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雨詫異地看著他,“你有什麽想法?”


    薑子銘湊近母親身邊低語了幾句。


    杜若雨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目光一滯,內心皆是掙紮。


    “母親,成王敗寇唯有在此一搏,大勢所趨我們沒有後路了,若你不想被休棄,你不想半生所建立的江山讓二姨娘所占有,我們隻能……”


    杜若雨身形顫了顫,黑色的眼瞳裏浮動著晶瑩的淚花,她咬了牙道:“就照你說的做吧,萬事小心。”


    “父親,這麽晚了還沒有睡啊!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你喜歡喝的鯉魚湯,你嚐嚐。”薑子銘叩響了薑北的書房門,開門見山道。


    “我不喝,你喝吧……”


    薑北看了他一眼,見其長睫下的眼窩泛出淡淡的青色,聯想到管事迴稟的,從明閣出來後,大少爺每天都在用功念書,看來他果真是用心了。


    “父親,廚房做了兩份,我也有。”薑子銘諂笑著,死皮賴臉地看著薑北。


    兒子的一片心意,盛情難卻之下,薑北舉著湯喝了起來。


    薑子銘心滿意足看著父親將鯉魚湯喝下後,放心地退了出去。


    薑北抬頭看著薑子銘漸行漸遠的背景,笑了笑,薑王府諾大的家業需要他來繼承,若是他真得痛改前非了,那是再好不過了。


    “咳咳……”忽然覺得心口一陣絞痛,薑北捂嘴,止不住一陣輕咳。


    薑北心想到底年紀大了,身子大不如前,這些日子關在書房裏鑽研布城圖,太過勞累了,也該去歇歇,薑北收起城圖,躺在紅木雕雲紋嵌理石羅漢床上闔目睡去。


    早膳時,也不見薑北起來用膳。


    華清到院子裏去找他,薑北睡著正熟,又不忍心去吵醒他,便讓廚房給他溫著飯菜。


    第二日清晨如故,眾人都用罷飯了,也不見薑北身影。


    薑未晚隱隱覺得不對勁,便去院裏一趟,薑北已經上朝去了。


    薑未晚寒聲旁敲側擊:“父親還沒有用膳就去上朝,你們是怎麽服侍他的,他若是累壞了身子,你們可擔侍得起嗎?”


    一向溫婉的薑未晚臉上秀眉緊蹙,直看得奴才們心旌發寒,隨侍薑北的管事,驀然怔了一下,隨即道:“王爺這些天晚上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書看得晚了,起來也就遲了,老奴也不敢輕易去打擾王爺。”


    薑未晚點了點頭,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票往管事手中塞,“多用點心服侍我父親。”


    管事心領神會地將銀票收好,隻道:“大少爺這些天常來看王爺,五小姐也常走動走動。王爺一定會很高興。”


    薑未晚著實怔了下,連忙追問道:“我大哥,他來幹嘛?”


    管事又道:“給王爺送滋補的湯水過來。”


    薑未晚秀眉微擰,不悅的氣息在臉上毫不掩飾地擴散著,“下次我大哥來時,務必知會我一聲。”


    夜裏,薑北又是一陣猛咳。


    薑子銘端著薑湯推門而入,“父親,你怎麽了?你怎麽突然咳血了……父親……”


    “銘……兒……”口中喃喃的,薑北又咳了兩聲,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拚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薑子銘目光直直緊盯著薑北,伸手捂去他嘴角的血跡,心緊張到極點,他幾乎顫抖了起來,焦灼地吼著:“快,陳管事快請太醫,父親,我父親快不行了。”


    “我這就去。”管事嚇得六神無主,原以為王爺隻是感染了風寒怎麽就這般嚴重。


    薑子銘就這樣呆呆地看著薑子銘,幾乎是風化了塑像一樣。


    目送著陳管事離去,薑子銘唇邊一掠而過笑意,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向薑北胸口猛擊了幾下,“父親,一路走好。”


    薑北神色驚駭地看著薑子銘,身子痛苦冰極到了極點,以至於忘記了該如何去克製。


    “逆子——”薑北瞠目,痛苦地叫喊著,神情就像一頭受傷的獸,伸手握住薑子銘的雙肩,還未來得及做出更近一步的反映,就這樣身子不受控地發顫,在太醫進門的刹那間,終於支持不住,轟然倒下。


    “父親,你怎麽啦。父親……”聲聲焦灼的呐喊,一遍遍向人們展示著這個孝子的不安心痛。


    薑子銘和太醫合力把薑北的身子扶起,平放在羅漢床上。


    薑子銘快步抓著太醫的手,心急如焚地道:“太醫,你快……快看看我父親吧。”


    太醫伸手替薑北號了脈,又探向他的鼻息,太醫心裏,陡然一驚,“王爺,王爺沒有脈像了。”


    薑子銘臉色沉冷,眼睛裏的寒光變成兩把利劍,向太醫直刺過來,“太醫,我父親好好的,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暴斃而亡?你可要給我仔細檢查清楚。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唯你是問。”


    太醫腦子裏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淩厲的殺意,雙雙打了一個冷戰,他開始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太醫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薑子銘冷聲吩咐道:“陳管事,你快,快去請祖母和大伯母過來,這麽大的事兒,一定要讓她們出來主持……”


    太醫迴到病床前,檢查薑北死因。


    薑子銘又假心惺惺哭道:“父親,你怎麽突然就走了呢,兒子還沒有準備好,諾大的家業我還不知道要如何繼承才能不負你的期望。”


    太醫頓時把雙眼瞪得賊大一樣駭然,薑子銘這是在提醒他,薑北出事後,作為薑王府的嫡長子,他薑子銘是要繼承家業的。


    太醫臉色慘白,他上前一步,再次檢查起薑北的身子……


    坤乾院裏,老夫人正坐在珊瑚圓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撚佛珠,薑管事衝進來,焦灼喊道:“不好了,老夫人你快去,去王爺書房……”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驀然斷裂開來,玉珠滾滾,一種不安在心中蔓延,老夫人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出什麽事了?”


    “奴才……奴才還要趕去叫大夫人,我先走了。”薑管事一灰煙跑得賊快。


    “快,我們馬上去書房。”能讓一向沉著冷靜的老管事支支吾吾,必定是出大事了,老夫人抓過拐杖,在崔媽媽的攙扶下就往北院方向奔了過去。


    西廂房,小姐閨房內,薑未晚正在收拾東西。


    紫蘇站在一旁看著眼睛都直了,這是要逃難麽?一年四季的衣物都備足了,還外加一大袋的碎銀子和大把大把的銀票。


    “紫蘇,銀票和首飾比較輕的東西我來背,衣物和碎銀子你提。快,我們馬上!”薑未晚收拾完最後一個包袱,就把包袱往身後一甩,率先推門而出。


    紫蘇站著不動。


    薑未晚往迴走,拉過紫蘇的手,努力擠出兩滴眼淚,“好蘇蘇,我們私奔吧,啊!”


    紫蘇額上滴下幾滴汗,這是怎麽了?


    薑未晚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過無窮盡的憂傷,“三天後的擂台賽,那就是一個火炕啊!那三個男人沒有一個好的啊!那個陳康安你也是見過的,他根本就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他看不上我,我瞧不上他,沒戲。秦烽是一介武夫,你能想像吧,要讓我嫁給那個大塊頭,讓那個銅牆鐵壁壓著,想想都是件恐怖的事兒。季風就更不要說了,就算咱不以貌其人,他也多半是戰死的命,沒有武功的男人,上去參加比武打擂賽,還有活路嗎?”


    “好蘇蘇,你就救救我吧!”薑未晚推了推紫蘇,楚楚可憐地哀求了起來。


    紫蘇額頭上不禁的滑過無數條黑線,拐走主子的女人逃婚,她是不想要命了嗎?


    “紫蘇,你要不救我,我就當場撞死在這裏,我寧死不屈……”


    木藍從門外走進,依依不舍看著未晚,“小姐,我幫你吧,我隻能幫你把東西提到門口,我是薑王府的奴婢,生是薑王府的人,死是薑王府的鬼,我絕對不會背棄薑王府。”


    紫蘇一看到木藍,就是滿臉冰霜,眸光冷冽如刀,“你這個賤婢,上次沒把你打死,又皮癢了,是不是?”


    紫蘇幾乎想撕裂了這張看似無害的麵容,上次出賣主子一事,木藍自然是失口否定的,也不知道怎麽著,郡主竟然容忍了木藍的背叛,僅僅隻是打了她幾十棍,警告了兩下,讓她引以為戒。


    “紫蘇姐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我曾經犯過錯,隻是因為當時年紀小不懂事,你就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吧。”木藍伸手提過未晚的包袱,見未晚不反對,她就先邁出門檻。


    薑未晚冷哼一聲,“木藍再怎麽著,至少現在她的心向著我的,而你呢?”


    “逃避是辦法嗎?一走了之,將所有的問題丟下,你讓皇上的臉兒往哪兒擱,薑王府會因為你的不負責任而蒙難的。”紫蘇抬頭,擰了擰眉,黑眸裏散發出疑惑的光茫,郡主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薑未晚麵色略有陰沉,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紫蘇一眼,便與她擦肩而過,鬢間步搖綴飾的瓔珞猶在沙沙作響。


    紫蘇歎了口氣,提起薑未晚留下的兩個包袱,也跟著往外走。


    然薑王府的大門並非想走就能走的。


    “五小姐,這麽晚了,你這是去哪兒?”侍衛迅速將薑未晚攔了迴去。


    薑未晚遞過一塊腰牌,朗聲道:“奉父親之命即刻進宮,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吧,誤了進宮的時辰讓宸妃娘娘等急了,怕是誰都吃不了兜就得走。”


    守門的兩個侍衛商量了一番,終是開啟了大門。


    木藍送薑未晚到大門口,朝著薑未晚深深行了個大禮,她驀然轉身。


    吱——


    關門聲響起,薑未晚迴首看了一眼,木藍的身子伴著那扇大門合上,消失在視線中!薑未晚眯起眼睛,眸中隻有深不見底的黑,再無半點笑意。


    “快!紫蘇我們一定要盡快離開這裏。”薑未晚匆匆忙忙往前走。


    門內,木藍提起裙擺,向北院奔跑了過去,她邊跑邊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姐跑了。”


    薑子銘上前一步,抱著薑北啕啕大哭,“父親,你醒醒,父親你說沒就沒了,你讓我們怎麽活啊!父親你快醒醒……”


    老夫人趕到薑王府就見薑子銘撲在床前哭得傷心欲絕。


    “北兒,北兒出什麽事了?”


    薑子銘迴頭,傷心道:“祖母,父親……父親歸天了。”


    老夫人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口鈍痛,兩眼驀然一黑,就這樣倒了下去,幸得在身側的崔媽媽及時扶住了她。


    眾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好在太醫就在屋子中央,救治的及時。


    繼老夫人之後,洛婧和華清也先後趕了過來。


    洛婧腦子轟地一聲響,心中驚訝無比,彎得像柳葉的細長眉毛就高高揚了起來,“陳管事,二爺的身體一向很好,最近可有什麽難受和不舒服的嗎?他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王爺最近看書看得晚了,晨起和晚睡時偶而咳兩聲,其他的一直都好好的。”陳管事如實迴答。


    老夫人眼中寒光陡閃,“既然咳嗽了為什麽不請太醫?”


    “王爺一直以……”


    陳管事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見木藍飛快衝進來,大叫道:“不好了,小姐跑了,她和攝政王私奔了。”


    私奔?


    眾人被雷得無以複加。


    她父親離奇身亡,薑未晚呢?她在哪裏,難道真如這個丫環所說的,跑了嗎?


    薑子銘豎起眉毛陰沉著臉,兩隻眼睛直冒兇光,冷聲道:“家中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還有心思與野男人鬼混,不成體統。張天衡,你快帶一隊人馬去,務必把五小姐給我追迴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華清撲在床前拉著薑北的手,哭得泣不成聲,她完整沉浸在失去夫君的悲痛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薑子銘的舉動。


    洛婧很快反應過來,她皺了皺眉,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大少爺,你也別聽信一個小丫頭的片麵之詞就給你妹妹亂扣帽子,當務之急是把人找出來才是最緊要的。”


    薑子銘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明媚的眸滲出一股冰冷的寒氣,“太醫,你檢查了這麽久,可查出些什麽來了?”


    被薑子銘打量著,陳太醫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像是被一條惡兒狼盯上了,他沉默了半晌,才道:“如陳管事所言,王爺平素裏隻是咳了幾聲,那充其量就是偶感風寒,並不足以致命,我想問王爺每日可都定時用膳?”


    薑子銘擰起峰眉,“太醫,你怎麽意思,你是指膳食可能出問題?”


    太醫唇角一扯,“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要檢驗是否中毒,還要剖屍檢驗,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薑子銘薄薄的唇角詭異地揚起,“膳食那都是二姨娘親自料理的,應該再正常不過了,你說是嗎,二姨娘?”


    華清還沒有意識到薑子銘說了什麽,洛婧推了推她,“二姨娘,大少爺在和你說話呢?”洛婧一字一頓說著,看著薑子銘的目光如炬。


    華清愕然轉身,抬頭看著薑子銘,隻聽他厲聲問了句:“自我母親出事之後,父親的膳食都由你負責,二姨娘你能告訴我,你在膳食裏動了什麽手腳?”


    華清臉上閃過幾許惱怒,她冷了嗓音問:“大少爺,你什麽意思?你懷疑我對你父親下毒,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害死他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洛婧麵有慍色,她似著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忍無可忍終於爆發,“大少爺,當務之急是好好調查真相,不是在這裏來排除異己,自相殘殺。”


    洛婧瞪了木藍一眼,又道:“小丫頭滿口胡言,你家小姐好好的,為什麽要跑?”


    “小姐不是一個人走的,她和紫蘇一起走的,走之前,我好像還聽五小姐對紫蘇說,要盡快拿野城圖去找攝政王,不能再耽誤了。”


    “城圖,是野戀國的布城圖吧,我聽父親說起過那是國家機密,薑未晚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通敵叛國。”薑子銘聲音陰冷,輕輕的揮手,“來人啊,把五小姐給我追上,強行拉迴來,她要是敢抗命,亂捧打死,不必顧忌。”


    老夫人將拐杖往地上一敲,隨即站了起來,大聲斥道:“薑子銘,老身還沒有死呢,你竟敢在我麵前下殊殺令,反了你……”


    薑子銘薄唇勾起抹噬血的冷笑,“祖母,你真是老糊塗了,五妹她帶走得可是大景嚴重軍事機密,她要把這麽嚴重的東西拱手獻給秦燁,這可是殊九族的大罪,我們絕對不能縱容她,絕對不能!”


    薑子銘冷冷地下令,“來人啊,父親離逝,祖母悲痛欲絕,送她迴坤乾院靜養。”


    “小畜生,你什麽意思,你要軟禁我?”老夫人麵色徒然一變,她萬萬沒有想到,薑北出事後,薑子銘會如此混賬。


    薑子銘勾唇冷笑,“祖母,孫兒不過不希望你不分青紅皂白地縱容薑未晚,姑息養殲。”


    華清水靈的眸子裏蓄滿了淚水,“王爺,你聽到了嗎,你前腳剛走,你的親生兒子就要對我們趕盡殺絕。薑王府不能沒有你啊!我和晚兒不能沒有你……你放心,我不會放著你一個孤苦伶仃地上路,我們說過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你一定要保佑我們的晚兒好好的,保佑她能逃出生天,隻要她活著好好的,我就可以無憾地去陪你……等我!”


    在華清傷心欲絕時,華清忽然發現她的手被一股拉力往前拖動了下,華清心中不可遏製地一顫,王爺沒有死,他還能動,就還有氣息。


    她剛想大叫,想高興地把這個信息向屋內的眾人傳遞,就見薑北抓著她的手,重重地落下,落在他腰間所係的一塊暖玉上麵。


    華清腦海裏驀然閃過什麽,她心中頓悟,她忽然明白了薑北的意思。


    華清解開了薑北腰間的暖玉,悄悄地收入袖中,她伏身趴在薑北身上,又哭又笑地拍打了薑北兩下,“你就忍心這樣丟下我和晚兒嗎,薑北,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華清奪門而出,若狀瘋顛。


    木藍小聲地提醒,“大少爺,二姨娘跑了。”


    薑子銘眸中閃過一抹冷酷的殺意,“天黑,她一個人亂跑危險,木藍你快去看看,別讓她摔了。”


    木藍會意,退了下去。


    華清提著裙裾,借著月光拚命地往前跑,後來傳來木藍的叫喚聲,“二姨娘,你小心別摔倒啊!二姨娘,讓奴婢扶你一把啊!”


    聲音越來越近,華清不敢迴頭,隻顧拚命地往前跑。


    薑王府大門敞開著,華清的眼睛裏像閃電般,閃出一道喜悅的光芒,奈何剛靠近大門就讓人攔住了,“站住,你往哪兒去?”


    華清看了兩名守門的侍衛一眼,問:“你們是薑子銘的人?”


    “二姨娘得罪了,沒有王爺的手令,府內任何人都不得在夜間外出,這個規矩是老祖宗傳下的,恕奴才不能放行。”


    “大門敞開著不是讓人走的嗎?”


    “那是張總管奉王爺口令,出去抓拿一名叛變的丫環,我們給他留了個門。”


    華清明白了,看來薑子銘造反的事兒,還沒有鬧得人盡皆知,“張衡叛變了,王爺隨身的玉佩在此,見玉如見人,快隨我去救五小姐。事成之後,王爺定有重賞。”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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