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出去闖闖也好,如果需要幫忙,記得開口。”“知道了姐,給你看個好東西。”林織將天星遞到了林素的麵前,林素憑借蠱師的敏銳在第一眼看到了那隻蠱蟲,瞪大了眼睛,麵上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興奮。林素深深地看了一眼弟弟,深吸了一口氣說:“阿娘的在天之靈也會為你驕傲。”“走之前去和小棠說一聲,以免她睡醒看不見你難過。”林織點頭,和林素告別。林棠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舅舅說他要走了。林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從床上爬了起來。“舅舅你要去哪兒啊?”“去中原。”“那你迴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好吃的!”林棠以為舅舅還是和兩年前那樣,隻是出去一段時間。林織摸了摸小姑娘睡亂的頭發,說:“棠棠,這一次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迴來,若是碰見了好吃的好玩的,我會寄迴來。”林棠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扁了扁嘴有點想哭,她抱著林織的大腿說:“那你可要早點迴來!”林織隻是理了理她鬢邊的碎發,讓她在家要聽林素的話,不要跑去太深的林子裏抓毒蟲。小姑娘點頭,麵上滿是分別的難過。戚禾等在門口,聽見了林棠和他說再見。戚禾低聲迴應:“再見。”話別終有時,林織帶著戚禾離開。林織又聽見了林棠的喊聲,戚禾看不見,但也跟著一同轉頭。小姑娘頭發披散鞋子也沒穿,握著拳頭喊道:“舅舅,你要是不迴來,我長大了就去中原找你!”“到時候你一定要帶我去吃好多好吃的!”林織點頭,對著林棠揮手。晨光微熹,嵐霧繞山,一大一小相攜的身影很快隱沒在山路盡頭。林織和戚禾正月十二出發,抵達安陽城的時候,正好是元宵。今日不設宵禁,林織沒著急帶戚禾去見第二位老師,帶上戚禾上街。戚禾看不見燈,感受一下熱鬧也好。安陽城內服華妝著處逢,六街燈火鬧兒童。林織買了兩碗滴粉元宵,和戚禾一塊驅散冬日寒氣。戚禾咬著糯米皮,吸著內裏有些燙的芝麻糊,麵上帶著笑容。“師父,我剛剛聽到有人說不遠處有猜謎花燈,我們也去吧。”戚禾耳力好,剛剛在人群中聽見了有人說最難的解謎花燈有多好看,他可會猜謎了。這兩年他雖然練武,但也讀書,他看不見,就托認字的吳先生在他練習武藝的時候念給他聽。吳風雖然識字,但是對師父帶給他的那些書並不感興趣,有時候還能把自己念睡著。可自從發現他能一心二用,一邊練武一邊背牢那些內容後,就很少睡著了。戚禾將弄不懂的地方記下,等到晚上迴去的時候再問師父,日子過的很充實,戚禾想,他猜謎的功力應當也不會退步多少。戚禾難得想玩,林織當然帶他去。花燈羅列,遊人如織。安陽城的商販們非常有頭腦,除去每個攤上都有的燈謎花燈,他們還聯合舉辦了一個燈謎活動。從街頭到結尾十家攤子,一個攤子一個活動燈謎,答對了就能拿走一個竹簽。有六個簽子就能選一個簡易花燈,八個簽子花燈更加精美,集齊十個便能帶走最大的那盞花燈。戚禾躍躍欲試,林織牽著他的手,看著他猜燈謎。戚禾連續答對了七個,第八個時有些難度,戚禾思索了好一會兒,說出了答案,成功的拿到了第八個竹簽。第九個意外的簡單,戚禾很快來到了最後一個小攤。意料之中的,這題非常難。旁邊有不少铩羽而歸的人,好奇地望著盲眼小少年。林織感覺到戚禾握著他的手逐漸收緊,顯然戚禾陷入了困境。01有些按捺不住地問:【宿主,你不幫忙嗎?】林織心裏已經有答案,他笑著迴答:【不必。】林織始終沒有開口,隻是握著小少年的手,給他鼓勵。在花燈老板的時間提醒下,戚禾抿了抿淡色的唇,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猜不出來。”“沒事沒事,兒郎已經很厲害了,這是您的九個簽子,可以要前邊那兒去挑選花燈了。”老板將竹簽放在了林織的手裏,為他指明了方向。“多謝。”林織一手拿著竹簽一手牽著戚禾,朝著老板說的地方走去。戚禾有些失落,一直沒說話。他忽然聽見了師父的聲音,聽清楚內容後,戚禾愣了一下。戚禾的聲音急促:“這是那道燈謎的答案,師父,為什麽……”他覺得師父不會是剛剛才想出來,否則不會是這樣平淡的語氣。那為什麽不告訴他,是想考考他嗎,看他的表現嗎,那他是不是讓師父失望了,師父會不會覺得他不夠聰明?此時林織已經帶著戚禾來到了挑選的花燈的攤位前,將九個竹簽交給了攤販。攤販數了一遍說:“九個,恭喜恭喜,您可以從第二列挑選。”展櫃總共有三列,第一列是一些簡易便宜的花燈,第二列是各種樣式精巧些的花燈,最頂上也是最惹人注意的大花燈獨自放在上方,格外引人注意。林織興致勃勃地問:“我們挑哪個,有荷花桃花燕子兔子,還有狐狸。”戚禾沒猶豫地說:“狐狸。”戚禾倒不是對狐狸情有獨鍾,他隻是覺得在這些選項裏,就應該選狐狸才對。林織麵上的笑意加深,對著攤販指了指狐狸花燈。花燈上四麵畫著或躺或坐憨態可掬的狐狸,在夜裏燭火下搖搖晃晃。林織提著燈牽著戚禾擠出人群,這才悠悠迴答了戚禾剛剛的問題。“你親自贏來送我的燈,無論是何種都好看。”林織的聲音隨著夜風,與周圍的喧囂喜樂一同湧入了戚禾的心裏。戚禾麵上哪裏還有悶悶不樂,一直上揚的唇角讓他顯得有幾分傻氣。01無聲哀嚎,犯規,宿主太犯規了!怎麽這麽會哄小孩啊!不對,宿主不止會哄小孩,大人也會。那盞花燈燃了一夜,最後在戚禾的拜托下,被妥善地收好了。次日,林織帶著戚禾去了安陽城城南的一個小院子。剛推門進去,林織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他眉心未動,絲毫不詫異。院子的石桌上趴著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喝的兩頰通紅。看見林織,他還打了個酒嗝。“你終於來了!上次你給我的酒我早就喝完了,再給我點唄,或者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偷……啊不,拿。”老頭說話含含糊糊,完全像是醉了。“我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可以可以,你給的那酒真烈,我從沒嚐過那種把人骨頭都要凍僵又燒著的滋味,”老頭一口應下,像是迴味般咂了咂嘴,追問道,“快說你的要求,說好事成之後給我三大壇。”林織看著旁邊戚禾:“我要你教他輕功。”老頭差點摔下凳子,瞪大眼睛說:“你讓我教一個瞎子輕功?你也不怕他摔死,我的輕功可不好練,他看不見學不了。”小老兒猖狂,卻有這個底氣。他年輕的時候是武林輕功之最,大名鼎鼎的神偷,來無影去無蹤,哪怕被逼至懸崖,也能跳崖逃生。年紀大了之後,他淡出了江湖,神出鬼沒,但沒忘了老本行,他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酒,他不偷金銀珠寶,就偷酒喝。小半年前林織的人掌握了他最新動向,在一個地主家的酒窖裏喝了三天,醉醺醺地被抓到被打了個半死。林織的人趕去後,隻來得及看見他逃跑的背影,完全追不上。林織看過的書多,知道在極北之地有族群居住,神偷喝過天下好酒,未必喝過這種。因此他花了小半年用這種酒釣住了他,在幾天前送了小老頭一小瓶嚐嚐,和他說美酒三大壇,需要他做一件事。“那就是沒得談了?”林織也不急,名師不止一個,不必強求。“哎呀哎呀,你這年輕人急什麽,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給我五壇,不不不,學我的功夫,得包了我的酒。”“可以。”“有言是千金易得美酒難求,我白無求答應了,不過能學多少,要看這小子造化了。”