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真扭過頭來,微閉的眼睛動了動,四目相對,鬼子小隊長看到,張一真眼睛裏憤怒的火焰,看到了張一真眼裏那鄙夷冷冷的光。


    這小子知道張一真的厲害,忙後退了一步。


    牛議員怕小隊長激怒張一真,壞了大事,忙緊跑幾步來到小隊長麵前,“都是自己人,說話客氣點,這是我的老弟,小隊長,我姓牛的不是說你,你雞叫等不到天明啊,急什麽,早幾分晚幾分還不是一樣,一真老弟已經歸順皇軍,往後我們就是朋友,一個戰壕的戰友了啊!哈哈,隻是我們在不同的戰線,大家都要好好幹。”


    說完話,牛議員微笑著望著張一真,“老弟,請你上車吧。”


    牛議員往車廂裏看了一眼。


    車廂兩邊站著小鬼子,似乎專等張一真上車,前麵的位置專門留給他。


    張一真搖了搖頭,“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算是貴客,手銬我不要摘下來,但我得坐駕駛室,我不想和一群鬼子在一起,心裏別扭。”


    “啊!”小隊禁不住叫了一聲,他沒有想到張一真竟敢說出這樣的話,想想張一真也算個重要人物,壓了壓火氣,“一真先生,這可不行,我的任務是押送,還從來沒有被押送的人員坐在駕駛室裏,沒有這樣的規矩。”


    張一真冷眼看著小隊長,一動沒動,似乎在和這小子較勁。


    牛議員湊到小隊長麵前,“隊長先生,規矩是人定的,不要死心眼子,張一真成了我們的朋友,我看,坐在駕駛室也無妨,何況他還戴著手銬,這車子搖來晃去,站著也不方便。”


    小隊長急了,這小子白了牛議員一眼,跳了兩跳,衝著牛議員發起火來,“八嘎,皇軍有無上的權力,可以拒絕任何不合理的要求,牛議員,你不必再多說什麽,如果張一真膽敢不上車,別怪我不客氣。”


    這小子滿麵怒火,直視著張一真。


    張一真的眼睛慢慢睜開了,隻見他長長的眼睛裏閃現出兇狠的光芒,眉『毛』突然揚了揚,鎖成一個疙瘩,突然飛起一腳,蹬在小隊長的額頭上。


    小隊長應聲倒地,車上車下的小鬼子們,立即舉起槍來,對準了張一真。


    牛議員可嚇壞了,緊緊地抱住張一真,“老弟,你這是幹什麽啊!這可是皇軍,咱可不敢動手打,人家說話不管對錯,都是對的,咱得忍著點,皇軍打咱一下倒沒關係,如果打了皇軍,後果很可怕。”


    張一真望著躺倒在地,晃了晃腦袋慢慢爬起來的小隊長,冷冷地說:“這小子竟敢罵人,小鬼子天殺的,竟敢當麵罵我們,我張一真就算今天死在這裏,也要爭這口氣,牛議員,如果皇軍如此欺負人,我張一真斷不會歸順。”


    牛議員一臉無奈,慌忙去扶小隊長。


    小鬼子們望著小隊長,等待著這小子下達『射』擊的命令。


    小隊長滿眼金星,眼前的張一真像個鐵塔立在麵前,一會兒變成倆,一會兒又成了仨,這小子使勁搖晃了幾下腦袋,拉住牛議員的胳膊慢慢站起身來。


    張一真這一腳有點重,小隊長的額頭一片青紫,這小子『摸』著額頭,咧開大嘴,看了一眼張一真。


    “你的厲害,大大地厲害。”小隊長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牛議員見小隊長不但沒有生氣還豎起了大拇指,知道這小子火氣窩在心裏,湊在耳邊小聲地說:“這小子就像一頭沒訓好的野驢,馬鞭得輕輕柔柔地打,說話要小心,如果張一真變了卦,不歸順了皇軍,你的無法對吉野將軍交待地幹活。”


    小隊長一陣哆嗦。


    看了一眼牛議員,定了定神,咧開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小聲說:“如果我有權力,早就擊斃了他,我隻是在執行押送的任務,沒有更好的辦法,不過,膽敢和皇軍做對,絕沒有好結果。”


    其實,張一真恰好抓住了這一點,他絕不是一介莽夫,做事經過周密思考,不會衝動蠻幹。


    牛議員一臉為難地來到張一真麵前,“老弟,上車吧,小隊長隻是在執行任務,咱不必為難他,我也上車陪著你,這樣總算可以了吧?”


    牛議員滿眼企求地看著張一真。


    張一真覺得在堅持下去也不會有好的結果,望著牛議員笑了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牛議員高興地一拍屁股,“還是一真老弟好,識人勸吃飽飯,再者說,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喲,甭生氣,咱不跟小隊長一般見識,上車嘍——”


    張一真總算上車了,他的身邊站著牛議員,倆人的左右手持槍站立著四個小鬼子,身後更是有十幾個小鬼子盯視著張一真。


    三輛汽車,押送張一真的車子走在中間,張一真挺立在車廂裏,手扶著欄杆,仰望著星空,他想了許多,逃,這個字無數次地出現在腦海裏,手銬還在手上,他抬起手來,笨拙地『摸』索著欄杆,希望能找到一段鐵絲,打開手銬,可他失望了,光滑的欄杆上,他什麽也沒有『摸』索到,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牛議員,張一真漫不經心地說:“帶我到監獄,太君有啥打算。”


    張一真把鬼子換成了太君。


    牛議員一聽,覺得心裏舒服,拍了拍張一真的肩膀,“老弟,你還真不是個大老粗,不管叫太君或者皇軍都是尊重,往後見到日本兵,咱就叫皇軍,反正隻是兩個字,我也知道鬼子和皇軍是一碼子事,咱為啥不往好聽裏叫,雙方都高興,這不是一舉兩得。”


    “唉!”張一真歎了口氣,“老哥,我是問你皇軍為啥把我押到監獄裏,這跟我有沒有文化關係不大吧?”


    張一真知道狡猾的牛議員在跟自己打岔。


    牛議員笑了笑,悄聲說:“吉野將軍不過是試探你,把你和幾個頑固不化的抗日本分子關在一起,看你能不能從他們嘴裏套出些情報,老弟,你可要利用好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挖出深藏的暗線,立個大功,說不定湯淮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到時候我來到北平,又多個投奔的好地方,你想想,管著一幫子人,多美的差事,有權就能撈錢,有錢就有女人,就能吸大煙,懷抱美女騰雲駕霧,美得很喲。”


    張一真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


    穿過幾條街,七拐八拐車子來到監獄大門口,張一真抬眼看到,兩個端著大槍上了刺刀的小鬼子,用粗野的嗬斥聲嚷叫著什麽,不大功夫,隻見一輛馬車駛了出來,夜光裏看不清楚,張一真眼盯著馬車。


    馬車在汽車的旁邊經過,張一真總算看清,車上拉著死人,人摞人有十幾具,他的心頭一緊,扭頭問身邊的牛議員:


    “馬車上的死屍是些什麽人?”


    牛議員一臉驚訝,“這還用問?抗日的家夥唄,不知道天高地厚,和皇軍對著幹,你看,你看,就落這結果,都是被活活地折磨死,死了,吃什麽也不香了,傻不傻啊!”


    說到這裏,牛議員偷瞧了一眼張一真,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話一定會在張一真的心裏引起波瀾,激起震撼。


    張一真滿臉驚愕,緊緊地咬著牙,他感受到了血『色』的恐怖,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以後的事情,靜等下車。


    突然從監獄裏走出一個人來,幾個鬼子兵跟在他身後,來到車前和小隊長說了幾句話,抬頭看了一眼車上的張一真,揮了一下手。


    車子朝院裏開去。


    張一真的心一下揪起來,他朝院裏望了一眼,眨巴了幾下眼睛,仰起頭,望著灰蒙的天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或者”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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