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妮做為一名記者,除了敏捷的觀察,縝密的思考之外,在這『亂』世夾縫裏生存,她必須膽大心細,遇事機智勇敢,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翻譯的話給竇妮傳達了幾個信息,用了幾秒鍾想了想,她覺得:第一,日本鬼子不會殺死李紫蕊,這幫畜生要的是張一真;第二,張一真還活著,而且還在北平城裏;第三,這北平城裏出現了至少兩個張一真,要不然,翻譯不會用“真正”倆字;第四,翻譯有試探自己的意思,要不然不會當著自己的麵提出交換的要求。


    見竇妮沒有馬上迴話,翻譯點頭笑了笑,“竇小姐,在我眼裏你隻不過是個孩子,請允許我告訴你,馬上離開這裏,皇軍對新聞報道審查很嚴,想必你是知道的,在這種特別的場合,我可不想看到記者,你男朋友是德國人,一家大公司的代表,看在他的份上,我給你麵子,竇小姐,識趣些,快走吧!”


    翻譯搖著頭,朝竇妮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李紫蕊望著竇妮,心中湧進一股暖流,她知道竇妮突然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她的身邊一定還有誌同道合的朋友,他們完全是為了搭救自己,可眾多的日本鬼子,怎麽可能救出自己,如果硬來,竇妮不但暴『露』了自己,毀掉自己的一生不說,也許會搭上同誌們的『性』命。


    想到這裏,李紫蕊的心再不能平靜,她想到了張一真,也許張一就在人群裏,怎麽辦?她本想飛起一腳踢死個小鬼子,就算死也要拚個夠本,可看到竇妮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一下子變得平靜,緊咬著嘴唇,目視著前方,她怕看到張一真,怕看到自己認識的人。


    李紫蕊更不敢麵對,竇妮那焦急的目光。


    竇妮緩緩地走出人群,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要流淚的樣子。


    一個高大的身影和她擦肩而過。


    冷冷的聲音輕響在耳邊:“我去換迴李紫蕊,你保護好她。”


    竇妮不寒而栗,她不知道張一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鬼子找的就是他,可他自己卻送上門來。


    想阻止張一真的魯莽行動,對他說句話,可她已沒有機會,她不能迴頭看一眼張一真,更不能發出聲音,甚至不能停下腳步。


    危險似乎一步步靠近了張一真。


    竇妮似乎看到,張一真走入了人群,她認真地迴憶張一真剛才的樣子:


    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看不到眉『毛』眼睛,一襲長衫飄飄,隻停留了不過一秒,就像從不認識自己,匆匆而過。


    竇妮的心狂跳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恩人張一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怕引起鬼子的懷疑,她不能停下腳步。


    於科長還在車上等著她。


    時間長了,黑德先生也放心不下。


    她多麽想後腦勺長出一雙眼睛,看著張一真走入人群,等他迴頭,給他使個眼『色』,讓他停下來,不要行動,等待著她,等待著於科長采取行動。


    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竇妮滿心焦慮地走著,身後突然傳來張一真響亮的聲音:“我,張一真,來了!”


    聽到聲音,竇妮渾身哆嗦了一下,頭也不迴,更加快了腳步。


    人們的目光投張一真的身上,隻見一個高大漢子,一臉凝重,倒背著手,慢慢朝翻譯走來。


    日本兵用槍擋著他。


    翻譯見張一真走來,點頭笑了笑,指著鬼子兵嚷道:“放他過來,這才是我們要找的人。”


    說著話,翻譯緊走兩步來到張一真身邊,“真沒想到啊,張一真來了,舍身救刺客,英雄,好漢。”


    吉野將軍坐在車裏,遠遠地看著,心頭一陣驚喜,拍了拍身邊的牛議員,抿嘴笑著說:“你的,大大地聰明,『摸』透張一真的心理,這迴他是跑不掉了。”


    牛議員看到張一真,心頭一緊,他的內心很是矛盾,既希望殺死張一真,又覺得對不起救自己一命的大掌櫃,畢竟張一真是張菊的親侄子,張一真死了,張家就斷了根苗,張菊一定會恨死他。


    撓著厚臉蛋子,牛議員想了想:“將軍誇獎,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張一真可是暴脾氣,這種人要是惹翻了,玩命地幹活!”


    吉野哼哼了兩聲,“我的翻譯『性』格柔順,絕不會激怒張一真,何況我給他下達了命令,絕不能傷害張一真,可以用刺客交換,隻要張一真歸順我們,加入我們的特別行動隊,對八路軍遊擊隊必然構成大大的威脅。”


    “這樣好,這樣好。”牛議員說著,豎起了大拇指,心想:隻要張一真不死,隻要張一真加入了皇軍的特別行動隊,這可是最好的結果,迴到德州,自己也好給張菊一個滿意的交待。


    長棍劉混在人群裏,瞪眼望著張一真,他和二狗看到這街上這麽多人,看到刺客五花大綁站在大街上,斷定張一真會來這個地方。


    來的時候,高麻子千叮嚀萬囑咐,告訴長棍劉:張一真被押到北平,一定會有人營救他,這小子和八路軍遊擊隊一定有聯係,你要隱藏好自己,多搞些情報,把情況報告給皇軍,我高麻子重重有賞。


    高麻子覺得,通過這件事,一是提高自己在皇軍麵前的影響力,說明自己是個能人,策反了張一真身邊的人;二是引起太君對張一真的重視,他要求長棍劉找到張一真私通八路的證據,這樣皇軍就會殺掉張一真,解了自己心頭之恨。


    長棍劉想立功得獎賞,想想金錢女人,長棍劉覺得是樁好生意,值得做。


    可長棍劉沒有想到,情報如此地難搞,好不容易碰到張一真,可這小子非單獨行動,甩掉了自己,連影子也找不到,現在總算找到了,可他卻到了皇軍麵前。


    這小子一下犯了難,眼望著翻譯官,看一眼持槍的鬼子兵,這家夥突然覺得,呆下去不安全,悄悄地給二狗使了個眼『色』,想溜之大吉。


    張一真朝人群望了一眼,看也不看走到身邊的翻譯,推了一把鬼子兵,甩了一下頭,用食指頂了頂帽簷。


    翻譯看到了張一真陰沉的臉,看到了一雙微閉的眼睛。


    李紫蕊眼望著張一真,心想:你個傻瓜,真的跑到這裏來,麵對這麽多的敵人,難道你真的不要命了,為了一個女人,你何苦這樣不顧『性』命。


    “張先生,你認識這個刺客嗎?”翻譯看著張一真的眼睛,不緊不慢地問。


    張一真搖了搖頭。


    翻譯一臉驚訝,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張一真,“真是邪了門,你是不是發了神經,無緣無故搭救一個和你不相幹的人,真讓人難以置信。”


    搖了搖頭,翻譯接著說:“一真先生,是否在你眼裏,刺殺大日本皇軍的人,都是英雄,你願意幫助他們。”


    張一真又搖了搖頭。


    翻譯摘下眼鏡,用手擦了擦,仔細地觀察張一真的表情,隻見張一真微閉的眼裏透出鄙夷,一臉的不在乎,似乎為了眼前的刺客不要了『性』命。


    “能不能讓我『摸』一下你的腦袋,我覺得……”翻譯望著一臉冰冷的張一真,有些緊張了,他知道,隻要張一真掄起鐵錘一樣的拳頭,自己的腦袋瓜子就會成爛西瓜,“我覺得先生頭腦有些發昏,是否發了高燒,這總得有個合理的解釋,張先生,你說是不是?”


    張一真背著的手抱在胸前,眼盯著翻譯,不無諷刺地說:“翻譯先生或許是中國人,怎麽就琢磨不透我張一真的心思,你嚷著叫著讓我出現,好像隻有我才能換迴這名刺客的自由,我恰好聽到,一氣之下,能不出現?生命都是相同的,不管窮富都隻一條命,如果我的出現真的能讓你們放了這名刺客,我倒是樂意這樣做。”


    越聽,翻譯越害怕,張一真的節奏似乎在玩命,下一步他想幹什麽,翻譯實在搞不清楚,這家夥額頭上冒出冷汗,掏出手絹擦了一下,故意抬頭向房頂看一眼。


    房頂上架著機槍,他要提醒張一真,膽敢玩命搶走刺客,你小子就甭想活著走出這裏。


    緊張的氣氛似乎劃根火柴就能點燃,引爆,張一真笑了笑,“我來就想和你做個公平的交易,一換一,放走刺客,我跟你們走。”


    一聽這話,翻譯定了定神,他笑了,“那好辦,那好辦,其實你不知道,我是講信用的人,說話算數,拉出去的屎總不能坐迴去,一真先生,你說是不是?”


    “話是這樣說,可我得看著刺客逃離我的視線,如果有人將刺客抓了迴來,你拉出的屎能坐迴去?”


    翻譯有些激動了,他覺得張一真已經落入自己的手掌心,不管張一真說些什麽,隻要五指一並攏,張一真想跑也跑不掉。


    吉野將軍交待的任務總算完成了,翻譯的臉上掛滿笑容,心裏想:至於刺客能不能逃出北平城,我可管不了那麽多,吉野將軍遠遠地看著,掌控著這裏的一切,想逃出去,也沒那麽容易。


    “解開刺客的繩索,放他走。”翻譯看李紫蕊一眼,到現在為止,他沒能發現眼前的刺客其實是個女孩子,隻是她的胸部平坦,一臉剛毅,麵帶兇狠,他根本不會往女孩身上想,隻是覺得眼前的小夥子兇狠,好看。


    張一真偷偷地望了李紫蕊一眼,低下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可憐的李紫蕊臉『色』蒼白,眸子閃閃發光。


    張一真沒能看出,李紫蕊閃亮的眼睛裏,早已滿含著深情的淚水。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張一真》,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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