝夫君謬讚!”


    “叫爺,王爺!”秦燁捏昆了譚蝶兒的下巴,以足以讓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冷酷地道:“本王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也不喜歡自作多情的女人。”


    “妾身,一定會讓王爺稱心如意的。”譚蝶兒笑米米地開口,身側的嬤嬤連忙放下她臉上的蓋頭。


    譚側妃身著一襲宮庭特製的喜服,臂上拖著丈許來長的紅色輕紗,輕紗上繡著朵朵暗紋的海棠,她身段婀娜多姿,走起路來輕扭蠻腰,顯得風情萬種。


    喜婆已為一旁的未晚補上紅妝。


    秦燁看了她一眼,竟然親自上前,牽手她的手步入大典之上。


    “攝政王,該與王妃和側妃同拜天地了。”太監不怕死地上前提醒。


    “本王成親需要你一個宦官來指手劃腳麽?要不,你來遞本王拜天地?”秦燁薑眸掃過老太監身上,深邃且淡漠。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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