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隻剩下張一真和高希,抬起頭,這倆冤家互相望了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絲尷尬,誰也沒說話,又低下頭。


    高希擺弄著酒杯,悄悄地看著張一真,在他心裏,那個神秘的人物就坐在自己對麵,『摸』了一下那條瘸腿,幾年前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他眨巴了幾下眼睛,找到了話題,突然伸出大拇指,舉到張一真麵前,大聲地說:“你真的厲害,佩服,佩服!那年,那天,那個時間,我依然記著,就跟在眼前一樣,我輸得心服口服。”


    張一真沒有想到,高希看到自己想起了過往的事情,不但沒有恨,還在自己麵前伸出拇指,突然之間,他覺得高希既可憐又可愛,微眯的眼睛看著他,輕聲說:“對不起,那一年我打傷了你的腿,還落下了殘疾,你一定恨我。”


    高希的眼裏慢慢流出一滴淚水,他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那白『色』的襯衫一塵不染,他的手有些髒,『摸』黑了領角,張一真看在眼裏,輕輕地拉開了他的手,“少爺,弄髒衣服了。”


    高希的眼睛一亮,他沒有想到張一真喚自己少爺,剛才他還跟同父異母的哥哥稱兄道弟,卻喚自己少爺,無論如何他無法接受,慌忙站起身來。


    他一臉驚訝,張開了嘴巴,望著張一真,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大哥,你不能這樣叫我,說心裏話我佩服你,雖然你打斷我的腿,可我心裏一點也沒怪你,比武還有打死的,你沒打死我,我真的心存感激。你就是我的大哥,今晚不要走了,咱倆住在一起,好好拉拉呱。”


    張一真眯起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窗外,又迴過頭來看了一眼高希,心裏覺得高希的熱情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忙說:“我收下你這個兄弟,可我不能住在這裏,請代我給高團長道聲別,我必須馬上走。”


    看著起身欲走的張一真,高希一把拉他的胳膊,“大哥,我哥去跟我娘道別,他們有說不完的話,不要急好嗎?”


    高希的眼睛裏帶著企求。


    張一真搖了搖頭,“好兄弟總有會麵的時候,但願,你是個好人。”


    “好人?”高希滿麵疑『惑』地望著張一真,手裏抓著的胳膊不知不覺從手中滑落,他有些吃驚,想想也搞不明白,自己啥時候做過壞人。


    看著張一真就要離開屋子,他忙追上去,緊緊地抱住張一真的後腰,“大哥,你帶我走,我想打日本鬼子。”


    張一真扭頭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哥是**的團長,他的部隊就打鬼子,你咋不跟他去。”


    高希的腦袋伏在張一真的身上。


    張一真感到他的頭在搖動,“我不跟著哥,哥會派人把我送迴來的,我爹跟哥說,不能都去打仗,得給家裏留棵苗,我想跟著你偷偷地離開,讓爹和哥都不知道我去幹啥。”


    張一真突然轉身『摸』著高希的腦袋,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裏,滿麵疑慮地問:“你為啥變成這樣?非要跟我打鬼子?”


    “我看到小日本鬼子抓住一個『婦』女,吊在大門框上,用刀劃開肚子,裏麵有一個小孩子,我覺得那孩子就跟我的孩子一樣,當時就心疼地哭了,衝過去抓那小鬼子的刀,爹一把抓住我,將我拉迴家裏。爹說我做事犯傻,鬼子會殺了我,還說那女人是遊擊隊,管不得,沾了包就沒得活。”


    高希咬著牙,緊皺著眉頭,“從那天開始,我做夢都想參加遊擊隊,打這幫不說理的鬼子兵。”


    張一真在內心裏深深地責怪自己,他本以為高希是故意拖住自己,好讓高麻子和黑大刀做好充足的準備,殺了自己,萬沒想到高希真心對自己好,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他伸出大拇指舉到高希麵前,“你真好,有了一顆善良同情的心,佩服!好兄弟,我走了。”


    “帶上我!”高希嚷了一句。


    “張一真頭也不迴,堅定地說:“不行,你爹……到時候會給我要人,聽哥哥的話,做個好人。”


    高希緊隨張一真走出客廳,突然擋在張一真麵前,點了點頭,笑著說:“我聽哥的,做個好人。”


    他打消了跟隨張一真離家的念頭,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張一真大步走進院子。


    突然,一聲哨響,一夥家丁擋住了張一真的去路,黑大刀慢慢走到張一真麵前,看一眼拿槍指著張一真的家丁,緊咬著嘴唇,站在張一真一米開外的地方,小聲說:“高老爺現在正陪著兒子在太太屋裏說話,他悄悄地給我下達了命令,今晚就在這院子裏抓住你,如果你膽敢反抗,高團長可有兵,反正你死到臨頭,不妨告訴你,知道高團長和他爹為啥這麽長時間沒出來嗎?高老爺是故意拖延兒子的時間,專等我這聲哨響,現在你明白了吧,我打不過你還有高團長,你武功再高,也幹不過正規部隊,夥計,還是舉起手來,乖乖地讓我們捆起來,老實點或許能撿條小命,若不然,可別怪我黑大刀不客氣!”


    張一真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黑大刀,看著他手裏那把寒光閃閃的大刀,輕輕地說:“我當過**,知道我最厭惡什麽嗎?我最惡心自己人打自己人,小鬼子離我們並不遠,有本事你帶人跟上我,咱現在就走,偷襲小鬼子一把,又是拿槍又是拿刀對付自己人,算狗屁。”


    高希站在門口,恰恰看到,望著一杆杆長槍對準張一真,他的腦海裏閃現出可怕場景,似乎看到張一真躺倒在地,身上還流著血。


    恐怖的畫麵在眼前晃來晃去,不斷地折磨著他,刺激著他的大腦,撕裂他的五髒六腑,高希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一瘸一拐瘋了一樣衝到黑大刀麵前,狠狠地打了黑大刀兩巴掌。


    黑大刀呆呆地望著少爺,『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子,“少爺,你又發瘋了。”


    高希昂起頭,“本少爺就是發瘋了。”


    說到這裏,他像中了魔一般,蹦蹦跳跳,突然轉身麵對著張一真笑了笑,點了點頭。


    轉身指著一幫拿槍的家丁,高希的眼睛朝上翻了翻,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你們這幫家夥真是大膽,竟敢攔住大哥的去路,一真哥是我哥的好朋友,隻差一個頭沒磕在地上,都他娘的給我滾開,本少爺的武功你們也領教過,要不要我用飛鏢打瞎你們的眼睛?”


    高希突然一轉身,隻見他胳膊一甩,一道亮光閃過,門口的兩盞燈籠掉在地上,燃燒起來。


    “大哥,你走,兄弟在這裏,我倒要看看哪個小子的頭上想燒把火。”高希推了張一真一把。


    張一真鄙夷地看了黑大刀一眼,向前兩步來到黑大刀麵前,哼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大刀片子,輕聲說:“鋼口還好,黑大刀,兵荒馬『亂』的,請好自為之吧,後會有期。”


    說完,張一真一閃身,眨眼之間消失在黑夜裏。


    黑大刀提刀忙去追趕,衝出門來四下看了看,不見張一真的影子,兩個衛兵見這小子提著大刀以為是刺客,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大聲說:“舉起手來。”


    黑大刀嚇得渾身發抖,他知道是高團長的衛兵,打不得,扔掉大刀舉起手,“兵爺,誤會,誤會,我是高老爺家的保鏢,剛才跑出去的那小子去了哪裏,我要捉住他。”


    “剛才那人說是高團長的朋友,大搖大擺地走了。”一個衛兵漫不經心地說。


    黑大刀瞪圓了眼睛,“大搖大擺地走了?壞了,我得趕快告訴高老爺。”


    倆衛兵相視一笑。


    黑大刀也顧不得撿拾地上的大刀,慌忙跑進院裏。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張一真》,微信關注“ 或者 ” 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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