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生出不祥的預感來,唐雲羅眼眶中的眼淚顫動,驚得奪眶而出,“放開他,放開宸兒。”


    藍臉人端詳著懷中的嬰兒,這個娃娃生得一張好臉皮,白白嫩嫩的,像是含飽待綻的荷花苞。


    耳畔邊傳來景墨予暴跳如雷的聲音,“畜生,他隻是個無辜的孩子,你忍心對他下毒手?”


    藍臉人深藍的唇不由微微勾起一抹冷笑,誰都要他放過這個孩子,誰來放過他?


    藍臉人並沒有打算放過宸兒,宸兒的味道十分的誘人,幽幽芬香如雨露般的濕潤,沁人心脾,他需要宸兒身上的血液來填充肚子裏的饑餓,內心的空虛,他更需要一個人來陪伴,陪伴他度過今後無數個漫漫長夜的孤寂。


    藍臉人直逼那晶潤如玉的脖頸,他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鮮血特定的甜腥味道充訴著他的鼻端。


    深深的渴望,貪婪的欲望與期待......


    唐雲羅突然腿一軟,跪倒在地。


    唐雲羅紅了眼眶,宸兒,陷入危險中的宸兒已經完全摧毀了她的理智,下意識就淚如雨下,“這個孩子,他生下來就沒有父親,他已經很可憐了,我求你,求你放過他。一命抵一命,你要命,我給你命。你要吸血,我給你吸。我求你放過他。不管你有什麽樣的膚色,怎麽樣的與眾不同,我相信你也是人生出來的,是父母養大的,也許很多年前,你也有孩子,你也曾經是個孩子......”


    “求你放過宸兒,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換他。”唐雲羅對著生硬的磚板磕起了一個個響頭。


    “唐姑娘不要求他!那是個喪心病狂的怪物。”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事間萬物各有定數,他就不信藍臉人身上會毫無破綻。景墨予舉著彎刀,從地上支撐起身子,打算與藍臉人一起同歸於盡。


    人生的父母養大的孩子。


    藍臉人怔了怔,這個嬰兒,這個漂亮的男嬰,是多麽像一個人啊!


    藍臉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落地景墨予身上,那眼睛像錐子一般直盯著他……


    景墨予擰了擰眉,眸裏散發出疑惑的光芒。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拿我的性命,來換這個無辜的孩子。”


    “放過這個孩子,我景墨予要殺要剮,要吸血要吃肉,隨便你。”


    ……


    藍臉人像拎小雞一樣,從身後提溜起宸兒。


    僅僅隻是一瞬間,景墨予的臉在此刻變了色。


    宸兒生得一個圓形的小臉,白淨紅潤,他掙紮著舞動的小手小腳就像風吹柳枝那樣撩人,眉眼口鼻就像春花那樣嬌媚,渾身散發著—派生機蓬勃。


    這個孩子,怎麽會如此眼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


    三希堂的畫卷。


    對了,是三希堂裏的皇子畫像。


    靜妃娘娘曾指著上麵的一幅幅他的畫像對他介紹,他清晰地記著靜妃娘娘打開其中一幅封塵已久的畫像說,這是你父皇在你四個月大時,讓宮庭的禦畫師給你畫的,你瞧當時的你,小手和小腳都胖嘟嘟的,多招人疼啊。


    這個嬰兒和小時候的他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是什麽迴事?


    景墨予此刻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百味陳雜,這一天下來的驚喜太多了,著實令他防不勝防。


    景墨予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完全是一種深深的疑惑,“唐姑娘,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麽迴事?為何宸兒,你的宸兒與我如此相似?”


    唐雲羅美目掃過佇立在他麵前不遠的男人,唇角一扯,臉色愈發慘白如紙,身子抖得如秋風之中的落葉。


    她閉了閉眼,眼淚滾落,依然保持緘默!


    景墨予從未見她這般模樣,她眼中的那抹悲慟欲絕,讓人意識到了再追問下去,也沒有結果,他竟然有了一瞬間的不忍。


    興許這個嬰兒,隻是與他俏似罷了,天下之大,何其不有。


    有一兩個相似的人,不足為奇的,不是嗎?


    受傷的雙肩和小腿處已是血如雨下,景墨予蒼白著唇,艱難地走過去,“放過他!我以為我命來換他。”


    藍臉人冷冷地看了景墨予一眼,一腳踹向了他受傷的腿。


    景墨予再難以抑製這種撕心的痛楚,撲通跪地。


    景墨予的血,景墨予的命,於他而言,有可用?


    他才不會傻到把景墨予變成和他一樣的不死人,他才不想一輩子躲在鐵壁後,藏在墓室裏與景墨予相鬥相殺。景墨予的武藝在他之上,現在景墨予不過是受了傷,萬一把景墨予變成了不死人,那麽他恐怕不是景墨予的對手。都落到這個下場了,他才不想處處受製於他人,隻要他願意,整個天下都將由他來主宰。


    他不願意離開這裏,那就留下這個嬰兒,吸光這個嬰兒的血,製造一個小小的不死人,陪著他永不孤寂是再好不過了。


    景墨予按著地麵,艱難地爬起來,“放過他,我求你放過他。”


    景墨予貴為大景皇子,他從來沒有這般屈尊紆貴,委屈求全。


    難得景墨予這般無可奈何,換做往常,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子什麽會把他放在眼裏呢?


    藍臉人笑了,笑得空虛。


    他是這個天下的主宰,他才是!


    唐雲羅從地麵上支起身子,她猛地用盡了全力,飛身而出,對準了藍臉人的頭就要一掌劈過去,一道寒芒閃過,唐雲羅心被狠狠地紮了下,宸兒,藍臉人拿刀難準了宸兒的細小的脖頸。


    淚更是難忍,滴滴落下,再次沾濕了臉頰。


    藍臉人迴眸盯著唐雲羅,深藍的幽芒轉落到她肩膀上青紫一片的傷口上,藍臉人迅速收迴刀,在唐雲羅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猛地一掌擊向了唐雲羅受傷的左肩上,他咧嘴笑了開來,在嘲笑著這個不自量力的女人。


    唐雲羅被一掌擊飛了出去……


    “小心!”景墨予幾乎用盡了全力拖著殘腿飛躍出去,接住唐雲羅倒下的身子。


    唐雲羅的身子瞬間往景墨予身上傾斜而下,連帶著將本就傷得不清的景墨予重重壓下,“啊——”痛苦來襲,景墨予額上滾下串串汗珠,壓到了,她壓到了他受傷的腿。


    本就沒有止住的血,再次噴湧而出。


    “殿下……”侍衛猛地撕了自己的袍子,他們衝上前去,快速分開了兩人。


    “殿下,快包紮一下,再這樣下去,你非要失血過多而死。”


    唐雲羅記起她還有一件東西沒有用上,她顫抖地從荷包裏掏出一個藥瓶子,遞給侍衛“給他,給他用上。”


    景墨予搶先接過藥瓶子,聞了下裏麵的藥粉,不由驚訝道:“金創藥,你怎麽不用?”


    “快給他撒上。”


    唐雲羅又重複了遍,這是華鵲給秦燁配的特殊金創藥。


    秦燁一生征戰沙場,所遇兇險無數。


    身為同門師妹的華鵲到底有絲不忍,為他配了幾瓶藥粉,以備他的不時之需。


    秦燁憐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易,將這彌足珍貴的藥,賞賜了一瓶給她。她一直寶貝著舍不得用。


    今日總算派上了用場。


    侍衛連忙往景墨予腿上灑藥粉,景墨予抬眼向身邊的唐雲羅望去,隻見她的美目一眨不眨地盯著藍臉人。


    帶著滿腔的憤怒、恐懼,她顫抖蜷縮著身子。


    這一瞬間他驚訝地發現她的唇角已經褪變成青紫的一片。


    腦海中似有什麽閃過,目光轉落到她的肩膀上,黑色的液體從她的傷口順流而下,在肩膀上落下點點痕跡。


    是黑色的血,顯示中毒之兆。


    景墨予顫抖著唇瓣,再也無法抑製他心中的驚訝與心痛。


    怎麽會這樣?


    “她中毒了,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景墨予抬眼看了身側的侍衛一眼,那是種深深的斥責。


    就算不是穿腸的劇毒,也足於讓她痛苦不已,她唐雲羅不是常人,她的武功修為要比一般人要好,若非如此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殿下恕罪,唐姑娘不想讓殿下分心……”侍衛單膝跪下,再不忍相望。


    他早就該明白唐雲羅為什麽要隱瞞中毒的事實,她不願意割肉清毒,她不願意拖累他了。


    景墨予濕了眼眶,“你怎麽這麽傻,毒素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景墨予幾乎是暴吼出聲,“快把餘下的金創藥全給唐姑娘用上。”


    “我用與不用,都遲了。不要管我,救他……快救救宸兒。”語調已是支離破碎,看到她滿臉淚痕的臉後,他費力地點了點頭。


    嘴上答應了,下一瞬間,景墨予並沒有讓她得償所願,他舉起彎刀,寒芒閃過,一刀割向了她肩膀上的傷處。


    唐雲羅隻覺得眼前一黑,連唿吸都頓住了,“我不要倒下去……我要救宸兒,若是我支持不住,請喚我……一定要喚醒我。”


    “我來……我來救他!”景墨予握住她冰寒入骨的手,清靈的眸子裏竟也蓄滿了淚水,心都要絞到了一起,他們明明認識才不到兩天。


    得到肯定的迴答,唐雲羅再難控製地跌入黑暗中。


    景墨予覺得胸口像是壓了巨石,半刻都透不過氣來,承諾可以輕而易舉許下。


    他如何能踐行這個諾言。


    麵前那個不死的怪物,何其強大!


    “若不交出孩子,就算同歸於盡我也在所不惜。”他舉著彎刀,拖著受傷的腿向藍臉人衝了過去。


    藍臉人深藍的唇揚起笑意,他極快地朝後仰,避過對方手裏的彎刀,一手攫住了他的手腕,再用力朝前重重地踹了一腳。


    景墨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藍臉人往他左右肩各刺下的那一刀,傷得太重了,幾乎都可以見骨了。


    腿上受傷的地方又一再受重創,他幾乎爬不起來了。


    “殿下,”景墨予身後的侍衛圍了上去,連忙扶起景墨予。


    一陣哇哇啼哭聲響起,藍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在他耳朵旁響起。


    接著便有一股尿騷味飄散了開來,宸兒尿了。


    撒了泡尿後,似乎是舒服了許多,嬰兒咧開嘴,露出一抹細細的笑意。


    這麽一笑,微微一笑很傾城,好像惷光吹拂過,頓時讓沉睡的萬物都蘇醒了過來。


    天下最美,最天真,最無邪的笑容麵前,藍臉人怔了怔,腦海裏似有零星的片刻閃過,耳旁婆子的聲音飄過,“老爺,是個小公子,你看小公子這嬌俏的小臉兒,這小鼻子,小嘴巴,多麽像你啊!”


    “是,是太像了。”


    “是我生的,當然像我。”他寵溺地抱過寶貝兒子,親了又親。


    他恨不得給兒子極致的寵愛。


    “若娘,你看,你看看我們的孩子……”


    婆子連忙上前阻止,“老爺,這時的夫人香房進不得,進不得啊!”


    嘩啦啦地一聲響,他的錦袍上猝不及防地濕了一片。


    他瞬間傻眼了。


    接生的婆子舉著帕子,捂嘴偷笑,“尿了,尿了,小公子尿了。”


    他笑開了,“若娘,我們的兒子真頑皮。”


    腦子裏一陣飩痛,唐雲羅聲淚俱下的腦龐在麵前浮現,“我求你,求你放過他。一命抵一命,你要命,我給你命。你要吸血,我給你吸。我求你放過宸兒。不管你有什麽樣的膚色,怎麽樣的與眾不同,我相信你也是人生的,也是父母養的,也許很多年前,你也有孩子,你也曾經是個孩子......”


    是啊!他也曾有孩子,他自己也曾是個孩子......


    他伸手摸向宸兒白希的小臉蛋,繼而落在他的脖頸上,天真無邪的一片純然,令天地都失色的純然。


    宸兒伸著小手,漫無目地往前伸,胖嘟嘟的小手落在他臉上,輕柔地抓著。


    宸兒清澈的眸子倒映著藍臉人自己的臉,猙獰恐怖的藍色臉龐,藍眼睛,他緩緩地朝近在咫尺的宸兒低下了頭......


    “殺了他!”


    “殺了他!難怕同歸於盡也在作不惜!”


    ......


    被吵雜的聲音驚醒,唐雲羅抬眸便見向藍臉人的嘴對準了宸兒的脖頸。


    “禽獸,你怎麽忍心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下口?”淚從眼角滾了出來,這一刻景墨予恨及了自己,他怎麽會如此的弱,要是他也變成不死人,要是藍臉人也咬他,吸他的血就好了。


    “不要......”刺耳的尖叫響起。


    “藍臉人,我們一定死吧!”此刻,所有人都向藍臉人圍靠了過去。


    “九月深秋兮四野飛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傷。最苦戍邊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立沙崗。離家址年兮父母生別,妻子何堪兮獨宿空床?白發倚門兮望穿秋水,稚子憶念兮淚斷肝腸,家有餘田兮誰與之守,鄰家酒熟兮孰與之嚐......”用僅存的一條獨臂舉著長劍的侍衛,撕心裂肺地唱著大景的軍歌,他是跟著景墨予的部下,長年隨他征戰沙場,戰爭結束了,滯留京城等待封賞,好不容易皇帝的封賞告一段落了,他正要趕迴家去見父母,又見三皇子帶兵圍殲亂黨。恐三皇子人員不足,他請纓留下助三皇子一臂之力,待殲滅了亂黨就迴家,誰知這一留便再無歸期。


    這一刻,他們已經眾誌成城,抱著玉石俱焚之心,向藍臉人圍了過去。


    “父母倚門兮望穿秋水,稚子憶念兮淚斷肝腸。胡馬嘶風兮尚知戀土,人生客久兮寧忘故鄉。一旦交兵兮倒刃而死,骨肉為泥兮衰草濠梁。魂魄悠悠兮枉知所倚,壯誌寥寥兮付之荒唐......”一聲聲悲泣,啞然的聲音自前方傳來,突兀地響起,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中。


    大景的軍歌!


    大景征戰大聶國時,傳唱的嘹亮軍歌,為什麽藍臉人接著上?


    這個藍臉人,他不是大向朝的官員,他不是大向朝的不死人,他是大景人,他是大景的軍人!


    侍衛們麵麵麵相覷,“你是......”


    藍臉人沒有迴答他,他似乎陷入了自己一個人的國度中。


    唐雲羅虛弱地支撐著身子,衝上前去,她麵朝著藍臉人,睜大晶亮的黑眸,無比卑微地祈求,“求求你,我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好嗎?”


    一抹憂傷從他冰冷的眸子中閃閃而過,藍臉人看了一眼懷中的稚氣,柔軟的宸兒,心底竟有了絲動容。


    他伸手將孩子遞送了出去,興許是怕藍臉人變了卦,再對宸兒下毒手。


    唐雲羅接過宸兒,竟感激地連聲道謝。


    她將臉貼上嬰兒的手背,眼淚愈加肆無忌憚的落下來,“宸兒,娘親對不起你,娘沒有好好照顧你。”


    景墨予從驚疑中迴神,緊接著開口問,“你是我大景的軍人?”


    藍臉人突然蹲下身子,他蜷縮著身子,一陣嗚咽聲在屋中飄散開來了。


    景墨予打量著藍臉人,腦海裏似有什麽閃過,原來是他?


    兵部侍郎林陽明,未晚說過林陽明原名那陽。


    那陽這個名字,對於大景國人而言都是如雷貫耳,用兵奇才那陽,早年在邊關外以平山賊而名振天下,卻因為家中爭產風波中,繼弟失手誤殺老父。那陽一怒之下,不顧軍令,擅自搬師迴朝,斬殺了繼弟,因此落下不服號令,草結人命的大罪。父皇龍顏大怒,當即就下令拘拿那陽,就地正法。


    仔細想來這個林陽明與那陽還有幾分相似。


    難道二哥真如未晚所說的,真的偷天換日救下了那陽,讓他改名換姓,重新投入戰場中,再立戰功,步步高升,最後官拜兵部侍郎?


    難道那陽就是那個刺殺他的蒙麵帶頭人?


    清脆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之徒,當年你枉顧軍令,擅自搬師迴朝,貽誤戰機,草結人命,不殊你九族已是法外開恩,我父皇惜你是人才,還不顧帝王之威,令我二哥偷天換日將你救上,讓你改名換姓,報效國家,你非但不感恩,還恩將仇報,謀害我大景帝國的皇子、皇孫,你這麽做對得起我父皇嗎?”


    藍臉人抬起頭,望著景墨予的聲聲指責,有些不感相信,“你......你說什麽?”


    “父皇還常對我和二哥說,我大景的天下有三分之一是那陽打下來的,不管以後誰當了一國之君,都不要忘記那陽是我大景帝國的有功之臣,父皇讓我們善待於你,你就是這樣迴報我父皇的,父皇真是瞎了眼......”


    “不,不可能的,你騙我,你在騙我......”


    “是二皇子,隻是二皇子刀口舔血救下我的。”


    “僅僅隻是二皇子救下我的。”


    是的,他是藍臉人,他是林陽明,他也是那明。


    那陽又重複了遍,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宣旨的太監公雞嗓子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約,那陽枉顧軍令,擅自搬師迴朝,貽誤戰機,草結人命,即刻將他拿下,就地正法。”


    是就地正法啊!


    他是軍人,他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他死有餘辜,他隻有一個心願,讓他臨終前,再看清兒一眼。他的孩子才剛滿一周歲,讓他再抱下清兒。


    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提這個請求時,宣旨的小太監冷笑著,往他身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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