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失蹤的消息不脛而走,人們拍手稱快。


    高麻子,這個萬人恨的家夥總算中了黴運,人們像是拾到了金幣,心花怒放,傳嚷著,議論著,人們覺得能把高希抓走的人,一定三頭六臂,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高麻子召集村裏的幾個族長開會,麵對著幾位族長,高麻子臉『色』陰沉,大臉蛋子禁不住抖動,最後,高麻子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誰要是發現我家高希在什麽地方,告訴了我,我賞三塊大洋,如果知情不報,讓我高麻子知道了,就是他娘的通敵,可別怪我高麻子不顧及鄉裏鄉親,敢得罪我高麻子就是得罪大日本皇軍,高興了我交到日本人手裏,不高興,我高麻子親手把他給斃了。”


    說到這裏,高麻子咧著嘴,深深地吸了口煙,把煙慢慢吹出來,望著幾位族長,族長低著頭不說話,高麻子哼哼哼地冷笑了幾下,拍了一下桌子,“我高麻子的能量想必大家有所了解,得罪我高麻子,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各位族長迴去開個會,馬上派人到各處去找,什麽場院、樹林、溝坎、地窖、破窯洞、空屋閑地,豬圈、蘆葦地都給我看個遍,我就不信找不著,我家高希沒有翅膀,不會憑空飛上天。”


    說到這裏,高麻子吸了一口煙,眼珠子朝上一翻,“找著了我有賞錢,找不著,可別怪我高麻子翻臉不認人,會就開到這裏,事不大,大家夥看著辦。”


    各位族長站起身來,他們都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吃過見過,也沒過幾天好日子,吃不好穿不暖不說,經了內『亂』,受過土匪的敲詐,日本鬼子來了,這幫畜生似乎呆著不走了,又是要人修路,又是搶糧抓雞,燒殺搶掠強『奸』『婦』女,真是無惡不作。


    高麻子悄悄地投靠了日本人,村裏老少爺們兒都看得出來,別說不知道高希藏在什麽地方,就算知道了也不說,那不是三塊大洋的事,會被人指脊梁骨,罵八輩子祖宗,這種給壞人通風報信的事,善良本分的莊稼人不會去做。


    人的五個手指總是不一般齊,特別是在『亂』世,那些社會上的混混,三流子哥大流子弟,一幫無事生非的家夥,恨不得找到高希,得到那三塊大洋,可沒有人能找到高希,高希究竟去了什麽地方,一時成了猜不透的謎。


    沒有人願意往好裏想,人們盼望著心狠手辣和日本鬼子穿一條褲子的高麻子倒個大黴。


    高希被張一真隱藏在了蘆葦『蕩』裏,那位送字條的瞪眼小叫花子也不知道內情,他是個啞巴,不過這小家夥十分聰明,是二傻最喜歡的一個手下,他被安排在小馬莊附近的村子討飯吃,那字條由二傻交到他的手裏,一老一少兩個叫花子都不識字,那字條由張一真寫好,交到二傻手裏,再由二傻交到瞪眼花子手裏,送到高麻子家裏。


    高希在一望無際的蘆葦『蕩』裏,似乎找到了夢中向往的地方,他看著二傻,好像見到了畫中那位老人,在二傻麵前,高希很聽話,不過他常常想起馬半仙,他認準馬三是他的恩人,幫他找到了夢想的天堂。


    對麵岸邊,柳樹上的蟬兒鳴叫個不停,甚至深夜也會突然鳴叫幾聲,這邊蘆葦上的蟬兒也不閑著,和著那叫聲。


    六月,風中碧葦搖『蕩』,像海的波浪。


    白天高希坐在窩棚裏,看著蘆葦叢裏略帶微波的水麵,進入他自己的世界,晚上,他和二傻睡在窩棚裏,從窩棚的縫隙裏望著星星月亮,覺得自己成了鳥兒,飛到了天上。


    對高希這個家夥,張一真不放心,必竟這小子會武功,如果自己不在身邊,他怕高希傷到二傻。


    從高希身上,張一真搜到一把手槍,他送給了二傻,教了二傻瞄準『射』擊的要領,告訴二傻,如果高希膽敢逃跑,就開槍打死這個小子。


    二傻看著高希,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傻的家夥,倒覺得有些可憐。


    高希隻老實了一天一晚,這小子就不聽話了,他嚷著叫著說找到了天堂,說那裏沒有殺戮,沒有戰爭,沒有煩惱,沒有爭鬥,他要去那個地方,這小子跳進水裏,說遊到對岸再爬到高高的樹上,就可以攀住月亮,隨月兒遨遊,就能找到天堂。


    張一真看著這個小子,皺起了眉頭,沒有辦法,他拿出一塊黑布蒙住了高希的眼睛,拿出繩子捆住了高希的手腳,塞住了他的嘴巴。在張一真眼裏,高希就是金子做的,他怎麽能讓這塊會活動的金子,『亂』走『亂』動,說不定什麽時間找不到了,自己的計劃就會完全落空。


    寫好字條,張一真交到二傻手裏,拍了拍老人家的大手,倆人配合默契隻點了點頭,二傻習慣了低頭,也不說話,迴頭看了一眼捆在窩棚立柱上的高希,從地上拾起打狗棒,轉身走了。


    晚上,高麻子正借酒澆愁,他心煩意『亂』,一杯接著一杯的幹,自己就要把自己灌醉了,忽然聽到有人敲門,黑大刀擰著瞪眼花子的耳朵走進了屋裏,後麵緊跟著孫錢。


    孫錢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咽了一口唾沫,“高老爺,這瞪眼花子是我抓住的,我守在門外眼都不敢眨一下,這小子一『露』麵,我沒等他反應過來就一把抓住了他的細胳膊,可黑大刀把人搶了過去,他,他是要和我爭那三塊大洋。”


    高麻子慢慢站起身來,他彎著腰,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瞪眼花子,見小叫花子不過十多歲的孩子,從兜裏掏出三塊大洋交到小叫花子手裏,“錢,錢我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告訴我,人藏在了什麽地方,還有賞錢。”


    瞪眼小叫花子也不說話,他看著桌上的酒菜,不停地咽口水,高麻子看在眼裏,他拉一把怯生生的小叫花子,按到桌邊的椅子上,拿起一雙筷子塞到他手裏,“吃吧,慢慢吃,吃飽了好好地迴答我。”


    小叫花子沒見過這麽多的菜,拿起筷子不知道夾那一個更好一些,夾了一塊肥肉放進嘴裏,小家夥看到了桌子上的酒,他拿起瓶子一口氣灌進去半瓶,也沒吃幾口東西,眼睛發直了,啊,啊,啊地叫了幾聲,躺在了地上,緊閉著眼睛,唿唿唿地睡著了。


    高麻子一拍屁股,“唉,真他娘的叫花子,沒見過酒沒吃過肉,喝酒就跟那喝涼水似的,能不喝醉!”說到這裏,高麻子抬手指了指黑大刀,又用眼睛瞪了瞪孫錢,“你們,你們怎麽不攔著他,我,我有些頭暈,難道你們,你們也犯了渾,真他娘的半吊子。”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瞪眼花子,高麻子彎下腰,掰開小叫花子的手,把那三塊大洋一塊一塊地拿出來,放在手心裏吹了吹,好像要吹去在小叫花子手裏沾上的黴氣。


    黑大刀和孫錢呆呆地看著高麻子手裏的大洋,他倆都想得到,高麻子白了倆小子一眼,“這錢先在我這裏放著,等高希安全的迴到家裏,再論功行賞,先把這小叫花子扔到院裏去,等這小子醒過來再好好審問,看來軟辦法是不行啊!本想好吃好喝讓這小子吐『露』真情,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這小子躺倒不起。”


    幾個家丁把瞪眼花子抬到門外,扔在了地上。


    等他們再走進屋裏,黑大刀和孫錢坐在桌前陪著高老爺喝起酒來,黑大刀朝幾個人擺了一下手,“快去火房弄點吃的,這裏沒有你們的鹹菜夾。”


    高路和高棟不在,高麻子覺得孫錢這小子辦事還算可以,所以他把孫錢留下來。


    『迷』『迷』乎乎的高麻子看著身邊的黑大刀和孫錢,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那麻臉動了動,慌忙問:“瞪眼小子這迴沒拿字條來?”


    孫錢正嚼著花生米,為了和黑大發爭功他把字條放進了兜裏,見高老爺問,他忙拿出字條交到高老爺手裏。


    借著燈光,高麻子看了一眼,還是那八個字,高麻子納了悶了,不知道綁票的人玩得什麽鬼把戲,忙戴上老花鏡,看了看反麵,這一看,老家夥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請微/信/搜/索 或 等你來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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